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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紀錦, 他也一定會停藥。有些東西的分量比生命更重要, 他無比懂得。

然而下午看了很多躁鬱症的資料,正如紀錦的描述一樣, 網上有人把這個病稱為天才病,因為在躁狂期很多患者會有驚人的思維能力和創造力,但抑鬱期的痛苦也不可小覷,甚至有很多人都因為這個病自殺了。

——無論怎麼說,這終究是個病。

沈擎宇是想勸紀錦多看幾個不同的醫生, 看看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治療方案, 可他隻是試探性地起了個頭, 就察覺紀錦對此的巨大抗拒。這個話題再聊下去, 隻怕不出兩句就得聊崩。

幸好這五年裡他彆的沒學到,至少培養了極大的耐心。沈擎宇有些自嘲地心想。慢慢來吧,會有辦法的。他對自己說。

……

翌日一早,紀錦醒來的時候沈擎宇已經不在了。他去衛生間刷牙,刷到一半聽到電梯開門,忙跑出去,果然是沈擎宇麵色紅潤地回來了。

紀錦滿嘴泡沫:“你每天都晨跑啊?”

沈擎宇感覺紀錦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對,早上跑十公裡一整天人都有精神。”

十公裡!你確定跑完了還一天都有精神,而不是直接把一天的精神都用完了?

紀錦正想吐槽,忽然看到一滴汗從沈擎宇的下巴淌下來,流過他的喉結。紀錦腦袋一空,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幾秒後,他叼著牙刷輕飄飄地走回浴室。

沈擎宇跟上來:“阿錦,你昨晚睡得好嗎?”

紀錦吐掉泡沫:“挺好的。”

真的假的?沈擎宇有點懷疑。昨天晚上紀錦好幾次滾到他身邊來,像個樹袋熊一樣手腳壓到他身上,愣是把他給弄醒了。如果紀錦平時就是這麼睡覺的,難怪要買這麼大的床了,但凡床稍微小點他很可能睡著睡著就摔地上了。

“那你身體好點了嗎?”沈擎宇又問。

紀錦漱完口,神清氣爽地點頭:“好多了。”大概是休息夠了,他雖然還沒進入興奮的狀態,但身體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難受了。

沈擎宇問:“你今天要去工作嗎?要不要再休息幾天?”

“不用,我能工作。”

明星雖然是個很光鮮的職業,但也是個辛苦的職業。他們參加的每一項工作都需要大把人協調配合,這意味著明星必須“輕傷不下火線”,否則一旦明星曠工,一群人的工作全都白乾了。不是病到站不起來,紀錦沒臉繼續請假。

沈擎宇想了想,說:“你之前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健身嗎?要不以後我們一起晨跑吧?”

“晨跑?跟你一起?每天大清早跑十公裡?”

“嗯……我看網上說,堅持運動和規律作息會有幫助的。”

紀錦神色古怪地看著他:“你要是過幾天再問我,沒準我會答應你。”

“過幾天?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我會自我感覺好到認為‘我比太陽更耀眼’。”紀錦齜牙,“你讓我上天摘星星我都敢答應你。”

沈擎宇失笑。

彆的先不提,紀錦都能拿自己的病開玩笑了,至少說明他今天的狀態確實好了不少。

沈擎宇回來的時候幫紀錦從星巴克買了早飯。把早飯放在桌上,他就進浴室衝澡去了。

紀錦坐在桌邊喝咖啡,聽到浴室裡傳來靡靡水聲。許是咖啡因的作用,他感覺自己心跳加快,臉也有點發燙。他打開音樂蓋過水聲,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今天紀錦的工作是雜誌拍攝。這項工作本來為期三天,但因為昨天紀錦曠工了,還剩下兩天的時間,他必須加班加點地完成工作。所以剛吃完早飯,粟安就跟司機一起來接人了。

上車後,沈擎宇本想像往常一樣自己單坐一排,但他還沒坐下,就被紀錦拉住。紀錦拽著他一起到最後一排入座。

“昨天我告訴你的事情你不準告訴任何人。”紀錦在沈擎宇耳邊叮囑,“包括我表姐也不行!”

沈擎宇做了個拉上嘴巴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肯定守口如瓶。

紀錦又說:“記住啊,彆不小心說漏嘴了。”

坐在前排的粟安聽背後悉悉索索的,回頭問道:“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

紀錦還附在沈擎宇耳邊,聞言斜睨她:“知道是悄悄話了你還問?”

粟安看他們兩個大男人肩挨肩的擠在一塊兒,還背著她咬耳朵,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要不要給你們倆拍張照片看看,知道你們現在看起來有多基嗎?”

往常粟安要是這麼開玩笑,紀錦很可能會回一句“你才基呢”,但此刻他隻是挑了下眉,輕輕哼了一聲,竟然沒有回嘴。

粟安沒被他懟回來,反而有點不適應。她轉過身,回想著最近幾天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車快開到攝影棚的時候,粟安叮囑紀錦:“對了阿錦,昨天我們放了人家鴿子,所以我跟人家說你昨天發高燒上吐下瀉,站都站不穩了。你今天也是帶病堅持,記得裝得虛弱點。”

“上吐下瀉……”紀錦露出嫌棄的表情,“你就不能編個好的理由嗎?”

粟安無語:“那你教我一個好一點的能讓你下不了床的理由?”

紀錦撇嘴。好像下不了床的理由也就那麼幾種。

進攝影棚的路上粟安繼續跟紀錦念叨:“等會兒進去見到人以後,你主動跟Anna Li為昨天的事道個歉。人家可是鬼才攝影師,這幾年好多出圈圖都是她的作品。隻要你這組照片拍好了,對你以後的時尚資源會有幫助的。”

紀錦被她嘮叨得心煩:“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們已經能看到前方正在調試設備的攝影師了。那是一個栗色短發、身材高挑的女人,也就是粟安口中的Anna Li。

女攝影師聽到腳步聲,轉身往後看。可能是昨天被放鴿子的事讓她不太高興,她的表情很冷淡,眉頭也微微皺著。可是看到紀錦一行人後,她忽然愣了愣,神色變為不可思議,又迅速轉為驚喜。

紀錦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很是莫名。

直到走近了,幾人才發現Anna Li看的人根本不是紀錦。

Anna Li——也就是李薰一個大跨步上前,上下打量了沈擎宇幾秒,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喜道:“鱷魚?”

沈擎宇一開始被她看得很茫然,聽到這個稱呼,登時一愣。

粟安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你們認識啊?”

李薰笑道:“我認識他,不過他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他的粉絲。”

這下輪到粟安和紀錦詫異了。李薰是沈擎宇的粉絲?

“其實我們見過麵的。”李薰因為太高興,都忘了要先跟紀錦打招呼,“精武門你拿冠軍的那場比賽我就在現場,比賽結束後我給你拍了一組照片,還問你要了簽名照,照片現在還貼在我家牆上。你有印象嗎?”

沈擎宇尷尬地笑笑。他隻對擂台上的事情印象深刻,擂台下的事著實記不清了。

“不記得也沒關係。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到你。”李薰開玩笑,“第一次看到你穿衣服的樣子,居然這麼帥哎!”

沈擎宇:“……”

紀錦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靠,不就是看過比賽嗎。什麼穿不穿衣服,搞得多私密似的,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李薰問:“你現在是在做……”

粟安忙接過話茬:“小宇是阿錦的助理。”

李薰一愣:“助理?你怎麼可能是助理?你是保鏢還差不多吧?”

粟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擎宇&紀錦:“……”

居然被她真相了。

話題引到紀錦身上,李薰終於想起自己作為攝影師把今天要拍攝的明星晾在旁邊不太好。於是她向紀錦打招呼:“紀老師您好,您今天身體好點了嗎?”

“您好。”紀錦對李薰的態度很冷淡。

粟安在背後偷偷戳他,提醒他彆忘了進來的時候她是怎麼跟他說的。然而紀錦無動於衷。

粟安隻能自己上前打圓場:“實在不好意思Anna老師,昨天我們家阿錦發了高燒,實在是病得站不起來了。今天他燒還沒退,早上吃了兩片退燒藥出門的。您見諒啊。”

李薰觀察紀錦,發現他臉色確實很蒼白,嘴唇顏色也淡,是有點大病初愈的感覺。她問紀錦:“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你能堅持嗎?”

紀錦點頭,看都不看她。幸好眾人都隻覺得是他身體不舒服,也沒多想。

李薰看了眼手表:“那就先化妝吧。我們上午儘快把室內拍完,下午出外景,來得及的話晚上爭取補一組昨天沒拍的內容。”

在時尚圈知名攝影師的地位非常高,連明星都要巴結名攝影師,這樣才有機會拍出好看的時尚大片。紀錦平時有自己的化妝團隊,但是跟李薰合作,李薰指定要用她的化妝師,紀錦就隻能配合。當然名攝影師的化妝師也不是庸庸之輩,手藝非常高超。

做造型的時候,李薰就在一旁提供意見,以便出來的形象能滿足她的要求。她同時也跟紀錦聊天,和紀錦拉近距離能讓等下的拍攝工作更順利。可紀錦卻不太合作,她問一句他答一句,言簡意賅,多的話一句都不想跟她說。

粟安在一旁看得都快急死了,也不知道小祖宗今天到底在鬨什麼脾氣。

李薰也發現了紀錦的冷淡。她決定先給紀錦一點時間處理他自己的情緒,於是退到一邊,跟沈擎宇聊起天來。

“鱷魚,”李薰好奇地問,“你當年怎麼那麼早就退役了?我還一直等著你複出呢,結果等了五年都沒等到。”

“當初有一些個人原因……”沈擎宇眉宇間微藏隱忍,搖頭,“你不要叫我鱷魚了,還是叫我沈擎宇吧。”

李薰意外地發現他似乎不喜歡這個綽號,忙道:“好的,沈擎宇。加個微信行嗎?我一直有想法做個中國格鬥運動員的專題,這裡麵肯定得有你一份。”

兩人聊天的時候,紀錦從化妝鏡裡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看到李薰笑得一臉燦爛,沈擎宇則是一副靦腆的樣子,心裡都快氣炸了。

“彆皺眉啊紀老師。”化妝師說,“我正要給您畫眉毛呢。”

沈擎宇拿出手機準備掃李薰的微信,忽然聽到紀錦叫他:“沈擎宇,我渴了,你幫我拿瓶水過來!”

沈擎宇鬆了口氣。他不擅長跟女生打交道,更不擅長和粉絲打交道,紀錦給他派活兒正好給了他離開的理由。

還沒等他去找水,粟安已經一溜小跑去了:“我去拿我去拿,你們接著聊吧!”——她還指望李薰看在沈擎宇的麵子上,能更用心地完成這次拍攝任務呢。

沈擎宇:“……”

紀錦:“……”

等粟安把水送到紀錦手邊,成功收獲了紀錦的一個白眼。

粟安:?

沈擎宇還是跟李薰加上了微信。他看到李薰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