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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握住紀錦的手,輕輕撓他的掌心。

吃完飯後,碗筷有保姆收拾。紀君謙對沈擎宇說:“小宇,我書房裡有幾本生理學相關的書,你是運動員你應該懂,你來幫我看看哪本書寫得好吧?”

他這番說辭明擺著是想跟沈擎宇單獨聊一會兒,沈擎宇倒是沒什麼,反倒是紀錦的身體瞬間僵硬了——由於殷青陰晴不定的性格,他從小就不擅長和母親獨處。

可惜紀錦不能硬把沈擎宇留在身邊,隻能眼睜睜看著沈擎宇跟紀君謙走了。

……

進了書房後,紀君謙並沒有關門,這樣如果外麵有什麼事他們可以及時出去。

他拉著沈擎宇在書桌前坐下,和藹地問道:“小宇,我聽小錦說,你們在一起已經三個多月了?”

“是的,紀叔叔。”

“我能不能冒昧地問一下,你為什麼會和小錦在一起呢?”

沈擎宇毫不猶豫地說:“因為我愛他。”

紀君謙微微一怔。

沈擎宇笑道:“紀叔叔,您是想問我介不介意他的病情嗎?”

紀君謙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是啊……你跟他在一起,會覺得辛苦嗎?”

如果沈擎宇輕而易舉地說出不辛苦,紀君謙是不會相信的。他比誰都清楚和病人相處的感覺。生活上的磨難其實並不算什麼,可病人犯病的時候就像一個情緒黑洞,會不斷吸走周圍的能量,最終讓旁人感到精疲力竭。

這個問題沈擎宇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道:“怎麼說呢……生活中沒有不辛苦的事。為了對抗病魔,阿錦他自己比我更努力……他讓我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隻是單方麵的付出得不到回應,他或許會因為辛苦而放棄。可他從來就不是單方麵的。紀錦也在很努力地向他靠攏。即使不喜歡他的職業,紀錦也支持他去做;即使無比厭惡吃藥,紀錦也每天大把大把地吞服藥片,為此備受折磨……還有他們生活中點點滴滴的相互關照和相互支持……

沈擎宇要的並不多。隻要有愛,他相信這世上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磨難。

紀君謙又沉默了很久。

三個月的時間還不算長,他很擔心沈擎宇是熱戀期一時衝昏頭腦才看輕了自己麵臨的困境。但他說不出任何苛求沈擎宇的話。

他最後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好孩子。希望遇到你,是小錦的幸運。”

“我也希望我是。”沈擎宇回頭向門外坐在沙發上的紀錦看了一眼,眼神柔和,“遇到他也是我的幸運。”

……

客廳裡,母子倆也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殷青說:“小錦,你有沒有……”

她忽然停下了,過了一會兒茫然地重複:“有沒有?”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

紀錦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剝橘子。剝完一個橘子,他輕輕將半個放到殷青麵前。

殷青拿起橘子吃了兩瓣,忽然又想了起來。她問紀錦:“小錦,你有沒有出現過妄想?”

紀錦搖頭:“沒有。但我偶爾會有幻聽,我會聽到各種音樂。”

躁鬱症如果嚴重了,會出現幻覺、妄想甚至是認知障礙,分不清現實與幻想。紀錦還沒嚴重到那個份上。

殷青笑了笑,慢慢地說:“前段時間我總覺得自己是一支弓箭,我要飛到世界的靶心去。但你爸爸以為我瘋了,把我帶去看了醫生……”她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紀錦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們十樓的窗戶上新裝了防盜網,顯然是為了防止殷青跳下去而裝的。也許是藝術家的共鳴,這個話題隻是讓紀錦感到好奇:“世界的靶心在什麼地方?”

殷青搖頭:“我隻是一支箭,靶心是射箭的人瞄準的,不是我瞄的。我還沒能飛過去,所以我不知道。”

紀錦抿了抿嘴,又問:“那你現在還會有這種幻想嗎?”

殷青輕輕歎氣,似乎感覺很惋惜:“吃了藥以後就沒有了。”

紀錦想了一會兒,說:“我還是比較喜歡當一隻鳥,至少可以自己選擇方向。”

殷青隻是笑:“箭飛得更快,而且不用自己用力。”

就在這時候,殷青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提醒她吃藥的鬨鈴——因為每天要吃的藥太多了,服藥後又容易變得健忘,大多病人每天都需要設置幾個鬨鈴提醒自己準備吃藥。

殷青走向櫃子,拉開抽屜,取出五顏六色的藥盒。紀錦見狀幫她倒了一杯溫水過去。

殷青說:“謝謝。”

她打開一個又一個藥盒,依次取出七八粒藥吞下去。

紀錦忍不住問:“你吃這麼多藥副作用大嗎?”

他不認識什麼病友,關於藥的副作用他也不想和沈擎宇多說,免得沈擎宇難受。在這方麵倒是難得跟母親有了共同話題。

殷青低頭看著自己顫唞的、浮腫的手,眨了眨眼,重複:“副作用?不吃藥就沒法正常思考,吃了藥就沒法正常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吧。”

紀錦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會想放棄嗎?”

殷青抬起眼,母子倆默默對視,這次紀錦沒有回避。

“想過的。這瓶德巴金一共有三十片,上次我一下吞了十片,正打算吃剩下二十片的時候,你爸爸從書房裡出來了……”

紀錦以為是紀君謙阻止了殷青吞藥的行為,沒想到殷青接著說:“你爸爸告訴我,你也開始治病了。我就去廁所把藥摳出來吐掉了。”

紀錦一愣。跟自己有關係?

殷青抬起手,緩緩撫摸了下紀錦的臉頰,輕聲說:“如果我真的就這麼放棄了,你會很難過吧。”

紀錦瞬間如同被點了%e7%a9%b4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多會兒,沈擎宇和紀君謙從書房出來了。

今天紀錦隻是帶沈擎宇回來吃頓飯而已,親子之間關係不是一日疏遠的,也不可能在一日之間修複。何況吃了藥的人精力比普通人差,殷青午後需要休息,紀錦也一樣。

紀君謙沒有多留他們,走上前輕輕抱了抱紀錦:“小錦,回去好好休息,下次再來看我們。”

紀錦僵硬地點了下頭。

殷青先回屋休息了,紀君謙把沈擎宇和紀錦送下樓後也回去了。

沈擎宇正打算鑽進駕駛座發動汽車,紀錦忽然拉住他,指了指後座。

沈擎宇微微一怔,跟他一起鑽進後座。

“阿錦,怎麼了?”沈擎宇把紀錦摟進懷裡。

紀錦說:“再抱緊一點。”

沈擎宇就用力把他抱得更緊,恨不能把他揉化了粘在身上。

紀錦說:“我心裡很難過,但是我哭不出來。”

他開始治療後已經一個月沒發過病了,但不發病並不代表痊愈。他的情緒被藥物壓製了,身體也被藥物給封印了。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高興、悲傷、興奮、緊張,但是他的身體卻失去了感知的能力。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靈魂暫居在一個麻木的軀殼裡。

他想哭卻哭不出來。這話讓沈擎宇的眼眶迅速泛紅了。

沈擎宇把眼淚忍回去,笑著問:“為什麼難過?”

紀錦心裡有很多很多想法,但是他說不清楚。他摟緊沈擎宇,把臉埋進他的脖頸,一遍一遍地重複:“沈擎宇,我好愛你……好愛,好愛,非常愛。”

即使軀體會麻木,但愛的力量滲透進了他的骨血。如果不是這份愛,在沒有信心痊愈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勇氣再次挑戰治療;如果不是這份愛,他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沈擎宇也不知道他的思維是怎麼從難過跳躍到愛的。他捧起紀錦的臉,一遍一遍%e5%90%bb他,說著最掏心掏肺的情話,正經又矯情:“阿錦,我是你的,從頭到腳全部都屬於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在車後座%e5%90%bb得越來越激烈,紀錦先動手解開了沈擎宇的扣子,沈擎宇把他放倒在後排座椅上。車裡沒有rh的東西,沈擎宇不想弄傷他,就隻是抱著他親%e5%90%bb。

紀錦說:“沒關係,你進來。”這次不是為了自虐,他倒是希望疼痛能為自己增加更多感覺。

還沒等沈擎宇開口,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車內正在散發的荷爾蒙。紀錦摸到掉在地上的手機,看都不看就按掉了來電。

然而沒過兩秒,鈴聲又響了,這次響的是沈擎宇的手機。

沈擎宇抓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人是粟安——最近紀錦在休假,如果不是有正事,粟安不會貿然打電話來的。

紀錦也想按掉沈擎宇的電話,沈擎宇抓住他的手,%e5%90%bb了%e5%90%bb他的指尖當作安撫,還是接起了電話。

“安姐?”

“小宇,”粟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切,“阿錦在你身邊嗎?”

沈擎宇看了眼身下皺著眉頭的紀錦,輕輕用手指碾平他眉間的褶皺:“在。”

粟安鬆了口氣:“你們現在如果有空的話,能來公司一趟嗎?”

“出什麼事了?”

“是有點事,也不是什麼大事……”粟安支支吾吾,好像有點難以啟齒,“你們最好能來一趟,我們當麵商量一下怎麼處理比較好。”

第66章

半小時後, 沈擎宇和紀錦開車到達經紀公司的樓下。兩人剛下車,等在附近的粟安就跑了過來:“你們總算來了!”

紀錦問:“什麼事啊?”

沈擎宇繞過車身走到紀錦旁邊。

粟安說:“你上次不是唱歌忘詞了嗎?這兩天網上又有人抹黑你。他們把很多你以前狀態不好的視頻截出來,拚接在一起, 造謠說你吸毒……”

紀錦和沈擎宇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他?吸毒?

粟安歎氣:“劉哥他們現在在裡麵開會。我特意在這裡等你,就是想先跟你商量一下這個事情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這個謠言也太荒誕了, 紀錦隻覺得很搞笑:“怎麼處理?該澄清澄清, 該告就告啊。”

“澄清了,律師函也發了……”粟安無奈道,“但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輿論聲勢很大,目前有點壓不住……”

像這種負麵新聞,考慮到紀錦的精神狀態, 粟安本來是不希望讓紀錦知道的。但現在網上謠言傳得到處都是, 與其讓紀錦自己上網看到,還不如直接告訴他,跟他一起商量解決辦法。

她拿出手機遞給紀錦看:“你們先看下視頻再說吧。”

紀錦皺了下眉, 接過手機,舉起來和沈擎宇一起看。

正如粟安所言,剪視頻的人彆有用心, 把紀錦以前狀態糟糕的片段全部找出來了。雖然上一次紀錦忘詞的時候巧妙地化解了, 但是去年還有一段演出時紀錦正好在抑鬱期,連演出都沒能順利完成;還有一段紀錦接受采訪的片段, 他當時第一次服藥, 記憶力受損, 記者問完一個問題把話筒交到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