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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刻也不敢忘記您的幫助。”

“我們永遠聽從您的示意。”

“很好,”艾倫諾意味深長地說,“現在將是你們效忠的時候,站在哪一邊,該怎麼做,應該清楚吧?”

巴菲格和亞安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我們明白。”

*

多洛珍昏迷一天一夜才醒來。

正是白天,日光透過窗戶,照到桌上的金銀頭飾,閃出細碎晶亮的光澤。

爾拉鬆了口氣:“神女,您終於醒了。”

爾琳立馬放下手上的濕布,跑到床邊,帶著哭腔說:“神女感覺好受些了嗎?嚇死我了。”

多洛珍緩神許久,坐起來還有種虛脫無力,頭暈惡心的感覺。

她看到她們兩人明顯沒有休息,因為連夜照顧她而顯露的疲憊感,頓時心間有些暖意。

多洛珍在她們的服侍下,簡單吃了些東西,換上衣服,就說:“讓人送上回沒用完的聖水過來,再召集那些為神殿供職的人來。”

爾拉知道她想做什麼,擔憂勸道:“神女你這才剛醒,這件事不如緩一緩?”

“關於人命的事,怎麼緩得了。”

多洛珍說:“衛兵和守衛們哪怕會用長劍,能舉重盾,可他們也是人,無法抵抗疫病,”

“他們為神殿做事辛苦勤懇,怎麼能先讓他們倒下。”

“還有你們,也要喝下神水。”

爾拉和爾琳沉默許久,才退出樓塔,去下達多洛珍的示意。

*

沒有意外情況,普通的衛兵和守衛並不能靠近神女的住處,所以他們聚集在樓塔附近的花園裡。

大多數衛兵守衛正在輪值,來的人並不算多。

多洛珍放血染紅一罐金水,爾拉和爾琳喝完自己那份,然後幫忙將罐裡的裝入碗中。

多洛珍一個個遞過去,凱瑞裡和克茲雙手接過碗,低頭單膝跪下:“感謝神女賜佑。”

“感謝神女賜佑。”

“感謝神女賜佑。”

衛兵守衛們接過裝著血水的碗,同樣如此跪地感激。

直至多洛珍遞碗到一個人麵前,他沒接。

除了騎士,其他人都頭戴鐵盔,多洛珍不明所以地問他:“怎麼了?”

赤狄修隻低頭跪下,壓著聲音說:“感謝神女賜佑,您可以給彆人,我不喝。”

多洛珍想起那些哀求她拿血救治的人,麵露驚惶,神色痛苦,迫切希望她能流出無窮無儘的鮮血。

而這個人,卻說不需要。

多洛珍端著碗,繼續問:“你不怕疫病?”

他認真地說:“我不怕。”

赤狄修低垂睫羽,心裡想的是——

隻怕她流血,怕她疼。

明明她以前,被樹枝劃破手背,都會疼得眼眸浮現一層薄薄的水光。

其他人紛紛扭頭看去。

多洛珍靜靜地垂眸看他,一時沒說話。

他的話音讓她有種熟悉感,隻不過和很久以前的那個人相比,多了低沉穩重。

到底是誰?

是他嗎?

那天衝上高台抱住她的,也是這個人。

多洛珍幾乎失了平時自製恪守的禮數,彎下腰要去碰他的頭盔。

有些守衛認識他,以為神女不高興了,連忙開口說:“克約赫茲,你還不快接過碗,怎麼對神女這麼失禮,要受到懲罰的……”

克約赫茲?

多洛珍動作頓住。

不是他?

她隻好手往下低,順勢將碗塞到他手中。

這樣的舉動,更顯合理,沒讓人看出她差點失了神女的教禮。

多洛珍直起身子,對他說:“你也起來吧。”

而後,她繼續從爾琳手中拿過碗,遞給其他人,這個小插曲才算過去。

赤狄修端著碗站起來,還沒緩過神。

克約赫茲是他起的假名,他清楚知道神女隻能有憐憫的愛,而不是男女情愛。

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隻念想能遠遠看著她。

到現在能陪在她身邊,他應該知足的。

可在剛才,他既希望她察覺他,又害怕她發現他。

赤狄修低眸看到手上裝著她血液的碗,心頭鈍痛,指尖顫了顫,差點端拿不住。

他喉頭澀苦,骨節用力到一點點泛白。

*

多洛珍遞完神水。

衛兵守衛們喝完,會放下碗離開。

多洛珍吩咐凱瑞裡和克茲去神殿傳達示意——明天上午再次到中央廣場下發神水。

爾拉和爾琳收拾空碗。

多洛珍剛轉身準備回樓塔,聽到爾琳叫她:“神女。”

“怎麼?”

爾琳一手抱著一摞空碗,另一隻手拿起一個裝滿血水的碗。

“神女,有人沒喝。”

剛才每人一碗正好分配完,並沒有多餘一碗。

多洛珍目光從那碗血水收回來。

“嗯,我知道了。”

*

隔天,又在去往中央廣場的路上。

比起以前的任何一次,多洛珍多了一種快要解脫的感覺。

她決定,這次一定要將血流完。

如果活著無法突破現在身上的枷鎖和禁錮,也許死亡可以。

她已經過煩了在神教從睜眼開始,一言一行都不再屬於自己的生活。

她雖然不恐懼地獄,也不向往天堂,但基於體內的光元素,加上從小到大受到的信仰教導,她信仰光明之神。

也決定履行好神女之責。

能救多少人不是她能掌控的,但她流儘血,履行完職責,也許會得到神明的眷顧,在死後變成自由的風。

那是她想要的。

走下聖車,多洛珍下意識看了一眼近在身邊的車前守衛。

走上高台,艾倫諾對她微微一笑:“神女,恢複得怎麼樣?”

多洛珍平淡點頭:“嗯,感謝大祭司關懷。”

和上次一樣,水罐擺滿高台中央,神女和大祭司分彆站在兩側。

隻是這次,他們還沒來得及念光元術法,將聖水變成金水,就有人拚了命地衝破守衛阻攔,衝到高台之下,大聲說:“神女,我喝了您的神水,三天過去,病情還在惡化!”

男人扯下自己脖子上裹著布條,露出膿血黑爛的腐肉,散開的臭味令周圍的守衛都後退一步。

多洛珍愣了愣:“怎麼會……”

就像裝滿水的罐子裂開一條縫隙,其餘的水也會爭前恐後從那流出,這個人衝出守衛的防線後,其他人也情緒激動,人踩著人的蜂擁過來。

以前進行神教的禱告儀式,就算人多擁擠,也沒有人敢衝撞神殿的守衛,怕對神明不敬。

但現在對死亡的恐懼,已經戰勝其他。

“神女,你看我的臉!”

有個女人擠到前麵,指著自己長滿黑色腫塊的臉,崩潰尖聲:“我本來還沒患上疫病,以為喝了你的血,就不會得上,但現在你看我的臉!”

雞蛋大小的黑色腫塊從她的臉部凸起,將她的五官擠在一起,顯得猙獰可怖。

神水不起作用,人被逼上絕路。

“神女,你看看我……”

“看看我啊——”

這些人朝她伸出手,慢慢逼向,張牙舞爪,聲嘶力竭,像是地獄爬出來的魔鬼。

多洛珍眼眸驟縮,往後退了一步:“我……”

四位騎士來到多洛珍身邊。⑥思⑥兔⑥網⑥

凱瑞裡和克茲護住她,而巴菲格和亞安卻突然大聲質問她:“神女,神水為什麼不起作用,您不是最清楚的人麼?”

凱瑞裡皺眉:“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巴菲格說:“要知道神水最重要的就是神女忠誠的血液。”

亞安也說:“相信全國城的人也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多洛珍公主當初不願意當光明神女,還出逃了三個月。”

“那是成為神女之前的事情,”克茲說,“後來神女哪怕生病也沒取消過一場禱告儀式,她的忠誠用心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多洛珍平靜看向巴菲格和亞安,“你們說我不忠於神明,有什麼證據?”

“證據,哪還需要什麼證據?”

巴菲格大笑出聲:“神水無效不就是證據麼。”

亞安在旁邊附和:“我們是平常接觸您最多的人,您忠不忠心,我們可看在眼裡,您偶爾還會將光明之神念成黑暗之神,我們也隻好當做沒聽見。”

艾倫諾站在高台一側,暗中向下麵人群中的幾個人使眼色。

那幾個人收到指示,立即開始煽動其他人的情緒:“對啊,騎士可是神女最親近的人,也是最了解神女的人,連他們都說神女不忠……”

“神水無效就是事實!”

“一定是神明早就察覺到神女不忠,才降下這次災難懲罰我們!”

那些喝下神水的人,情緒更為激動,本以為得救,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一想到自己遭受的苦痛折磨,都因為這個虛偽的女人,他們怒目而視,與攔著他們的守衛打鬥,不少人甚至衝上了高台。

凱瑞裡和克茲顧不上和巴菲格爭辯,連忙阻攔那些衝向多洛珍的人。

場麵徹底亂了。

神使見情況難控,高聲宣布:“今天的事情取消,神女和大祭司先離開。”

多洛珍說:“我多洛珍·赫爾絲·維爾西澤在此向神明起誓,我一直忠於光明之神,從未動搖改變,沒有絲毫虛假,否則永遠沉落黑暗地獄。”

然而已經沒有人在聽,或者再相信她說什麼了。

多洛珍隻好走下高台。

許多人隔著守衛,指罵著她:“居然敢不忠神明,你這該死的東西!”

被死亡逼迫的惶恐不安,都變成了無邊憤怒,也在這一刻有了情緒發泄的出口。

有人拿起來裝神水的瓶子,隔著守衛,砸向多洛珍。

多洛珍還沒來得及避開,隻聽見“砰”地一聲,瓶子砸中盔甲的聲音。

那位車前守衛擋在她的旁邊。

從高台到聖車,有很長一段距離,這中間鋪著長毯,左側是石牆,右側是守衛們站成一條長線,攔著人流。

由一個人開始,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將自己手中的東西砸向多洛珍。

赤狄修反應更快地拿過一塊盾牌,豎起來護住多洛珍。

太陽斜斜照射下來,盾牌之後落下大片陰影,將她覆蓋。

盾牌被砸得聲聲做響,卻沒有一樣東西落在她的身上。

人的數量實在太多,衛兵守衛都在攔人,凱瑞裡和克茲被困在高台之上。

隻有這個守衛牢牢守在她的身側。

多洛珍一時失神,被腳下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赤狄修一手舉盾,另一隻手扶穩她的手。

她的手指碰上冰涼的盔甲,沉重的心情有了一絲慰藉,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有人堅定地站在她的身側。

赤狄修垂眸,從頭盔縫隙中看她。

心裡想著,他也能保護她了。

*

回到樓塔。

多洛珍讓爾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