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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179 字 6個月前

轎的,隻有坐帝輦的楚嶽磊。

楚嶽峙從轎裡出來時,周遭沒有一個人敢把目光放到他們身上,就連衛雲霄也都相當有侍衛模樣的低著頭。

“司公公,本王尚未到需要人攙扶的年紀,就不勞煩司公公了。”楚嶽峙極力克製自己用力抽回手的欲望,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絲壓抑。

“本督將安親王請來東廠,又是在安親王於府中享樂時,自然要禮數更周全些,否則若是惹得安親王不悅,本督這案子查起來怕也是困難重重。”司淵渟卻是一派坦然,甚至唇邊還帶著一抹似調侃又似諷刺的淺淡微笑。

楚嶽峙留意到,司淵渟的自稱總是在變,在楚嶽磊麵前毫無疑問是自稱為“臣”,而在他麵前大多數都自稱為“咱家”,隻在極少數他已經被司淵渟弄得多少有點神智混亂時,才會聽到司淵渟自稱為“我”。

現在,興許是因為是以東廠督公的身份請他來東廠的緣故,司淵渟的自稱又變成了“本督”。

楚嶽峙不太清楚這些自稱的變化是否代表著司淵渟身上的多重身份,在他看來,這更像是司淵渟對自身存在毫無認同感的表現。

“本王並非不講理的人,督主這般說,讓旁人聽去可是要引起誤會的。”楚嶽峙順著司淵渟的自稱換了對他的稱呼,跟司淵渟打交道多了,便知道司淵渟是吃軟不吃硬,隻要順著他的意思,多半就不會被為難。

“旁人若是要誤會,即便你什麼都沒做,依舊會被誤會。”司淵渟嘴上淡淡一句譏諷,握住楚嶽峙的手卻放開了,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安親王,請吧。”

若論身份,楚嶽峙總歸是親王,司淵渟即便被楚嶽磊捧得再高,手中的權勢再盛,終歸不過是個太監,不應也絕不能與楚嶽峙並肩而行。

是以當楚嶽峙提起下擺拾階而上的時候,司淵渟腳步稍作停頓,待楚嶽峙超出他一個身位後,方才跟上。

楚嶽峙是第一次到東廠來,也是直到今夜他才知道,東廠內部如此陰暗,沒有一處透光口,即便是到了白日裡,也不會有一絲日光能夠滲透進來;而東廠內的走道,七彎八繞異常曲折,再加上燭光昏暗,對人的方向感造成相當的影響,莫說是第一次來的人,即便是任職於東廠內,稍有不慎也恐要走錯道。整個東廠,從內到外都更像是一座沉默的,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獄。

興許是為了照顧楚嶽峙,他們進了東廠後,在門口候著的侍衛將手上提著的手提燈籠恭敬地遞到司淵渟麵前。

司淵渟伸手接過燈籠,他本沒有其他打算,然在將左手負到身後時,不經意地又碰到了楚嶽峙的手臂,他想起適才楚嶽峙掌心比他的體溫要更高一些的溫度,於是心念一起,他隔著長長的袍袖抓住了楚嶽峙的手腕,道:“安親王,東廠內部結構複雜,以防萬一,請讓本督為安親王帶路。”

話說得有理有據,其他人也似乎因為周遭陰暗而根本沒意識到司淵渟抓住了楚嶽峙的手腕,而衛雲霄更是被擋在了東廠大門外不得入內。

親王的貼身侍衛,武藝高強,的確也不能輕易放入東廠,因此楚嶽峙也沒有要爭的意思,隻讓衛雲霄在外安心等候。

基本稱得上是隻身跑進了虎%e7%a9%b4中,故而在被司淵渟抓住手腕時,楚嶽峙也隻是眉心微蹙,掃一眼身旁的人後,輕聲歎了口氣,道:“有勞督主了。”

東廠是司淵渟的地盤,周遭都是司淵渟的人,無論司淵渟想怎樣他都隻能隨司淵渟去,更何況他知道,司淵渟不會傷害他。

司淵渟走到了楚嶽峙前麵,把楚嶽峙帶到了自己在東廠內辦事且跟那間督公府裡的暗室布局完全一致的石室中。

身後的門被關上瞬間,司淵渟便反身將楚嶽峙壓到了門上。

楚嶽峙本能地屏住呼息,蹙起的眉心擰得更緊,垂眼道:“本王以為,督主深夜將本王請來東廠,是要本王跟林芷霏和江晟對質下口供的。”

身體被司淵渟徹底掌握後,就連心理也仿佛對司淵渟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臣服。

楚嶽峙不怕凶神惡煞的草原豺狼,不怕敵軍壓境與血流成河遍地殘屍斷臂的殘酷戰場,哪怕熱血噴灑了他滿身滿臉,要奪他性命的刀箭刺到眼前,楚嶽峙也不會多眨一下眼,更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懼意。

然而,他在司淵渟麵前總是要弱上幾分,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是否害怕司淵渟,隻知道當司淵渟靠他太近時,他總是會感到呼吸困難渾身不適。

“不急,你親自讓人搭建好戲台子讓戲開演,角兒才剛上場,讓他們再演上一陣。”司淵渟拉起楚嶽峙的手,圈握住那腕骨分明的手腕,楚嶽峙的皮膚很薄,司淵渟用手指按住他內腕時甚至能將他內腕處青脈都看得清清楚楚,低頭又再靠近楚嶽峙一寸,司淵渟壓低聲音道:“夜還長著,不是麼?”

楚嶽峙彆開臉,司淵渟鼻間呼出的氣息都拂在他臉上,太過曖昧,他無處可逃亦不能逃,隻能小小地躲避,“不要再那樣,本王這些天,碰都沒碰那些藝妓。”

大約是楚嶽峙主動的解釋取悅了司淵渟,他勾起唇角將人攔腰抱起,走到床榻放下,道:“咱家保證,這次會讓你舒服。”

本以為自己至少會在正事結束後再迎來這一遭,根本沒想到司淵渟竟會把正事晾一邊,先對他做這些羞恥之事,楚嶽峙攔都攔不了,徒勞抓住司淵渟的手,試圖最後再掙紮一下:“一會,一會再……主子,能不能一會再,再寵幸我……”

不管之前經曆了幾次,每一次把這種話說出口,楚嶽峙依舊會感到無比羞恥,他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臉上已經隱隱泛紅。他到底是在宮牆內聽著夫子講學,熟知每一條宮規,將禮法與倫理道德都刻在骨子裡成長起來的皇子,司淵渟對他做的事,次次都超出他的底線,打破他的承受度,他不願意也不允許自己去習慣甚至是接受。

“你既然知道叫咱家主子,怎麼就不知道遵守咱家定下的規矩?”司淵渟根本就不可能聽楚嶽峙的,一句話便讓楚嶽峙鬆了手。

石室內燭火閃爍,楚嶽峙在司淵渟懷中,一點一點地失了儀態破了禮義廉恥,最後在司淵渟的掌握下看到了絢爛煙火。

當一切結束時,有那麼一瞬間,楚嶽峙以為自己被司淵渟弄壞了。

司淵渟取出巾帕,替楚嶽峙擦拭清理,道:“咱家說了,會讓你舒服,你能用後方得趣,也並不代表前頭就不能用了,都是正常的反應,隻不過是不一樣的方式罷了。”

無法說清是哪裡不對,但楚嶽峙隱隱察覺司淵渟今夜並無折辱他的意思,反倒是真的在取悅他。

不知道該與司淵渟說什麼,司淵渟也不需要他回答什麼,用過的器具被隨手丟在一旁,司淵渟褪去他還掛在身上的淩亂衣袍,抱起他到室內一麵石牆前,腳下踢了踢一旁的機關,石牆打開,裡麵竟是一個小小的浴房,那浴池甚至是天然的溫泉。

走到浴池邊,司淵渟將楚嶽峙放下地,道:“去泡會。”

司淵渟今夜的行為在楚嶽峙看來多少有些反常,可他也不會去開那個口問司淵渟為什麼,默不作聲地走進浴池將自己沉進去,熱泉水恰到好處地緩解了他身體因情事而產生的酸軟。▲思▲兔▲網▲

司淵渟站在浴池邊上,看著楚嶽峙在溫泉中放鬆下來,才又開口說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處理方本和的打算?”

後背靠著浴池石壁,本已閉上雙眸的楚嶽峙在聽到司淵渟的問話後又再抬起眼簾,他微微側首,對司淵渟說道:“半年多前本王無意間得知,當年司家獲罪,方本和曾暗中參與捏造罪證。”

第15章 心懷天下

方本和此人的晉升之路,幾乎可以說是浸在同僚的熱血中,鋪滿了同僚的屍體。

司家獲罪,他暗中參與了捏造罪證,從禮部主司晉升為禮部侍郎;而他的上一任獲罪的緣由,是他在朝堂上告發的,於是禮部尚書之職便順理成章地落到了他身上。

這些事,楚嶽峙原本並不知情,但這三年間他四散布置的暗線,不斷替他收集情報,於是方本和過去做下的那些惡事也就慢慢都被挖了出來。

楚嶽峙並不適應以這樣的姿態跟人談正事,然而司淵渟顯然是打算就這麼跟他談,所以楚嶽峙隻能努力忽視自己正赤身泡在浴池中的事實,回過身仰頭看司淵渟:“司老尚書獲罪時,本王年紀尚小,不懂朝堂之事,可後來的這些年間,聽到的不少關於司老尚書的事跡,多是讚譽。本王也翻看過司老尚書當年提出並得以頒布的相關科舉考試律令,以及對書院與私塾的支持與考生們多方麵的提議,司老尚書謹遵禮法嚴於律己,卻在收弟子和辦學方麵鼓勵學生開闊思想,勇於打破規定邊界。儘管司老尚書留下的執筆著作多已被燒毀,但本王有幸尋得司老尚書的弟子在後來暗中複寫的部分著作,拜讀過後對司老尚書很是敬仰。故而也去調查當年司老尚書被父皇降罪時的相關罪證,罪證大多是偽造自不必提,隻是本王也沒想到,當年仿造司老尚書的手書捏造罪證的人,竟就是方本和。”

一口氣說了這許多,人又泡在溫泉中,楚嶽峙難免口乾舌燥,隻是他現在也顧不上這點小事,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從浴池裡出來把衣服穿上,好更正經地跟司淵渟說話。

司淵渟作為司老尚書的獨子,這些年都身處宮內又掌權走上了朝堂,他能查到方本和牽涉其中,司淵渟自也不會一無所知,可司淵渟卻放任方本和不管,甚至冷眼看著方本和成為禮部尚書,他思索許久都仍是無法摸清看懂司淵渟的想法。

楚嶽峙說話的時候,司淵渟斂眉聽著,麵容沉靜連一絲波瀾都沒有,直到楚嶽峙把話都說完了,他才撩起長袍下擺單膝蹲地,伸手用食指與拇指扣住楚嶽峙的下巴,令他與自己對視,道:“你這是跟咱家邀功,還是想問咱家為何將方本和留到現在?”

司淵渟手上並未太過用力,但楚嶽峙還是敏[gǎn]地察覺到司淵渟似乎又有點不太高興,他堂堂一個皇子又是大將軍,在司淵渟之前從沒有過以色侍人的經驗,向來都是能動手便絕不動口,隻是對著喜怒無常的司淵渟,他總還是多了幾分小心。

細細端詳這司淵渟臉上每一絲細微表情,楚嶽峙極為謹慎地措辭道:“本王隻是想替司老尚書洗脫汙名,若可以,本王想借除掉方本和這一案,為司家翻案。”

“嗬,洗脫汙名。”司淵渟卻嗤之以鼻,他的眼神又冷了下來,厲聲道:“洗脫了汙名,翻了案,司家那些被處斬的人就能活過來了?無辜受累的女輩就能做回夫人與閨閣小姐了?楚嶽峙你看清楚,咱家現在是太監,早已不是尚書之子了!洗脫汙名也好,翻案也好,對已經發生的一切於事無補,能得到安慰的也隻有那些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