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費力的撩開眼皮,看向走近自己的那個女人。
她雙眼猩紅,帶著無儘的恨意,“你殺死了我的阿爸...”
代川俯視著覃修謹,利落的抽出腰間的匕首。
覃修謹感受到臉上的溫熱,那是她的淚水。
指尖微動,但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反抗。
代川跪在覃修謹的身側。
她望著遠處還未停歇的戰事,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向覃修謹。
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但她卻已然無法回頭。
覃修謹僵硬的勾起嘴角,笑得難看至極。
澤昀已經救了他一次。
但他終究是辜負...
代川雙手緊握匕首,將它抵在覃修謹的心口。
“覃修謹...”
代川悔恨的大喊道,“我要你血債血償!”
尖銳的匕首刺破早已殘破不堪的鎧甲,紮進覃修謹的%e8%83%b8膛。
“主帥!!!”
利劍橫向飛來,徑直的看向代川。
一個頭顱應劍聲落地。
重步崖跳下馬,疾步跑來。
他推開代川的屍體,跪在覃修謹的身側,慌亂的看著他心口滲出的鮮血,倉惶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主帥...”
重步崖指尖顫唞的觸碰著那把匕首,山一般壯實的漢子,無助的大哭起來。
“六兒!”
齊靖英被風畔攙扶著快跑了過來。
她疾步跌到地上,來不及起身,隻能爬了幾步,來到覃修謹的身邊。
齊靖英望著一動不動的覃修謹,無措的上下打量著。
她撫著覃修謹的臉龐,顫唞的喚道,“六兒...六兒...快醒...醒醒啊!”
“主帥!我們贏了!”
風畔握著覃修謹的手,哭著大喊道,“打贏了!我們打了勝仗!!主帥!!”
“主帥...”
重步崖淒然的大喊道,“不是你說要凱旋的嗎!”
“六兒...”
齊靖英吞咽著口水,她抹去眼角的淚,把覃修謹抱到懷中。
她吸著鼻子,渾身顫唞著抽氣道,“六兒...姐姐在呢...已經沒事了...”
齊靖英抱緊他,嘴角勾著僵硬的笑意,哽咽的說道,“回家了...六兒...我們可以回家了!”
她輕搖著覃修謹的身體,試圖讓他睜開緊閉的雙眼,“明熙...明熙和燦兒還在等你...他們還在都城等你!六兒!”
齊靖英攬著覃修謹起身,“姐帶你回家...”
她將覃修謹側身,單臂攬著他的身體,強撐著扛起他,“我們現在就回家!”
重步崖和風畔小心的護著他的身體。
齊靖英顛著覃修謹的身體向上。
“疼...”
一道輕喚集中了三人的視線。
“六兒?”
“主帥!!”
三人驚喜的聲音響起,齊靖英趕忙把覃修謹放下。
覃修謹撩開沉重的眼皮,半闔著雙眼掃視著他們。
“衣服...”
“衣服?”
齊靖英伸手在他的%e8%83%b8口,摸了兩下。
她看著從覃修謹衣服裡掏出的玉玨碎片,“這是...”
“澤昀...”
又救了他一次。
第183章 定是出事了
“明熙!”
覃少樺推開牢門,快步走到趙明熙身邊。
他扶起趙明熙,見他滿頭大汗,緊捂心口的模樣,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你這是...”
已經緩過神來的趙明熙,咬著下唇微微搖頭。
覃少樺攙著他,靠牆而坐,“可覺著難受?我還是去給你找個大夫吧。”
“彆!”
趙明熙拉住他的手腕,輕歎的說道,“我已經沒事了...”
那股陣痛不過幾息,但卻是刻肺入骨的疼。
他隻是有些沒緩過來罷了。
趙明熙側首看著覃少樺皺起的眉頭,鬆開捂住手腕的手掌,輕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失蹤的事,已經在宮中鬨得沸沸揚揚...”
覃少樺看著自己的手腕,低聲道,“我雖不知你去了哪...但也猜到是這...”
覃柏聿想要繼位,定會想方設法的除掉安王府。
趙明熙自是他的第一目標。
“覃柏聿怎會放你進來?”
“他眼下在宮中侍疾。”
趙明熙被關押的地方,便是覃柏聿府上的地牢。
“我曾有恩於看守的下人,所以...”
“你知道覃柏聿的計劃?”
“不知...”
覃少樺搖頭如實道,“他並沒有告訴我此次的計劃。”
或許是知道覃少樺會阻止覃柏聿綁架趙明熙。
覃柏聿沒有對覃少樺吐露分毫。
趙明熙看向窗外的天色,對覃少樺說道,“你還是早些離開吧...覃柏聿疑心重,不會放心我獨自在此,定會回來查看的。”
“可你...”
“他還不敢對我做什麼。”
“那...”
“主子!”
半雲疾步跑了進來,他湊到覃少樺麵前輕道,“二殿下回來了,車已經到巷口了!”
覃少樺聞言一震,趙明熙順手推了他一把,“快走吧!”
“明熙...”
“主子快走吧!”
半雲拽過覃少樺的手臂往外拉,“要是被二皇子發現,咱們得吃不了兜著走!”
覃少樺匆促的看了趙明熙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牢門的鎖鏈再次落下。
覃少樺和半雲緊趕慢趕的走出地牢。
他們並未發現牢房旁,慌忙躲藏的身影。
待他們離開之後,兩個身影才悄悄的走了出來。
“主子?”
溫意然抬手止住茗菲的話頭,視線緊盯在離開的背影上。
“四殿下怎會如此關心這個安王妃?”
“難不成四殿下與安王妃...”
“怕是十有八九了。”
“那主子要儘快告訴二殿下才是啊!”
“告訴他作甚?”
“四殿下與二殿下關係甚密,若是四殿下與安王妃...他們說不準會裡應外合對付二殿下呢!”
“既如此...那我更要綁他們才是了。”
“主子...”
茗菲十分不解。
“覃柏聿將我害成這樣...”
溫意然拽過茗菲的手腕,怒目厲聲道,“便是叫他死,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若不是覃柏聿,她也不會這般淒涼落魄。
“還有那個趙明熙!若不是他,安王娶的人,定會是我!”
那受萬民愛戴的安王妃也該是她!
-
覃修謹昏迷整整三天。
待他朦朧的睜開雙眼時,齊靖英正坐在床邊,給他細心的擦臉。
“唔...”
“六兒!”
齊靖英見他醒後,倏然向外走了兩步,“大夫!快叫大夫過來!主帥醒了!”
覃修謹眨了眨眼,視線模糊的打量著周遭。
“這是...”
多日未開口的嗓音,嘶啞的難聽。
“這是元金的皇宮...”
齊靖英回到覃修謹的身邊,聽到他的問話,緊著回道。
“金兵...”
“剩下的金兵已經歸降,有風畔跟重步崖在,你就彆操心了。”
聞訊趕來的軍醫,抓起覃修謹的手腕看診。
他撫著白髯,點了點頭,對齊靖英說道,“主帥的傷已無大礙,此後老夫每日給主帥換上一次傷藥便是,再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可...隻是他的左手...”
齊靖英瞥了眼覃修謹包紮嚴實的左手掌,聽他搖頭繼續道,“怕是不得大用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因代泠玄的那一斧頭,覃修謹的左掌幾乎廢了。
日後,若想舞槍拉弓,怕是難了...
齊靖英聞言,撫了撫%e8%83%b8口,開朗的笑道,“人沒事就成、人沒事就成。”
有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
“還有都督的傷也不輕,您可彆...”
“行行行!我的身體我最是清楚了!你快去瞧瞧彆人吧。”
齊靖英見軍醫要開始嘮叨自己,趕忙‘轟’著他往外走。
等把人送走後,她笑嘻嘻的坐到覃修謹身側,“還算上是你小子命大。”
覃修謹望著頭頂浮誇奢靡的壁畫,淡淡的出神。
“我的手...”
“一隻用不上了,不還剩一隻嗎?不耽誤用飯就成。”
齊靖英看著他眉間散不去的憂愁,安慰的說道,“最重要的是人沒事,否則我都不曉得怎麼跟明熙交代了。”
“澤昀...”
覃修謹看向齊靖英,啞著嗓子問道,“我的玉呢?”
“在這呢。”
齊靖英從他枕邊拿過一個布袋,“我怕丟了就給你攢起來了。”
見覃修謹要起身,她連忙攔著,“說了讓你好好靜養,這大夫剛走呢!”
她拿出布袋裡頭碎了的玉玨,給覃修謹瞧。
等他看過後,又輕輕的把碎片放在他右手心裡,“要不是代川那一刀正好卡在這玉上,你怕是...”
“呸呸呸!看我說的!”
齊靖英連忙打嘴,她起身趕忙朝四方拜了拜,“小女子口無遮攔!口無遮攔!莫怪!莫怪!”
覃修謹指尖撚起碎玉,冰涼的觸?感,給他帶來了幾分安穩。
這是澤昀的玉。
覃修謹閉上雙眼,腦海中溫潤如玉的臉龐逐漸清晰。
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身上的痛楚仿佛也跟著淡了。
“姐...”
“誒!”
齊靖英坐了回來,順手撚了撚他身上的被褥。
“澤昀..可寄信來了?”
“不曾。”
她搖頭道,“你昏迷的這幾日都不曾有人送信上來。”
覃修謹眉頭微蹙。
澤昀每五日便會寄信一次。
算上他昏睡的時間,離上次送信已不止五日...
覃修謹神情一冽,他困難的抬起手臂,抓住齊靖英的衣角,“回去...”
“回去?回哪?”
“回都城。”
“這朝中並未傳召,我們不能...”
“都城...都城定是出事了!”
澤昀,他的澤昀,絕不能有事!
第184章 一紙罪證
一陣腳步聲打破寂靜黑暗的氣氛。
鎖鏈落地,牢門被人推開。
一碗蓋了菜片的米飯,被放到了趙明熙的麵前。
“吃吧!”
趙明熙半闔著雙眼,看向麵前的下人。
覃少樺來過牢房不久後,這裡看守的下人就被覃柏聿換了一批。
這幾日都是他們過來給他送飯的。
趙明熙低眉看著男人手裡的菜碗,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這廟小就隻能用這個來招待安王妃了,安王妃若是不吃...”
男人打量著他的臉,%e6%b7%ab邪的笑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