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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農具歪七雜八的放在了上麵。

外麵的拍門聲越來越急,我趕緊去開門。

一開門就有人迎麵給了我一腳,臥槽這個疼,我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這一腳揣在我肋骨下方,火辣辣的疼,我幾乎感覺到了嗓子裡的鐵鏽味。

虧的早晨還沒吃飯,不然非得吐一地。

我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哼哼,一群凶神惡煞的士兵衝了進來,一個領頭的罵罵咧咧:“這麼晚才開門,在家乾什麼呢?藏人呢?”

我從地上掙紮起來,肋骨間的疼讓我根本發不出多大的聲音,我嘶嘶吸著氣說:“軍爺,我……我這剛起來……對不住,對不住啊……”

我真想撲上去狠揍那小子,但是他手裡明晃晃的一把刀呢……

那人瞥了我一眼,對手下說:“搜!”

他手下的小兵惡鬼一樣躥到我家各處,不一會兒就拖著幾節臘腸,抱著米缸跑了出來,還有一個提著一包點心,最後一個拿著二兩碎銀子跑了出來,他們又搜了兩圈,把我的雞都給抓了出來,最後一趟什麼都沒有發現,這才作罷。

那個領頭的不滿地看了一眼,說:“怎麼就這麼點?”我蹲在地上沒敢吱聲。

領頭的環視了一眼,說:“把地裡菜拔了。”

那些士兵立刻就去拔菜,野豬一般,不知珍惜,不管長沒長大都給薅了個精光。

那領頭的又踹了我一腳,把我踹倒,說:“家裡還有彆的人嗎?”

我搖搖頭:“原來有個媳婦,上個月封城那會兒就跑了。”

領頭的冷笑一聲:“窩囊廢。”他用腳尖踢了踢我,說:“到街上去,大人有話要說。”

我隻能手忙腳亂爬起來捂著肚子跟著他們走,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尊嚴全無,像條爛狗。

我到街上時,街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我看見幾個眼熟的鄰居,大家對視一眼,都是心有戚戚。

過了一會,一個將領模樣的人過來了,對著我們人模狗樣的作了一番屁用沒有的洗腦,說淮南王仁慈,留我們狗命,讓我們自覺點把家財都奉上,來感激淮南王的不殺之恩。狗屁,呸!死不要臉!

最後,那人掏出一張告示,說:“都看好了,畫像上這個人,誰抓到了王爺有賞,任何人若是敢包庇,誅九族!”

我抬眼一看,心中滿是震驚,那畫像惟妙惟肖,一眼就能認出,畫的竟然是鳳來。

鳳來……

他和淮南王有什麼關係?

肯定不是什麼好關係,不然也用不著懸賞。

大家也都認出了鳳來,都很驚詫,那個將領冷哼一聲,說:“看來你們都認識,我醜話說在前頭,淮南王指明要活的,你們任何人若是見著了敢不上報,想想自己和家人脖子上的頭!”

後麵我們就被驅散了。

我捂著肚子往家走,在巷子拐角處瞥見了一抹藍色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子口,我心裡一愣,跟了上去,在工坊外麵不遠處撞見了匆匆逃竄的鳳來和驚慌失措蓉娘。

鳳來見到我愣了一瞬間,而後默默對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巷子外麵傳來嘈雜聲,我聽見一個頗為耳熟的聲音喊到:“就在那邊,我看見他們了。”

我一看鳳來,他拉著蓉娘就要跑,我趕緊輕聲喊:“跟我來!”

鳳來猶豫了不到一秒種,就跟著我跑了。

我帶他們回了家,立刻打開密室門,二話不說把他們塞了進去。

然後我大門敞開,往自己臉上狠狠扇了一個嘴巴,不知什麼時候我的指甲翻了一塊,這一嘴巴正好在我臉上劃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然後我就躺在門口捂著臉抽著冷氣。

不到一分鐘,就有一堆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為首一人喊到:“張掌櫃,你看見鳳來他們了嗎?”

我抬眼一看,媽的,竟然是董夕年這個龜孫帶著一隊士兵追過來的,這孫子真不是玩意兒啊,成天一副深情的模樣追求鳳來,如今倒是他第一個帶人來捉的!

我不能讓他好過了,抽著氣說:“剛看見兩個人跑過去了,我也覺得挺像的,就攔了一下,不了那人回手給了我一嘴巴,你瞧我這,都流血了。”

董夕年湊過來瞧,說:“人走到你這就沒影了,該不會是你把他們藏起來了,在這使苦肉計吧?”

這貨不太傻,我一下子就怒了,跳起來指著董夕年的鼻子罵:“姓董的我招你惹你了你給我扣這麼大一屎盆子,想要我命呢是吧?各位軍爺——”

我對著那幾個士兵拱手,說:“剛才那兩人我看著臉了,根本就不是鳳來,這小子帶你們抓瞎呢!”

董夕年也急了,說:“我看人就在你這,姓張的,你和那鳳來該不會有一腿……”

我大聲打斷他,說:“董夕年你該不會是賊喊捉賊吧,這奉州城誰不知道你董夕年天天往天籟坊送東西,七夕花車遊街,是不是你追在鳳來身邊一路跑,還說什麼為他生為他死,為他站在全世界的對麵——各位軍爺——”

我又說:“你們隨便去問問這城中百姓,大家都看見了,這小子為什麼帶你們追個身形很像鳳來的人?怕不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那什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類的——”

董夕年扯著嗓子嚎:“我什麼時候說——”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魁梧的士兵把他提了起來,雙腳離地,董夕年奮力掙紮,一身肥肉亂顫,卻也掙紮不了。

那當兵的用鞭子戳董夕年的胖臉,說:“敢情你和鳳來還有這麼一腿呢?你怎麼不說?”

董夕年想狡辯,被扇了一嘴巴,那士兵招呼同伴:“就去他家搜!”

我心剛剛放到一半,那當兵的又折了回來,說:“這家也搜!”

於是一群士兵又跑進我家,裡裡外外翻了一遍,把我家裡糟踐了一番,出來說:“沒有。”

董夕年不死心喊:“說不定他挖了地洞!”

我心裡一涼,跑到茅房裡踩在入口處,拿起農具遞出去:“狗東西你來挖!”

那狗東西還真拿著農具開始挖,幾個士兵往乾柴堆裡插了兩刀,也拿起農具開挖,我心頭提在嗓子眼了,所幸他們在院子前前後後十分潦草地刨了一番就做罷了。

那群人拖著董夕年走了。

我趕緊把他們刨出來的新泥往乾柴堆腳下的地方堆了些,做出這裡也被刨過的假象。

這樣倒是一勞永逸了,院子裡被刨了一遍,應該不會再被刨第二遍。

我在家裡裡外外轉了一圈,整個家都亂得不像樣子,後院也刨了,連那株沒長大的葡萄苗都沒有幸免,被一鏟子斷了根,蔫蔫地靠在架子上等死。

我又等了會兒,再沒有人來,我才把院子門從裡麵鎖上,掀開了密室門。

密室裡麵三個小腦袋像是受到驚嚇的雛鳥擠在一起,我竟然覺得有點好笑。

我伸手把他們一個一個扶出來,密道口就那麼敞著,方便隨時躲進去,他們必須出來透透氣,密室裡也需要新鮮空氣。

陳湘一出來就捂著嘴無聲哭泣,說:“他們怎麼把我們家弄成這樣。”

我捂著肚子安撫他說:“不要緊,該在的都在。”

陳湘見我捂著肚子,趕緊扒開我的手,看見一個碩大鞋印,急切地說:“他們打你了?”

我笑笑:“沒什麼。”

他急著就要扒開我的衣服看,我製止了他,轉頭看鳳來和蓉娘。

鳳來對我行了禮:“多謝張掌櫃相救,鳳來永生銘記您的大恩。”

蓉娘也含淚對我屈膝,我扶起他們說:“這都不算什麼,咱們相識一場,我總不能讓你們被那群惡鬼捉了去。”

我說:“你們先在我家住下,有什麼事情咱們也能互相照應。”

鳳來苦笑:“哪有什麼互相照應,分明是您在照顧我們。”-_-!思-_-!兔-_-!網-_-!

我:“非常時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吧,我估計今天他們不會再來了,咱們湊合湊合先住下。”

鳳來沉默了一會兒,說:“張掌櫃就不好奇為什麼淮南王要全城通緝我們嗎?”

陳湘嚇了一跳:“全城通緝?”

我摸摸陳湘的頭,問:“鳳先生會害我們嗎?”

蓉娘瞪大眼睛:“主人怎麼會害你們呢?”

我笑到:“既然不會害我們,那便留下吧,你有你的故事,我雖好奇卻不會追問。”

蓉娘瞪大眼睛看鳳來,鳳來垂著眼想了想,說:“多謝張掌櫃。”

陳湘想收拾家,我沒讓,家裡亂著好,讓那個人沒有翻找的念頭。

陳湘把我拉到臥室,一把掃開床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扯開我的衣服,然後就落了淚。

我低頭一看,嘖,好大一塊淤青,難怪這麼疼。

陳湘抖著手指摸了摸那塊青,小聲啜泣:“他們竟然打你了,可惡,疼不疼啊?”

我笑笑,說:“疼,阿湘給吹吹好不好啊?”

陳湘真的就趴上去吹了吹,涼涼的,癢癢的。

我喜歡這樣的溫存時光,那一片淤青好像真的就不疼了,可惜這樣的時光不能持續太久,我把衣服穿好,讓陳湘取了幾個大餅出來,又去後廚燒了熱水,在菜地裡翻了點還能吃的青菜加了鹽進去煮,每個人分了一碗菜湯,一個大餅,我們就用菜湯泡餅吃了一頓滋味不怎麼樣的飽飯。

未來到底會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惴惴不安,不過鳳來看上去比較淡定一些,他說如今新皇尚未即位,不能及時調動兵力,不過出了這麼大的事,淮南王一路都打過來了,新皇必定提前繼位,出兵收回被淮南王占據的地方。

他覺得淮南王這般傷害民生,是不會有好結果的,等到朝廷的軍隊一到,淮南王必定敗北。

他這麼一說,我們心裡還好受些。

這一下午我們都在家裡安分守己,哪兒也沒敢去,晚上陳湘和鳳來兩個小哥兒睡在我們臥室,蓉娘睡書房,我就在正屋裡打了個地鋪,門沒關,我掛了蚊帳,時刻保持警醒,一旦有風吹草動,我就立刻把他們幾個人送去密室。

地上真硬真涼,我連蚊子的聲音都聽不見了,肚子很疼,但應該沒有大問題,隻是皮肉傷而已,唉,我竟然挨打了,還不能還手。心酸啊!

第74章 庚子年八月十六日 天氣多雲轉小雨

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家躲著,一有風吹草動我就把他們三個塞進密室,我們就在膽戰心驚中度過了這些日子。

今天憋不住了,我把他們三個塞進密室,反鎖門,然後爬牆溜出了門。

一上街,我就傻了眼。

這是我熟悉的那條街嗎?

那條街本來是繁華的,整潔的,熱鬨的,街邊的鋪子開得鱗次櫛比,一幅欣欣向榮的熱鬨場景。而現在則是一副破敗不堪的蕭條景象,滿大街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無人清理,我看見被泥土半掩著的珠花,在風中瑟瑟發抖。

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