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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媽又說了什麼不著調的話?”

陳冬葵聽到這話,臉色也頓時不大好看,“媽,你們剛剛回來,都累了,想知道什麼,都坐下來慢慢說吧。”

虎子這會兒已經被張青青哄著睡著了,幾個人便在大堂的桌子邊圍著坐了下來。陳冬葵這才將今天他帶著媳婦去丈母娘家裡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青青家在張家村,父母都是重男輕女的主兒。

當初在張青青十五六歲的時候,她爹媽就琢磨著把這個女兒給賣了,還是張青青的弟弟張富財幫著勸說了一下,“媽,你現在把姐賣掉,也賣不了多少錢啊,還不如好好養議親的時候,還能多要一點彩禮錢,那樣錢才多呢。”

當時張青青覺得弟弟還是很好的,她覺得弟弟會用這樣的話勸說她媽,隻是因為知道他們媽是個什麼性子,唯有這樣說才能保護她不被賣掉。當時張青青就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對弟弟好,並且反省了一下自己,從前因為爹媽重男輕女就記恨弟弟,實在是太不該了。

從那以後,她在家裡任勞任怨什麼活兒都乾,有點吃的都要省下來給弟弟張富財留著。直到她十八歲議親的時候,張青青才明白過來,她那個弟弟當時勸她媽的那些話,全都是出自於真心,他是真真兒的那麼想的。

就因為家裡獅子大開口要那麼些彩禮錢,她相看了好幾個人家,都沒有成功,最終還是陳家沒有被她家的情況嚇跑,而且嫁入陳家之後,她日子也過得不錯,婆婆對外潑辣,她確實也有些害怕,可卻從不磋磨她。丈夫待她也還算體貼,後來有了兒子,虎頭虎腦的聰明伶俐,除了一家人都偏心小姑子之外,再沒有讓她不順心的事兒了。

張青青是打從心底裡感激陳家,她在婆家過得很好,每次回娘家的時候,她爹媽瞅著她在婆家受重視,縱然是想要從她身上弄到點什麼,也不會做的太過分。

可這次回去,張青青可以說是被氣的哭著一回來。

他們這次準備的節禮不算太厚,卻也絕對不薄了。玉米麵、白麵各兩斤,白糖一斤,鯽魚一條,可李白雲看到之後卻是一邊將東西往屋子裡拿一邊說著刻薄的話,“這一次你們生產隊留的口糧那麼多,中秋節就拿這麼點東西回來,你婆婆也太小氣了吧?不想給肉就不給,弄這麼一條魚唬弄誰呢?”

張青青頓時氣的張口想要反駁,還是陳冬葵拍拍她的手,畢竟是中秋節,這麼好的日子裡不興生氣吵架的。

進去之後,張富財和她弟媳李曉霞就一直待在屋子裡沒有出來過,張青青坐在堂屋裡的凳子上,正喝著茶呢就聽李白雲說道:“青青,你去廚房做飯。”

“曉霞呢?”再怎麼樣,也沒有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在回娘家過節的時候,被指使著乾活兒的道理吧?如果說家裡忙不過來,那她去搭把手幫個忙也沒什麼,現在這情況分明就是讓她做一家子的飯!

“你怎麼老跟你弟媳比?她現在懷孕了,受不得累,裡麵可揣著我的金孫子呢!”

“那我弟呢?姐姐姐夫回來了,他就連麵也不露?”

李白雲頓時不悅起來,“你這孩子,是不是覺得嫁到了陳家腰杆子就硬了?要是沒我養你這麼大,能有你今天?你婆婆知不知道你這麼懶啊?做頓飯都要推三阻四的。”

這是懶不懶的問題嗎?

最終還是李白雲去做飯,拉著張青青去了廚房幫忙。而他們帶去的魚,則被李白雲熬成了兩碗魚湯,給張富財和李曉霞一人一碗。

吃飯的時候,張富財還吊兒郎當的問陳冬葵,“姐夫,過年的時候你們啥也彆帶了,就帶點糧食過來吧,那就是最好的年禮了。你不知道,今年我們生產隊中秋節有多狠,口糧都沒有留下多少來。”

以前張青青覺得弟弟這是說話直接,不跟她見外。可是後來她才明白,這分明就是被她爹媽給慣得,自私自利,說話不過腦子,蠢的要死。

走的時候,張青青在路上越想越生氣,還沒到家就紅著眼眶委屈的哭了起來。

陳冬葵手忙腳亂的幫她擦了眼淚,又安慰了一路,這才勉強讓她停止了哭泣。

這會兒再次將這事兒說一遍,張青青眼眶還是忍不住又紅了起來,眼底還染著眼淚,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劉菊芬皺著眉喝道:“好了,就這麼點事,哭什麼?以後過節了,若是怕落人口舌,那就帶兩塊餅子去看看,留你吃飯你就狠狠地吃,對付這種沒臉沒皮的,你就得更加沒臉沒皮。若是不怕人說,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那些節禮,我就是接濟一下乞丐,都比這種人懂得感恩的多。”

張青青被劉菊芬這麼一喝,還真就止住了眼淚,陳茵看著隻覺得神奇的很。

“好了好了,沒什麼事就都去睡覺。”

陳茵打了水衝了個澡之後也去睡了,隻是沒過多久,她就聽到屋外有拍門的聲音。陳茵迷迷糊糊醒來,就聽到她大哥那滿是焦急的喊門聲。

陳茵從床上爬起來,給陳冬葵開了門,見他急的已經一腦門汗了,趕緊問道:“大哥,怎麼了?誰出事兒了?”

“是你大嫂,原本還都好好的,隻是這會兒她忽然肚子痛了起來,臉色煞白煞白的,看起來很不好。”

陳茵一聽麵色便凝重起來,立刻就朝著她大哥的房間走去。

這會兒功夫,劉菊芬也被吵醒了。

陳茵進屋就看到大嫂捂著腹部,疼的臉色發白,額頭冷汗淋漓,陳茵一步走到床前,一手捉住大嫂的脈搏,細細感知起來。

隻是她這會兒的心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腦海中閃過的是當初那混亂的一幕。

第010章 大醫之風

之前,她隻是采點草藥,做點消暑丸之類的東西,又或者給家裡人診個平安脈,她倒是不曾覺得有哪裡不妥。

可是現在,大嫂情況看起來明顯不大好,陳茵把脈的時候,心裡那股子恐懼和芥蒂便又浮現了出來。陳茵抖著手,根本摸不準脈搏,可她這個模樣落在陳冬葵的眼中,隻以為這是張青青病的十分嚴重,眼看著就要不好的意思。

“茵……茵茵……你大嫂她,不好了嗎?”

陳茵沒有說話,她收回按著張青青脈搏的手,閉上眼睛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係統看著陳茵對給人看病竟然這般抵觸,不免深深地擔憂起來。畢竟之前看陳茵采藥製藥的又是給家裡人診脈開方的,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後遺症的樣子,它就天真的以為穿越一場,宿主的心理問題也跟著好了。

沒有想到,在這兒等著它呢。

“宿主,你冷靜一點,想想你當初三歲就跟你爺爺辨識草藥,十五歲就已經能夠開方,二十三歲西醫診斷學碩士畢業,你想想你學了那麼多,到最後卻隻是連診病都不敢的膽小鬼嗎?病人就在你的麵前,你真的能夠忘記你曾經跟著你爺爺發下的宏願,真的能夠做到力有餘卻眼睜睜看著病人痛苦嗎?你真的甘心嗎?”

陳茵抿著唇,她不甘心。

學醫並非是被逼迫,實際上她家中雖然世代行醫,但是卻並不要求子孫一定要走上醫途。選擇什麼樣的前程,全看各人的心意喜好。走上醫途,陳茵完全是出自於真心的喜歡。

穿越之前的那一場事故,在她那一顆醫者之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跡,讓她逃避了自己的職業。

穿越之後,原身的情緒也對她有著不小的影響。

原身她偷偷地看醫書,偷偷地學著辨認草藥,帶著滿心的自卑,想要有朝一日能夠憑借著醫術,得到彆人的認可。也在心裡不止一遍的想象過,當她醫術大成,一定要那些說她克親不詳的人都後悔的場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種種情緒,之前一直被陳茵壓製著,而如今在麵對張青青這個病人的時候,第一次爆發了出來。

她也想要利用自己的所學,好好行醫救人,可若是心裡的那個坎兒過不去,她就永遠無法麵對病人。又或者說,她無法用一顆醫者之心去麵對病人。

“宿主,你不甘心,那就勇敢一點。任何人都分好壞,分講理和不講理,我們不能因為那些不講理的,就將所有人都一竿子打死是不是?你再想想你爺爺你姑姑他們每年收到的錦旗,想想你小時候街坊四鄰都對你友好疼愛,想想病人家屬一聲聲的感謝。若不能為病人解除痛苦,你學醫又有什麼意義?”

係統勸慰的話就在耳邊,那聲調無所起伏的電子音,卻讓陳茵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是啊,除了那一場事故的記憶,她還有著很多讓人覺得暖心的回憶。

爺爺年紀大了,在小區公園散步的時候中風暈倒,是那些鄰居也曾是爺爺病人的人將爺爺送去了醫院;她小時候不小心跌落人工湖中,被好心人救了上來,後來才知道那人曾是爺爺的病人,他說是爺爺教會了他做人要有善心。

奶奶當時就說道:“種下一顆善良的種子,總有一天你也收獲善良的回報。”

這些善意的回報,暖心的記憶,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她做不到如聖人一般,有大慈惻隱之心,普救含靈之苦,可身為醫者,她也不該隻因為那場被她直麵圍觀的事故,就失去了成為醫者的勇氣。

她還記得她辭職的時候,院長曾挽留過,“你是個好苗子,我可以給你放個假,讓你好好的放鬆一下,或者也可以找個心理醫生傾吐一二,若你就此放棄這個職業,那真的是太可惜的。”

回去之後,爺爺什麼都沒說,隻告訴她,“隻要你自己不後悔就好。”

惡劣的人哪裡都有,善良的人也從不缺席,她想,要克服她心理上的抗拒,就從挑選病患開始。既然做不到對病患一視同仁,那麼索性就不去逼著自己做到了。

若現在,她麵臨的病人是曾經那些用無意或者惡意的心,在原主耳邊說著那些摧毀人信念的話的人,她一定掉頭就走。

可麵前這個是原主的大嫂,現在也是她的大嫂。

是一個將自己的小心思表現的有些可愛的女人,她想,自己該是願意試著走出那一步的。

陳茵心裡閃過諸多的念頭,可時間也不過片刻,她複又伸出手,搭上了張青青的脈搏。

在陳茵思緒紛雜的時候,劉菊芬一聲吼著將陳冬葵打發出去請方大夫了。她見陳茵已經恢複過來,就說道:“你嫂子這是急症,你不敢上手也沒什麼,乖,你在這兒看著,我去隊長家裡一趟,拖拉機得準備好,若是不行,還得去一趟縣醫院。”

在劉菊芬心裡,方大夫的醫術治治小毛病還行,碰到急症重症,他基本是束手無策的。所以,這個時候她得做兩手準備。

陳茵點點頭,“媽你去吧,跟隊長打好招呼,這裡有我看著,嫂嫂不會有事的。”

張青青十分吃力的睜著眼睛看著陳茵,陳茵眼睛一片堅定,“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