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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毛錢關係 一字眉 4357 字 5個月前

己去適應來自別人的目光,用自我麻痺,來克服心理障礙。

也許是這個方法奏效,也許是自己日漸強大,這種自我治療的次數越來越少。

陸壹出現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再一次站在這個畫室,已經又是一個夏天來臨。

不由得回想起陸壹被揪著耳朵站起來的場景。

那個畫麵其實有些模糊了,如果不是後來他的再次出現,春夏大概不會記得,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當眾出言調戲,卻坦坦蕩蕩的,一點不猥瑣。

唯一清楚的是,他笑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那雙眼睛格外乾淨明亮。

身後響起關門聲,春夏轉身,蔣明若走了進來,v領黑色上衣,淺色牛仔褲,簡單又利落。

“好久不見。”她笑了笑,闊別多年老同學相見的口%e5%90%bb。

春夏不知道為何施暴的人可以這樣坦然,至少她這個受害者是做不到的。

她來,是因為蔣明若在電話裡提了陸壹。

“寒暄就不必了,”她看著蔣明若,“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蔣明若不緊不慢地打量著畫室,手指從一個畫架上拂過。

“聽說你們就是在這兒認識的。人體模特——”她轉頭看了春夏一眼,“挺好的,看來你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這樣我也就不用內疚了。”

無論心情如何,春夏此刻的臉色卻是平靜得什麼都看不出。

“就是給你個教訓,做人別那麼愛出風頭,也沒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你的小跟班不是一直在外麵,讓她幫你把衣服撿回來就行了,你穿好衣服離開,沒人會知道那件事。”

蔣明若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鬧得人盡皆知,最後把你搞到那個境地不得不休學的,是你自己吧?”

第42章 四塊二

這番話的理直氣壯,倒好像春夏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一樣。

她盯著蔣明若看了片刻,一時很難分辨出她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不過看她如此振振有詞的樣子,大概是沒必要說謊的。

春夏沉默良久,思緒紛雜。

她在想,假如蔣明若說的是真,那她的衣服究竟是被誰扔掉的?

是那個忌妒她,找來蔣明若為自己出氣的女同學,抑或是在潮濕陰暗的洗手間一直陪伴著她的、懦弱膽小的張小萌。

這個問題如今已經無解了。

“我的衣服被人丟掉了。”

春夏說完這句話,看到蔣明若很明顯愣了一下。

“怎麼可能。”

那個微表情倒真不似作偽,春夏驀地向前邁了一步,逼近蔣明若。

“你知道我無法離開,在廁所裡麵呆了幾個小時嗎?你知道一個男人突然向你撲過來力氣有多大嗎?你知道躲在教室裡,外麵幾個男人走來走去,隨時有可能破門而入,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蔣明若一貫強勢的氣場在那一瞬間竟然弱了幾分。她抿緊了嘴唇想說什麼,春夏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你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現在把你的衣服脫掉,從這個窗戶扔下去。”

蔣明若目光變了變,春夏還是那副讓人看不透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沒有錯,今天不會專程來見我。”

半晌,蔣明若隻是略帶不屑地道:“我低估你了。以前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現在心機這麼深。也對,沒點心計,怎麼能把陸壹騙得團團轉。”

春夏沒說話。

“我本來真沒把你放在眼裡,想著等他出國你們自然就斷了,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你跟家裡鬧翻,被關了這麼久都不肯服軟。”蔣明若目光譏誚,“你在這裡指責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又高尚到哪裡去?陸壹他太善良了,才會被你利用,若不是他,根本沒有人在乎你經歷過什麼,我甚至不會想起,曾經有過你這樣一個可憐的同學。”

春夏看著她,忽然說:“你喜歡他。”

陳述句,而非疑問。

蔣明若蹙了蹙眉:“想多了。我把他當弟弟,看不得他這樣被你利用。”

“我沒有利用他。”春夏並不避諱地承認,“我喜歡他。”

蔣明若的臉色便倏然難看了幾分,冷冷道:“你配嗎?”

“不配的是你。”春夏說,“陸壹恨你,因為他喜歡我,因為你醜惡。”

蔣明若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揚起了手。一揮而下時,卻被春夏準確地抓住了手腕。

她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從小欺負別人欺負慣了的,雖然長大了已經很久不曾動手,但還從沒失手過。她用力掙了一下,想抽回手,竟然沒能掙開。

便冷笑一聲:“有長進啊。”

“我因為你學了跆拳道。”春夏的聲線依舊沒什麼波動。

倘若不看眼下的畫麵,隻聽這句話,結合那淡淡的語調,大概會讓人誤會是一種溫柔。

她的冷靜也讓蔣明若更加不爽,幾乎有些惡意地說:“那你應該感謝我,讓你成長。”

她用力往回抽手,春夏鬆開,力道順勢往前。蔣明若用力過猛後退幾步,撞到牆邊堆著雜物的鐵架子。

春夏便是在這時聞到燒焦的味道。

她向窗外望去,發現隔壁畫室的窗戶正在向外冒著黑沉沉的煙霧。而另一側的門緊閉著,看不到外麵的情形。

春夏走到門口,便察覺到了透過金屬門無形湧入的熱量,手碰到門時,被那灼熱的溫度燙了一下。

她蹙眉縮回手,用袖子墊著,再次去擰門把手,卻無論如何擰不動。

蔣明若也在這時意識到了不對,立刻想要向門邊跑,腳步卻被勾在鐵架子上的褲子阻礙。她拽了一下,卻不知為何勾得那樣緊,不僅沒拽出來,反而帶得原本就重心不穩的鐵架子晃了一晃,隨即向她傾斜著倒下來。

蔣明若驚叫一聲,躲閃不開,被砸個正著。

幸而那架子的重量還不足以造成致命傷,她隻是被壓到了小腿,褲子仍然被勾著,一時間無法脫身。

而此時,春夏正在門口與那扇門抗爭,門把手依然燙得要命,無論她怎麼擰,都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她用力地拍了拍門:“有人嗎?”

回應她的是漸漸從各處縫隙湧入室內的黑色煙霧,和走廊上大火熊熊燃燒的聲音。

陸壹跳下計程車時,甚至沒有來得及付車費。

人到中年熱血不減的司機,一路飛車送他過來“救女朋友”,還探著身子追喊了一句:“加油!”

接著便被車窗外的景象驚到:“怎麼著火了?”

消防員也剛剛趕到,正動作迅速地從車上搬下高壓水槍,準備開展救援和滅火工作。

陸壹看到幾乎被大火吞沒的整棟樓,一顆心都擰了起來。

樓下聚集了一些圍觀群眾,被攔在隔離帶之外。

“這火怎麼燒起來的?”

“哎呀,這樓上可都是開畫畫班的,那些顏料呀都是易燃品,隨便來點火不就燒起來了嗎。”

“上頭還有人嗎?”

“這個點兒都下課了,應該沒了吧。”

……

大媽大嬸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中,陸壹已經頭也不回地沖進大樓。

他跑得太快,許多人阻攔不及,距離最近的消防員還來不及說出阻止的話,便被一把推開。

一樓的火勢還不大,但陸壹一進來就被嗆得猛咳起來。^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一棟樓,六層,至少有二十家畫室。他捂著鼻子在原地站了兩秒鍾,拔腿便沿著安全通道往樓上沖。

這一層的情況最為嚴重,整條走廊已經燒得一片狼藉,凶悍的火舌從四麵八方向他撲來。

陸壹的眼睛被煙熏得直流淚,煙霧和大火中也很難辨認方向,隻能憑著記憶摸到記憶中那間畫室的大概方位,一邊用力踹門,一邊高聲喊:“姐姐!”

“姐姐,你在哪兒?”

他踹開門,在一間一間已經徹底燃燒起來的畫室中尋找春夏的身影。有些門踹都踹不開,他便往燙手的門板上用力拍,一遍遍喊著“姐姐”。

辟裡啪啦燃燒的聲音,和什麼東西轟然掉落倒塌的聲音充斥在四周,唯獨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火場中似乎隻有他一個人,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口腔快要被煙霧堵塞,呼吸道灼痛。越往裡火勢越大,噴薄而來的火舌幾乎要將人吞噬。

陸壹不死心地沿著走廊上的每一間畫室,一直找,一直喊。

終於,就在他沒有得到回應,準備轉身跑向下一扇門的時候,門忽然從裡麵敲了一下。

他立刻蹲下來,對著聲音的方向:“姐姐,是你嗎?你在裡麵嗎?”

彼時春夏已經快要失去意識,話根本說不出來,隻能用盡力氣,又在門上捶了兩下,回答他。

那有氣無力的兩下,讓陸壹喜極而泣,又心疼得厲害。

“我來了!你別怕,別怕,我馬上帶你出去。”

他起身後退兩步,猛地一腳踹上去,門板震了震,鎖卻紋絲不動。

腳腕的劇痛終於在這時發作,他咬牙放下,用盡力氣將身體向門上撞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轟地一聲,金屬門終於在刺耳的聲響中被撞開,陸壹踉蹌著沖進來,幾乎是撲到了春夏身前。

她靠在牆邊坐在地上,一個尚未被火侵略的區域,閉著眼睛很是狼狽。

“姐姐。”陸壹捧著她的臉叫了幾聲,看到她費力地睜開眼睛才鬆了口氣,打橫將人抱起來。

火勢已經比來時更大了一些,他抱著春夏穿過走廊,沿著樓梯下到一樓,一路有驚無險。

一出來便有人將春夏接了過去,進行急救;陸壹也被醫護人員拉到一邊檢查。

春夏有輕微的一氧化碳中毒症狀,所幸並不嚴重,意識還是清醒的。檢查過後沒什麼大礙,有人給她披上了毯子。

救火工作正在進行中,消防官兵大步走到她身邊,詢問情況。

著火的原因春夏並不清楚,提供不了什麼有效信息。隻是當對方問起樓上還有沒有人時,她沉默了。

春夏想說沒有,如果蔣明若死在火場,她會感到痛快。

她看到不遠處的陸壹,他的上衣已經被脫掉,手臂似乎是燒傷了,醫護人員幫他緊急處理了傷口,用冷水沖洗,他嗷嗷地喊著疼,試圖抽回手。

陸壹的傷倒是比春夏嚴重,從三樓跳下來,本來就扭了腳,又在火場裡各種踹門,這會兒放鬆下來,右腳已經不能動了。

他的心思卻都被牽掛在春夏那邊,不時回頭張望。

又一次瞟過去時,見她臉色發白,立刻舉著還沒處理完的胳膊跑過來。也不顧旁邊正有消防官兵在問話,單膝跪地,將春夏的腦袋按進懷裡。

他舉著一隻傷殘的胳膊,另一隻手極盡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沒事了,我在這裡。”

剛在火場走了一遭,他身上全是燒焦和煙熏的味道,但那股乾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