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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219 字 6個月前

出生命那天,至少他也能讓傅行雲知道,今後不必等他回家了。

楚嶽峙的眼神如同要將衛雲霄整個人都看穿,他看著衛雲霄久久不語,直到將手中那壺果酒都飲儘後,方才又問道:“那書生,可信否?”

直直地與楚嶽峙對視,衛雲霄毫無猶豫道:“屬下在這世上最信之人,第一是王爺,第二便是傅行雲。”

第13章 所向披靡

飲空的酒壺被放到了端盤上,楚嶽峙不再看仍跪著的衛雲霄,說道:“對你和所有蒼鷺營的將士,本王從來都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永遠都要記得你們是為了保家衛國而從軍。但如今本王將蒼鷺營召回,卻不是要你們為了百姓們去打仗,而是因為本王要去爭那至尊寶座。雲霄,本王對你們,有愧。”

在對所有蒼鷺營將士發出的詔令中,楚嶽峙用暗語寫明了召他們回來的原因,將詔令發出時他並不知道,最終會有多少人,願意為了他這個人回來。他這一次的詔令,更多是帶著他個人的自私,若有誰不願意回來,他都接受,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責難。

而如今依照周楫收到的回複來看,所有將士都在收到詔令後選擇了第一時間回歸。

這對於楚嶽峙來說,這樣毫無保留的追隨和支持,不僅讓他有了更大的信心和把握,也是他要銘記在心,來自將士們的恩惠。

人心,永遠是最難得的。想要得到任何情況任何影響下都不動搖的信任,並不是僅靠上位者的幾句話又或是一時展現的才能便可實現,而他和蒼鷺營的所有將士之間的信任,是在漫長的數年征戰,無數次戰場上血肉橫飛的生死交托淬煉而來。

這是楚嶽磊永遠都無法理解的羈絆,同時也是楚嶽磊最忌諱的一件事。

楚嶽磊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是交出了所有實權,楚嶽峙也永遠有絕地反擊放手一搏的能力。

“王爺,蒼鷺營眾將士,心甘情願。”衛雲霄說道,自小他的師傅便教導他,男兒膝下有黃金,然而,自入軍營後,他曾不止一次向楚嶽峙下跪,對他來說,楚嶽峙不僅僅是他的將軍,同時也是他的信仰。

他曾無數次在楚嶽峙的後方,看著楚嶽峙騎在馬背上的背影,那個統軍在草原上與異族的部落聯盟開戰的大將軍,每一次都在軍隊的最前方,無論麵對怎樣凶殘甚至在人數上有絕對優勢的敵軍,楚嶽峙沒有一次退縮,哪怕鮮血浸透了身上的盔甲,楚嶽峙也永遠以最英勇無畏的姿態奮戰在第一線。

楚嶽峙立威的那一戰,是在北疆的草原上,他們遭遇到伏擊,楚嶽峙的戰馬被斬斷了前蹄,當時將士們看著楚嶽峙從馬背上滾落,都是心下一涼。然而,楚嶽峙卻在滾落戰馬後以極快的速度翻身而起,反手揮劍了結兩名敵軍,隨後伸手一抓提起其中一名敵軍的屍體,直接將屍體擲向離他最近仍騎在馬背上的敵方騎兵,生生將人從馬背上砸下來,緊接著便一個箭步上前翻身上馬,扯起韁繩調轉馬頭。意識到換人的戰馬直接立起,試圖將楚嶽峙摔落卻沒能成功。手中韁繩鬆緊度被掌握得極好,楚嶽峙雙腿使力夾緊馬腹,戰馬連續立起幾次楚嶽峙都穩如泰山地騎在馬背上,訓練有素的戰馬知道自己無法將人甩落,不得不調頭。儘管被迫調頭,脾氣爆裂的戰馬依舊不願乖乖任楚嶽峙掌控,乾脆開始橫衝直撞起來,可這卻正合楚嶽峙的意,他在顛簸的馬背上揮劍斬殺敵人,又快又狠地一劍一個,直奔向那在戰場不遠處的坡上觀戰的小首領。

那小首領身後還有一支軍隊,他確實沒想到楚嶽峙竟能突圍,在他看來,即便穿上盔甲身材也不如他壯碩,長著一雙桃花眼且唇紅齒白,以致容貌在他這個異族人眼裡看來已經能用美來形容,他根本不認為從頭到腳都完全不像將軍的楚嶽峙能戰勝自己。

於是,小首領就在這樣的輕敵之下,拔出了馬刀單槍匹馬地下坡迎戰。

在衝出包圍圈的時候,楚嶽峙從一名士兵手中奪走了一根長槍並把自己的劍給了那名士兵。

當小首領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揮著馬刀策馬衝向楚嶽峙時,楚嶽峙將身體大部分力氣都集中到拿長槍的手臂上,上身帶動肩膀往後拉出弧度,然後,積聚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力隨著楚嶽峙擲出長槍的動作,從肩膀傳到手臂,再從手臂到手腕,而那長槍被擲出的瞬間還帶有楚嶽峙紮實的內功。

長槍勢如破竹地朝著小首領飛去,如同是一支被大弓射出的利箭。

這是小首領始料未及的,他在馬上調整姿態的速度足夠快,可他揮動馬刀的速度卻太慢,當他的馬刀往自己身前落下時,長槍已經刺入了他的%e8%83%b8膛,槍身因帶著渾厚的內功硬是將落下的馬刀彈開,小首領雙目暴睜,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卻不想那長槍去勢不減,穿透他的%e8%83%b8膛後仍帶著極強的力量將他整個人往後帶去,他根本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已脫離了馬背。

驟然失去騎手控製的戰馬在又往前奔跑了一段後才停下,在兩軍震驚的注視下,小首領被長槍釘在了草原上,口中吐出大股鮮血後,手中馬刀掉落在地,雙目甚至都沒有合上便斷了氣。

楚嶽峙在擲出長槍後便收緊韁繩讓戰馬減速,在小首領斷氣後,他騎著馬到了小首領的屍首旁,看著坡上的軍隊,麵無表情地拔起穿透小首領的身體釘在草原上的長槍,接著用力一甩將小首領的屍首甩開,再次舉起長槍,槍頭直指向坡上的軍隊。

在楚嶽峙身後,皇軍將士們發出如雷貫耳的呼聲,他們士氣大增,以碾壓之勢殺光了圍困他們的敵軍,紛紛往楚嶽峙奔去。

失去首領的異族軍隊,最後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楚嶽峙沒有乘勝追擊,因為他很清楚,他們是突然遭遇伏擊,儘管將士們因為他殺了對方首領而受到鼓舞變得無比亢奮,但事實上他們都已經精疲力儘,比起追擊他們更需要的是修整。

這一戰他們贏得精彩而漂亮,楚嶽峙並非首次出師,卻是直到這一戰才震懾住所有將士們,令他們甘心臣服並相信,帶他們來邊疆的皇七子並不是養尊處優的草包,他不會帶他們走向死亡,因為他將會是帶他們走向勝利所向披靡的大將軍。

“我們都相信,您是最英明神武的大將軍,也將會是真正為國家為百姓的賢明君王。”衛雲霄如是說道。

楚嶽峙久久不語,周遭的歌舞絲竹聲讓衛雲霄的話聽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可他知道,這的的確確就是衛雲霄的真心話,也是其他將士們的。

因他們本身已是強者,而強者永遠隻會向比自己更強的人低頭臣服。

楚嶽峙所帶出來的兵,是這世上真正與他一同並肩作戰過,不再需要他去證明自己便願意向他臣服的強者。

舞妓配合著琴聲與歌妓的歌聲舞完了一曲,又再新的曲樂聲中跳起了新的舞步。

楚嶽峙斜眸睨視衛雲霄,淡淡一笑:“不虧是娶了書生的人,如今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倒是比從前說話好聽多了。”

衛雲霄後頸僵了一下,思想掙紮僅一秒便決定不去糾正楚嶽峙所說的“娶了書生”四個字,他是絕對不會自己親口承認,自己才是被娶的那個人。

“起來吧,不必再跪著了,否則旁人該以為本王真打算責罰你了。”楚嶽峙擺擺手,示意衛雲霄話說完了就趕緊起來,彆再一直跪著顯得他多不講理似的。

衛雲霄趕緊便起身站好,還去把另一壺果酒放到了楚嶽峙麵前。

楚嶽峙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興致喝酒,何況果酒也不是他心頭之喜,故而衛雲霄將果酒放到楚嶽峙麵前後,他乾脆便指著那名彈琴的藝妓,把果酒賞給了她。

一名侍衛匆匆跑進後花園後,來到楚嶽峙麵前:“王爺,官轎來了正在外頭候著要接您去東廠,司公公有請。”

楚嶽峙剛剛才露出一點愉悅的臉瞬間褪成冷白色,他收斂起情緒微微拔高聲音確認道:“去東廠?”

“回王爺的話,司公公的原話是請您到東廠坐坐,也讓你品一品東廠的茶。”那侍衛低著頭半弓腰地跟楚嶽峙回話,語氣腔調是平直的公事公辦。

雙手在身上一撣,楚嶽峙全無拖延之意地起身道:“既然司公公有請,本王自然是要去的。”

說完,楚嶽峙連多看那些藝妓一眼的意思都沒有,轉身便走出了涼亭。

衛雲霄緊隨其後。

官轎在正門,府中守在正門前的兩名侍衛一看到楚嶽峙,便馬上打開了安親王府多日未曾打開過的兩扇正門門扇。

楚嶽峙步子邁得大,腳下走得極快,他一步跨過正門門檻,幾步走下台階到那官轎前,還是司淵渟自己的官轎,而他對於這官轎已經十分熟悉。$思$兔$網$

矮身坐進轎中,轎簾放下後官轎很快便被抬起,楚嶽峙坐在轎中還能分辨出轎外衛雲霄跟在一旁的腳步聲。

說來也奇怪,楚嶽峙是能在戰馬上顛簸一天的人,可坐轎子時卻反而不太受得了,若是轎子晃得厲害了,楚嶽峙還會暈得犯惡心,故而他自己平日離府入宮去上早朝時,基本都不會坐轎。

但司淵渟派來接他的抬轎轎夫似乎也比尋常的轎夫要走得穩當許多,轎子並不會晃得特彆厲害,倒不至於會讓坐在裡麵的楚嶽峙難受。

轎子坐得不難受,楚嶽峙便能提起幾分精神思考,然而對於司淵渟請他到東廠的意思,楚嶽峙卻一時琢磨不透,司淵渟這是要讓他與林芷霏和江晟當麵對質,還是讓他演一出根本就未曾見過那二人的戲?

第14章 捏造罪證

轎子落下,楚嶽峙聽到了有人下台階的腳步聲,而那腳步聲要比尋常人都更輕上許多。

很快,轎簾被撩起,一隻蒼白而骨節分明,指掌寬厚修長的手伸進了轎中。

楚嶽峙抬眸,迎上了司淵渟俯身看他的目光。

一如既往的冷如孤月,平靜無波卻又透出隱隱的寂寥。

這是第一次,司淵渟不僅派人來接他,還親自出來迎接。

本應扶住司淵渟小臂的手,鬼使神差地就搭到了司淵渟的手背上。

楚嶽峙的指掌還帶著昔年拉弓射箭、騎馬拉韁繩和握劍等武器所留下的厚繭,他從不因自己是皇子而去做什麼養護,對於他來說,粗糙的指腹掌心上每一道細小的疤與厚繭都是他的勳章。

司淵渟似乎也沒想到楚嶽峙會將手搭到他手背上,儘管麵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手卻是微微僵了一下。

楚嶽峙也意識到自己做出了怎樣反常的舉動,他眼角一跳想要將手收回卻晚了一步,司淵渟比他更快反應過來,手一翻便將楚嶽峙的手握進了掌心。

在楚嶽峙隱晦難辨的臉色中,司淵渟用平日裡眾人熟悉的太監腔調說道:“安親王,請下轎。”

莫說是在京城中,便是在皇宮之內,如今能得司淵渟躬身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