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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十五斤不算多。我這幾天控水、控鹽,穿橡皮衣長跑,到最後兩天再蒸桑拿把水分排出去就差不多了。”沈擎宇安撫道, “這是格鬥運動員的基本功, 每個人都得會。我隻減十五斤很少了, 等我適應了還能減更多,像UFC的運動員一般三周都能減十到十五公斤,厲害的減十八公斤也有。稱完體重補水,一天就能反彈回去八公斤。”

之前沈擎宇打的是業餘賽,才會在比賽當天稱重。真正的職業賽都是在比賽前一天進行稱重,這樣萬一運動員體重不達標,還有時間臨時更換對手。這也給了運動員迅速補水恢複體力的時間。

紀錦臉都快皺成一團了。一會兒擠水一會兒補水,一天體重上下十幾斤,這是把人當毛巾使呢?!

即使沈擎宇的語氣輕描淡寫,說得很輕鬆。可紀錦還是不想讓他這麼折騰自己的身體。紀錦問他:“你一定要打輕量級嗎?不減不行嗎?”

“我的身高打輕量級優勢比較明顯。”沈擎宇伸手摸摸他的耳朵,“就算我打次中量級,也是先增肥,再減重。”

紀錦眉毛挑得要飛出去: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人人都減重。如果我不減,等他們補水恢複以後,上擂台至少比我重十幾斤,我會很吃虧的。”

“…………”紀錦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這不是惡性競爭嗎!”

沈擎宇笑著搖頭:“也不算惡性競爭。競技運動就是這樣,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每個人都會竭儘所能做到極致的。因為我們都想贏。”

紀錦擰眉看著他。

無論他再怎麼心疼,可聽到沈擎宇說出“想贏”兩個字的時候,他就說不出反對的話了。

休息時間到,沈擎宇又上場訓練去了。

下午紀錦再去鍛煉了一會兒,他在俱樂部一直待到沈擎宇訓練結束,兩人在俱樂部的食堂吃完晚飯,一起回家。

剛回到家,粟安的電話就來了。

“阿錦,告訴你個好消息!”粟安那幸災樂禍的勁兒隔著電話都表現得活靈活現,“我聽說幾家跟蕭易傑有合作的公司都已經準備起訴姓蕭的讓他賠償違約金了,連他的經紀公司也打算跟他解約,他這下死定了!”

紀錦翻了個極為解氣的白眼:“這不是應該的嘛?”

“就是,早就該這樣了!”粟安小心眼地詛咒道,“最好他賠不出違約金,流落到天橋底下去要飯!”

“嘁,誰會施舍他啊?”

“哈哈哈哈哈,也是!”

姐弟倆嘀嘀咕咕一起說了一陣蕭易傑的壞話,身心倍感舒暢。

“對了,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粟安又說:“合同的事你不用擔心了。單總放話,讓你安心養病。有什麼需要就跟公司提,一切都等你的病全愈了再說。”

之前粟安還很擔心那三個億的合同的事,但紀錦的病情公開後,公司也看到了網絡輿論的反應。蕭易傑利用病情要挾紀錦,差點被憤怒的群眾把他祖墳都給刨了。如果經紀公司這時候還敢用合同壓著紀錦去工作賺錢,同樣也會名譽掃地的。更何況紀錦現在這狀態工作也做不好。還不如趕緊拿出一個漂亮的姿態,支持紀錦把病治好,以後大家還能有長期的、良性的合作。

這下後顧之憂全都解決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掛完電話後,紀錦陪貓玩了一會兒,進屋寫日記去了。

他在日記本上記錄下自己一天的心情和想法,然後又登陸了微博。

昨天他在微博上坦白了自己病情之後就睡了,一天過去,留言已經有好幾十萬條了,他有點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翻看了一下。

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他以為自己會遭受很多非議,沒想到他收到的幾乎全都是暖心鼓勵和支持!

紀錦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看了幾千條評論,看得心裡暖極了。隨後他又將自己今天的運動日常分享到了網上。

晚上九點半,紀錦和沈擎宇一起泡了個鴛鴦浴。沈擎宇馬上就要進入備戰前的禁欲期了,在禁欲前,兩人自然要好好放縱一把。

半小時後,紀錦累得連從浴缸裡爬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他被沈擎宇裹著浴巾從浴缸裡抱出來。一沾枕,便沉沉地睡去了。

……

在脫水的影響下,沈擎宇的體力也有所下降。每天完成訓練任務後他幾乎就沒有多餘的精力了,再加上減重對飲食有嚴格的要求,於是沈擎宇不再做飯,每天早飯紀錦負責弄,晚上紀錦到俱樂部跟沈擎宇一起吃俱樂部提供的營養餐,然後兩人再一起回家。

如今沒有了工作,兩人的生活都變得非常簡單。沈擎宇照常還是每天訓練,紀錦也開始增加運動量,漸漸適應了之後,他每天的運動時間增加到了三個小時,白天除了運動之外的時間,他就自己練練琴,聽聽歌,看看書。他把沈擎宇那幾本心理學有關的書都找出來看了,那些書曾經幫助過沈擎宇,如今也能幫他加深自我了解。

晚上回家之後,兩人會一起坐在客廳裡看電影和擼貓。紀錦不出去演出了,偶爾興致上來的時候,他就在家中為一人一貓開獨家演唱會。

生活變得平淡,卻又充滿樂趣。

距離沈擎宇參加《勇士決鬥》的新秀賽就剩下三天了。

沈擎宇完成白天的訓練後,紀錦也做完運動來找他了,兩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飯。

沈擎宇的餐桌上放了三個盤子,是營養師專門為他配的。一盤是魚、雞、牛肉等蛋白質,另外兩盤是蔬菜和水果。打眼瞧過去五顏六色,貌似格外豐盛。可這味道誰吃誰知道——魚是白水蒸的,雞肉和牛肉是白水煮的,各類蔬菜不是水煮就是生的,整頓飯連一顆鹽粒兒都沒放。

——體內如果鹽分太高,有助於儲水,不利於排水。所以比賽開始前一周,他就連鹽都戒了。

吃著這淡而無味的飯沈擎宇都還沒說什麼,可他沒吃兩口,對麵紀錦卻重重地歎起氣來。

沈擎宇嚼著雞%e8%83%b8肉抬頭,鼻腔裡發出疑惑的“唔?”

紀錦鬱悶地筷子戳著自己碗裡的食物。

他本來就覺得沈小魚夠禁欲的了,這陣子見識了俱樂部是怎麼訓練的,他都忍不住發愁——再這麼練下去,他怕沈小魚就要練成禁欲派掌門人了!不讓抽煙不讓喝酒甚至不讓縱欲,這些都算了,現在可好,連鹽都不讓人吃了。這換誰誰不得看破紅塵,從此青燈古佛常伴呐?

其實沈擎宇倒真心不覺得苦。有好吃的他自然也喜歡,隻是食物帶給他的快樂遠沒有擂台上勝利帶來的快樂大,因此抱著這種心態,訓練再苦他也甘之如飴。

紀錦正胡思亂想,忽然額頭被人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沈擎宇收回手指:“想什麼呢?”

紀錦心裡的小怪物陰陽怪氣地說:想你趕緊彆練了!跟我一起回去快活吧,放縱吧!

他撇嘴:“沒想什麼。”

“那你乾嘛歎氣?”

“你管我?隨便歎歎不行啊?”

他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沈擎宇倒是忍不住樂了:雖然不知道紀錦鬨什麼小脾氣,但他最近明顯能感覺到紀錦整個人正在逐漸恢複鮮活,可見藥物的副作用在減退。

就在這時候,沈擎宇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人的名字,頓時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紀錦注意到他的變化,不由放下筷子。

鈴又響了兩聲,沈擎宇做了個深呼吸,接起了電話:“您好,付醫生。找我有事嗎?”

聽到醫生兩字,紀錦驚訝地睜大眼睛。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沈擎宇眼皮微微抽[dòng]了一下。他平靜地說:“好,我知道了,謝謝您。”

掛了電話,沈擎宇收起手機,見紀錦正擔心地看著他,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道:“吃吧。”

直到吃完飯離開俱樂部,兩人坐回車裡,紀錦才問:“剛才那個電話……是你爸的醫生打來的嗎?”

“嗯。”沈擎宇靠在椅背上,目光無焦地望著前方,“下午他心跳沒了。醫院讓我去處理後事。”

紀錦有些愣怔。

其實沈望肝衰竭晚期,這一天沈擎宇早就做好準備了,可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距離他第一次重要的職業賽隻有三天!他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不是意外,似乎也不怎麼難過,隻是覺得……很累,很茫然。

忽然,他的右手被一雙有點微涼的手攥住了。

他睜開眼回頭,隻見紀錦目光澄澈地看著他。紀錦將他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裡,就像他平常每次給予紀錦支持時的做法一樣。

“你安心打比賽。”紀錦說,“其他的都交給我,我會幫你處理好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69章

當天晚上, 紀錦陪著沈擎宇一起去了醫院。

“家屬告個彆吧。”醫生說。告彆完,遺體就要被推走了。

沈擎宇默默站在病床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無論他對沈望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人死燈滅, 到此也都終了了。

片刻後, 他點了點頭。於是護工上前, 在沈望的臉上蒙上白布,將人推出去了。

人是在醫院裡去世的, 可以直接從醫院轉送去殯儀館火化。紀錦知道沈擎宇之後要打比賽,怕他受這事兒的影響, 所以認真地向工作人員請教了後續的流程應該如何操辦。他怕自己又健忘, 一麵聽一邊用手機把流程都記下來。

辦完醫院的手續後, 紀錦對沈擎宇說:“我們回去吧。”

沈擎宇點頭:“走吧。”

開車回去的路上, 沈擎宇一直很沉默, 紀錦也安安靜靜地不去打攪他。當車在紅燈前停下的時候,沈擎宇支起手肘撐著額頭, 他的動作很快, 但紀錦還是注意到他偷偷抹了下眼睛。

沈望從來沒有對他儘到過養育的義務, 帶給他的隻有痛苦和陰影, 他對沈望也確實沒有什麼感情。然而人真的離去的時候,他沒有自己想象的淡然, 還是會難過, 會委屈。

紀錦無言地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沈擎宇對著他遞來的紙巾出神了幾秒,忽然破防般用手蓋住臉,緊繃的肩膀卻鬆懈下來。

路燈綠了, 沈擎宇迅速用紙巾擦乾眼睛, 以免影響視線。他笑著說:“阿錦, 我有點難過。你唱首歌安慰安慰我吧。”

“你想聽什麼歌?”

“都可以。隻要是你唱的。”

紀錦想了一會兒,開始淺%e5%90%9f低唱。

“我向著前方奔跑/

去那裡追逐我的夢想/

即使烏雲遮蔽了方向/

道路布滿泥濘和荊棘/

我依舊向前奔跑/

一步一步留下我的腳印……”

他的嗓音很空靈,歌聲很溫柔,當他一首歌唱完的時候,車已經開到車庫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