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索帝裡亞是因為自己的命令才與他親%e5%90%bb。他的騎士如此真誠善良,他卻利用這份信任滿足自己的私欲。
尤利斯五指攥拳,不斷地唾罵著這樣墮落的自己。
“……你如果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忽然,尤利斯感覺臉頰一陣冰涼,索帝裡亞不知道什麼時候捧起了他的臉。
“什麼?”他有些錯愕。
“你對於伽曼宮廷的舞步還不熟練。但作為凱爾的騎士,你若是出醜了,必然會惹得他不滿。所以我提議,每晚我們跳一支舞。”索帝裡亞笑道,“你同意了,就在剛剛。”
“我……”尤利斯還沒來得及反駁,一陣拖鏈拖遝聲,伴隨著沙啞的咒罵和低沉的哭泣就打斷了他和索帝裡亞的交談。
比武場入口處,一身黑衣的灰鴉,影子似的走在一群衣衫破碎、頭發亂如枯草的囚犯之前。如果仔細看去,囚犯們那黏成一條條的頭發上還掛著皮肉的碎屑和血渣。
十名武裝士兵拿著長矛,全神戒備地跟在後麵押送。
一陣混雜著屎尿、爛肉的惡臭隨著熱風鑽進鼻孔,貴族們紛紛用手絹捂住口鼻,就連尤利斯也皺了皺鼻子。
士兵把囚犯押送到比武場出口處那樹立的木柱前,直到這時,尤利斯才明白了那尖柱的用途。
——木柱刑,這是凱爾國王最喜歡的刑罰,把犯人像待宰的羊羔一樣串在木柱上。
技術好的行刑官能夠保證在柱子立起時犯人還活著,而那些可憐人則要在清醒的劇痛中一點點感受生命的流逝。
知道自己即將目睹一場刑罰,貴族男人們興奮地哄叫起來。
年輕的女士則裝模作樣地用扇子擋住自己的鼻子,卻從扇骨的縫隙處看向那些已經被行刑官剝去囚服的赤摞軀體。
尤利斯聽到熟悉尖利的男聲,那聽起來像極了酒館老板湯姆。
“陛下,老爺們,我真的沒有信奉奧……”
但哭鬨很快變成了嗚嗚聲,尤利斯看向抖成拔了毛的母雞的,把女兒賣給角鬥學院“賠罪”的老板。
而在他身邊的,那個滿身臟汙,遍布著深可見骨鞭痕的婦人,則是紅磚酒館的老板娘瑪德琳。
以及其他數十名被他親手送進監獄的囚犯。
“早在十八年前,我的父親,‘鐵手’斯普魯三世就已經把妖言惑眾的偽神布道者驅逐出伽曼帝國的領土。或許是父親給了這些人太多的寬容,直到十年前,斯坦尼城,伽曼的首都,竟然還潛藏著到處散播邪惡謠言的巫術師!”
凱爾按著椅背,他的聲音一改往日的慵懶,倒真叫人想起他已經是執掌王權十年的年輕帝王。
“作為父親唯一的兒子,我既然繼承了伽曼的王座,也自然繼承了父親的遺願——把蠱惑人心的妖人趕出伽曼,把我們臣民從愚昧中解救出來。
“但我沒想到,經過了十年肅清運動,竟然還有奧神餘孽潛藏在斯坦尼,他們用聳人聽聞的預言、違背人性、滅絕人欲的教條荼毒著我的子民!”
說到這裡,凱爾揚手,狠狠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貴族激憤,與他一起口齒不清地咒罵著奧神和他“鸚鵡一樣隻會學舌的愚蠢”的神使們。
“父親曾經告誡我,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凱爾提高聲音,“現在,麵對著伽曼共同的敵人,我更加不能手軟!張大你們的眼睛吧,我們子民們,好好看看你們錦衣華服的同伴,再看看刑場中這些帝國公敵,然後好好記住我的話:永遠不要與伽曼為敵,你們麵對的不僅是雄獅的怒吼,還有伽曼數十萬人民的唾棄。
“當然,我不會懷疑你們的忠誠,在獅堡的幾年間,你們很好地展現了對帝國的忠心。”凱爾笑道,“現在,讓我們一同觀看這場表演,這是我送給我親愛的公爵的第一份禮物。”
說完,凱爾微笑著揮手。
得了命令,士兵將酒館夫婦踹倒在地,兩名按著他們的身體,兩名把尖端木柱對準他們的屁股,行刑官則手舉釘錘,掄圓手臂,狠狠砸在木柱的另一端。
慘叫聲不絕於耳。
木柱接二連三被立起來。
尤利斯屏住呼吸,他聽到咯咯的聲音,那來自他牙齒的碰撞。
他不忍再看。
但他不能閉眼。
“太難聽了。”比武場上,除了酒館夫婦的嘶嚎一片安靜,所以索帝裡亞低沉的聲音格外突出。
正在觀看行刑的眾貴族尋聲望了過來。
索帝裡亞聳聳肩,他自然地抬起手臂,把尤利斯圈進懷裡,寬厚的手掌擋在他的眼前,像是親密的愛撫:“連女人都叫出了公鴨似的聲音,吵得我耳朵嗡嗡響。還不如把他們綁在木樁上,蒙著眼睛丟飛刀比準頭。”
第44章 狂歡 15
視線受阻,再也看不見那可怕的畫麵,尤利斯鬆懈地歎出一口氣。他靠在索帝裡亞的身上,肩膀耷拉下來。
“的確。”他揚起嘴角,沙啞地笑道,“我更喜歡看到他們在我的劍下慘叫的模樣。”
既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不如向凱爾請示,由他親自行刑,總好過讓這些無辜人長時間受苦。
殘害同胞的罪名,他甘願背負。
正當尤利斯想順著索帝裡亞的提議,將木柱刑改為飛鏢表演時,卻聽到刑場傳來一連串放肆的咒罵。
“隻會向魔鬼搖尾乞憐的可憐人,背棄奧神的不信者!斯普魯那王八蛋被野豬捅穿了肚子,你這個小人早晚會被你的臣民扒光衣服、剝開皮肉。
“你的腦袋會被人砍下,你的屍體將被長槍挑起,掛在城堡讓萬人唾罵。你會慢慢地風乾,因為烏鴉都不願啄食你的腐肉。
“征服者?啐,就算所有奧東子民都被你虐殺至死,就算所有奧神的信奉者都殉道,你也絕不可能統一黑澤大陸。
“奧神之子憐憫世人,奧神之光永恒不滅!”
那個聲音雖然虛弱,卻仍舊渾厚,囚犯在說話的時候吐字短促有力,每個音節都像在呼喊嚴明的軍令。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近乎沙啞,但那熟悉的音調,卻讓尤利斯的心越跳越快。
這不怒自威的氣勢,隻有奧東的維恩·奧普將軍。
將軍……
維恩將軍……
竟然還活著。
尤利斯一把攥住索帝裡亞的手。
儘管不住告誡自己不要顯得太過急切,但全身的肌肉仍在不由自主地發著抖。
他僵硬著脖子,再一次看向鮮血淋漓的刑場。
國王的看台距離行刑場地雖然不近,明明足夠看清每個囚犯的臉,可尤利斯不論如何用力睜大眼睛,都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
雖然被沉重的枷鎖束縛著手腳,他的身軀依舊挺拔。
那人半長的棕發亂糟糟蓋在臉上,隻從那發絲間,透過兩道精光,刀子似的紮進尤利斯的心上。
而在那“囚犯”身旁,另有三個身形魁梧的男子。熟悉的輪廓像鐵做的攪棒,無情翻動著尤利斯刻意壓在大腦深處的記憶。
——騎士長、劍術老師,還有宮廷近衛隊隊長。
他們竟然,都活著!
心臟砰砰直跳,喉頭泛起苦澀的疼痛,尤利斯幾乎想要立刻飛奔過去,投進劍術老師的懷抱。
但是,%e8%83%b8口契約之印突兀傳來的冰涼卻毫不留情地將他心頭些微的喜悅澆滅。
此時此刻,他是伽曼的走狗,是帝國的鷹犬,是奧東不死不休的敵人。作為在戰場上腳跟超前後背對敵的逃兵,他有什麼臉麵出現在這些英雄麵前?
“那就是在地牢慫恿其他囚犯做禱告的奴隸?”凱爾問道,的聲音仍舊平靜,他並未因方才的咒罵發怒。
但貴族們知道,表麵看上去越是平靜的國王,才越可怕。│思│兔│在│線│閱│讀│
他會想出更加殘忍的刑罰去折磨禸體與靈魂,與之相比,木柱刑算是最溫柔的恩賜。
“嗬。”凱爾冷笑道,“奧東的下賤種,看來讓他們活著還是太過輕鬆了。你們瞧,連罵人都花樣翻出。”
國王隨口說著玩笑話,但沒有人膽敢應和。
凱爾一口咬破侍童遞過來的葡萄,那酸甜的汁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頭十足地濺到了尤利斯的臉上。
尤利斯渾然不覺,他儘力把自己的頭壓低。如果維恩將軍此時向看台掃過來,一定能夠認出自己。
事實上,他的這頭紅發絕無僅有,維恩將軍視力極佳,絕不可能看不見他。既然將軍早就認出他這個逃兵,按照他的火爆脾氣,早該指著他的鼻子開罵,可為什麼直到現在將軍還沒有罵他?
想到這裡,尤利斯小幅度地抬起眼皮,正對上將軍身旁,劍術老師看過來的目光。
他的心中一驚,可老師卻隻是彎了彎嘴角,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滿不在乎地擺擺頭,又看向彆的位置。
心臟跳動得越發厲害了,一個離譜的猜測在心頭升起。尤利斯在披風上蹭了蹭手心的濕意,再次看向老師身旁的騎士長。
果然,騎士長的視線也一直落在他身上,可當兩人視線交接時,騎士長也挪開了目光。
“你的父親早該將你掐死在繈褓中。兄妹苟合的畸形兒,被詛咒的惡魔之子……”
維恩將軍仍在不停唾罵,可是聲音明顯小了不少。
難道……將軍突如其來的謾罵竟然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塔托斯,奧東現在還有多少奴隸活著?”聽到這裡,凱爾突然麵無表情地問道。
“三千,也許不到兩千,陛下。”惡魔立即回答。
“唔……”國王撅起嘴,不太滿意地搖搖頭,“這麼少人。如果把他們全部坑殺,我能收獲多少力量?”
惡魔飛快地計算著:“我們的契約將會提升至第二重巔峰,親愛的陛下。聊勝於無。”
在人類與魔法生物簽訂的所有契約之中,達到第五重時,雙方將獲取近乎毀天滅地的力量。
凱爾和惡魔竟然已經快到第三重。
不能,絕不能讓凱爾下這個命令!
聽著維恩將軍滔滔不絕的怒罵,看著劍術老師與騎士長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一個計劃迅速在腦中成型。
既然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這幾位英雄榮耀的死亡。
尤利斯與索帝裡亞對視一眼,同時讀懂了對方心中所想。
“閉上你的臭嘴!”
尤利斯大喊一聲,吸引所有人注意的同時,拔出腰間鏽劍,用儘全身力氣,向那猶在破口大罵的維恩將軍擲去。
猩紅色的劍刃在正午扭曲的空氣中劃開血一樣的傷痕。
與此同時,一道近乎透明的灰藍色影子潛伏到鏽劍在地麵投下的陰影處,又霧一般消散。
鏽劍錚鳴,削鐵如泥的利刃準確無疑地插進維恩將軍的%e8%83%b8腔,透%e8%83%b8而過。
巨大的慣力將維恩向後連推數米,鏽劍劍刃插進地縫中,高大瘦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