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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卻忽然驚慌地抱住他。

他靠在沈擎宇的肩上,無聲地痛哭。

第17章

回酒店的路上,粟安一直用擔心的目光偷瞄紀錦和沈擎宇。

紀錦的眼睛還是腫的,沈擎宇的手指則血流不停。沈擎宇說他的手是不小心被門夾傷的,紀錦是聽到張雨鴞誹謗他的話被氣哭了。這番說辭粟安壓根不相信。她很清楚紀錦被激怒的時候會變得有攻擊性,紀錦在聽了那麼一番話之後不可能隻是“氣哭”,肯定會破口大罵甚至動手打人才對。

但如果雙方真的爆發了激烈的衝突,也不太可能瞞下來。粟安隻聽說紀錦非常憤怒地在張雨鴞休息間吼了幾句,好像就沒有其他了。

粟安大概猜出剛才發生了什麼,忍不住歎氣。

“安姐。”沈擎宇問道,“張雨鴞說了這麼過分的話,有辦法處理嗎?”提到張雨鴞名字的時候,他的語氣是難得的冰冷。

“那肯定,這件事我們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粟安也非常生氣,“我剛才已經給劉哥發消息了,等會兒回去我再打個電話。我說網上怎麼會有阿錦被公司高層潛規則這麼離譜的傳聞,搞不好就是張雨鴞那邊放出去的。我不信公司這次不站我們這邊,要是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就解約!”

張雨鴞口中的單總是經紀公司的董事,是個快五十歲的女人。她年輕的時候也當過一陣歌手,後來轉行當經紀人,又開了經紀公司。她的唱功遠沒有她經商的能力強,做歌手的時候沒有紅,反而經紀公司開得很成功,跟人合夥辦選秀節目辦得紅紅火火,如今公司裡已經有好幾十個藝人了。

作為公司董事,單總很少會跟藝人有私交,但她對紀錦青睞有加,私下請紀錦吃過幾頓飯,把紀錦當做公司重點培養的對象,還給紀錦開了個人工作室。她的做法既有個人喜好在其中,可更多的還是在商言商。紀錦是目前公司最有實力最有特色同時還最有人氣的藝人,不好好打造他,難道強捧一個哪哪兒都不行的人嗎?

然而這一切被同公司其他的藝人看在眼裡,很容易忽略自身條件的差距,隻把自己的不成功歸咎於世道不公。

聽到粟安的的保證,沈擎宇懸著的心放下些許。

從後台出來以後,紀錦一直有些失魂落魄的,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的談話內容。

到了酒店,粟安把沈擎宇和紀錦送到房間門口。她還是很憂心紀錦的情況,但這段時間下來她發現沈擎宇比她對紀錦更有辦法,至少紀錦失控的時候沈擎宇能控製住他,她卻不能。

於是粟安說:“我先回去給劉哥打電話,解決一下今天的事情。你們先好好聊聊,等會兒我再過來看你們。”

沈擎宇點頭:“我會照顧好阿錦的。”

紀錦低著頭不說話。

粟安走了,紀錦刷卡進屋,沈擎宇跟在他身後。

關上門,紀錦立刻去看沈擎宇的手。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沈擎宇血還沒有止住,他心口一陣抽疼,仿佛這傷不是傷在沈擎宇身上,而是傷在他自己%e8%83%b8腔裡。

“對不起。”紀錦彆過頭,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他沒有暈血的毛病,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那個傷口他就全身發軟,連腿都邁不開了。

剛才那幾乎將他燒成灰燼的怒氣徹底消失了,他已經想不起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那麼憤怒了。他為什麼遷怒沈擎宇?他為什麼那麼用力地去咬沈擎宇?他為什麼會控製不住他自己?

沈擎宇會把他當成瘋子嗎?沈擎宇會憎惡他嗎?會遠遠地逃離他嗎?

會的,一定會的。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多沒用,多討人厭。

紀錦被鋪天蓋地的內疚與失落感裹挾著。大起大落的情緒讓他極度疲憊。

沈擎宇察覺他又有點不太對勁,忙向他靠近,紀錦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你的手,你能自己處理一下嗎?”紀錦的聲音有點抖,“我現在沒有力氣,我很難受。”

沈擎宇看出他好像不願意見到血,連忙先用紙巾擦乾淨,然後扶他到床邊坐下:“你哪裡難受?”

紀錦緩緩搖頭,靠倒在床邊。這段時間積累的疲勞仿佛一夕之間爆發了,他形容不出自己哪裡難受,因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舒服的。

沈擎宇進衛生間衝洗了一下手上的傷口。發現傷得確實有點深,可能需要縫針才行。幸好沒有傷到神經,不影響手指的活動。他又回到床邊。見紀錦臉色不佳,便用手摸了摸紀錦的額頭。手感並不熱,他怕摸不準,又用自己的額頭貼上去,最後確定紀錦應該沒有發燒。

“我很困。”紀錦輕聲說,“讓我睡會兒吧。”

沈擎宇默默幫紀錦蓋上被子。

沒過幾分鐘,紀錦的呼吸就變得規律而靜謐了。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沈擎宇拿出一看,是粟安發來的短信。

粟安:“阿錦怎麼樣了?”

沈擎宇:“他太累了,已經睡下了。”

粟安:“那你的手怎麼樣了?”

沈擎宇:“可能要去醫院縫針。”

粟安:“啊!”

粟安:“那我陪你去吧,我到你們房間門口來。”

沈擎宇本來想說不用,但想到粟安可能是想跟他聊聊,也就沒有拒絕。

沈擎宇來到房門口,粟安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沈擎宇問:“我們要是都出去,阿錦醒了想找人怎麼辦?”

粟安想了想:“如果他自己說他自己很累要睡覺,那他一般會睡很久都叫不醒……我們給他留個紙條吧,讓他有事就打我們電話,如果急著用人也可以播我房間的號碼,我房間裡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可以幫他做事。”

沈擎宇想想他去附近醫院縫個針,一個小時差不多就回來了,於是他回屋留了張紙條,就跟粟安一起出去了。

“你的手指是阿錦傷的吧?”路上粟安問。

沈擎宇默認。

“唉,辛苦你了……”粟安歎氣。

沈擎宇想問粟安知不知道紀錦的病,但從以往的對話來看,他覺得粟安並不知情。如果連粟安都不知道,那肯定是紀錦不想讓她知道……

粟安再次道歉:“對不起啊,我真沒想到你會受傷。他可能今天實在是太生氣了,所以情緒失控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沈擎宇平靜地回答:“我知道。”

路上的風有點大,粟安攏了攏衣服,雙手互插進寬鬆的袖管裡:“其實阿錦這個人真的很純粹,他好像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音樂上了,所以他在人情世故方麵經常吃虧。就因為他不懂人情世故,有些普通朋友時間久了就逐漸疏遠了,反倒是那些特彆熱情、特彆會哄他的人跟他關係好。可那些人就是有圖謀,才會這麼上趕著啊!”

沈擎宇安安靜靜地聽著,目光望著前方不知蔓延到何處的道路。

粟安又氣憤又無奈:“蕭易傑也好,張雨鴞也好,以前我都提醒過他的,那些人接近他的目的不單純。尤其是這個圈子裡名利的誘惑太大了,紅和不紅的差距不是幾倍,是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可是阿錦他不喜歡撒謊,也不會算計彆人,他就覺得彆人也同樣不會騙他,不會算計他。他有時候的想法我真是……不是說他不好,而是不現實。”

沈擎宇問粟安:“你跟阿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那倒沒有,我隻是他表姐。”粟安搖頭,“小時候每年會見幾次,不過他從小在親戚圈裡就很有名,大家都說他是天才,是音樂神童,長得還特彆漂亮。隻要親戚聚會,不管他在不在場,他都是大家討論的話題。”

沈擎宇心想,難怪。粟安其實也沒有那麼了解紀錦。

過了一會兒,沈擎宇又問:“那阿錦和他家裡人關係好嗎?”▲思▲兔▲在▲線▲閱▲讀▲

粟安有些驚訝地看了沈擎宇一眼。她沒想到沈擎宇會主動問這麼私人的事情。不過她看得出沈擎宇是想更了解紀錦,也覺得他這個人確實可靠。

猶豫了一會兒,她照實說了:“不算很好。怎麼說呢,阿錦和我小姨的性格比較像,他才華智商遺傳了他媽媽,性格也遺傳了他媽媽。但是兩個脾氣相似的人在一起容易同性相斥。”

這話說得很委婉,其實就是兩個個性極強、脾氣又衝的人在一起是很難不互相傷害的。

“我小姨夫,也就是阿錦他爸是個著名的學者,在大學裡當教授。你猜他研究什麼?我估計你肯定猜不到——”粟安哭笑不得地說,“他是研究佛教曆史的。這玩意兒琢磨多了人容易超凡脫俗,他整天在朋友圈裡分享佛經,家裡的事情不愛管。所以阿錦跟他爸媽都不算特彆親。”

沈擎宇沉默。這聽起來是個很神奇的家庭。

醫院距離酒店不遠,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沈擎宇進去縫針,粟安搶著幫他結了醫藥費,半夜三更排隊的人不多,一刻鐘左右就處理完出來了。

這一頓折騰下來沈擎宇和粟安也很累了,兩人回到酒店,粟安說:“既然阿錦已經睡了我就不去打擾他了。明天早上本來應該七點起床的,我回去跟攝影團隊那邊協調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往後挪一兩個小時,讓阿錦多睡會兒。”

沈擎宇點頭。

“總之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用謝我……”沈擎宇一路上被她再三感謝和道歉,有點不自在。他做的事情並不需要被人感謝。

粟安住的樓層比較低,先從電梯上下去了。沈擎宇回到房間,用房卡刷開門,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紀錦睡過的那張床被子被掀開,床上卻沒有人。

沈擎宇一愣,迅速衝進衛生間:“阿錦?你在裡麵嗎?”

空曠的房間裡無人回應。

沈擎宇到處找了一遍,確定紀錦不在房裡,轉身就往外衝。

幾分鐘後,沈擎宇、粟安和幾名工作人員圍在酒店的前台處。

“請問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紀錦出去?”粟安焦急地問。

前台茫然地搖頭:“抱歉,我們酒店住了不止一位明星,晚上很多人進進出出的,真的沒注意。”

粟安心急如焚,但紀錦畢竟是公眾人物,她不能對外人說太多,隻好先退到一邊。

她又嘗試撥打紀錦的手機,跟前幾次一樣,還是關機的狀態。

粟安最怕的是紀錦越想越氣,又跑去找張雨鴞的麻煩。沒有沈擎宇跟著,張雨鴞身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管是紀錦把張雨鴞臭罵痛打一頓,還是紀錦孤身一人被彆人團隊欺負了,都會造成很惡劣的後果。

她急忙安排:“這樣,我去張雨鴞那邊看看情況,你們幾個在酒店附近找找看,阿錦也有可能是心情不好出去逛了。”

沈擎宇卻跟粟安有截然不同的想法:“阿錦會不會一個人回家了?”

粟安一愣:“他又沒車,大半夜一個人回去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