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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害至雙耳失聰,可就是為他討回公道的資格,她都沒有。

也許旁人會覺得,靳書慧被升了妃位也該滿足了。

可祝柔卻覺得,她更想用這虛無的妃位,換一個健全的孩子。

這看似富麗堂皇的宮殿,哪有眼見的這般璀璨輝煌。

建造這座宮殿的,並非那人人都妄圖擁有的金錢和權勢,而是一捧捧冤孽的白骨和一縷縷故去的冤魂。

“在這個宮中,沒有人會因為你無權無勢而同情你,他們隻會拚儘一切...剝奪你手中僅存的權利...”

祝柔一步步的走近覃展宸,“哪怕隻有一絲一毫...他們都不會放過!”

畢竟,他們可是連她無權病弱的女兒都不肯放過。

祝柔早產之事,跟夏沁又有如何分彆?

不過是她撐著一口氣活了下來,沒讓他人如願罷了。

可要是她沒撐下來呢...

隻怕也是一屍兩命吧。

為了保住病弱的覃雪瑤,祝柔隻能借早產虛弱為由,把她‘丟’在側殿,不允許任何人看望。

隻要逐漸消失,甚至於被人遺忘,或許就不會有事了。

但她還是太過天真,他們始終沒有忘記雪瑤的存在。

在他們眼中,女子或許不堪大用,但皇室的女子,卻是另當彆論。

憐憫,是最不配存在於深宮的東西!

祝柔不是想爭,而是不得不爭,她身後不隻有她的孩子,還有整個祝家。

她早已不再是居於深閨之中,隻管打扮自己,單純愛美的祝柔。

從踏入皇宮的那一步起,她便隻能爭權奪位的祝家長女。

她引以為傲的相貌,也不過皇權之下的資本。

“娘...我...”

覃展宸已然卑陬失色。

他從未感同身受過母親的處境,也從不知曉她的難處。

母親分明是為了保護他和妹妹,可他不止一次因為雪瑤的事,與她鬥氣爭吵。

他隻以為母親不要妹妹,卻忘了...

妹妹可是母親懷胎十月,拚死保下來的孩子啊!

“地位再高又如何...深宮之中,誰不是身不由己?”

祝柔輕柔的拂去覃展宸臉上的淚水,將他抱入自己的懷中,“娘不是想要騙你...隻是不想看我兒的手上沾血...”

她輕撫著覃展宸的後背,溫柔的說道,“便是要下這陰曹地府...也該由娘來...”

“娘...對不起...對不起...”

第167章 做到萬無一失

覃宏朗是在第二天晌午轉醒過來,可還沒等他說上幾句,就又睡了過去。

期間昏昏醒醒,一直到第五日,覃宏朗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他麵色灰白的依靠龍床而坐,精神倦怠的喝著陳德海喂來的藥湯。

“前朝...咳咳...”

覃宏朗嗓子嘶啞異常,他輕咳了兩聲,繼續道,“可還安穩?”

陳德海正細心的幫他擦嘴,聞言動作一滯,神情變得很不自然。

覃宏朗倏然起身問道,“可是出...咳咳...出什麼事了?”

“沒有、沒有...陛下先彆急!”

陳德海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可仔細您的身子!”

他看著覃宏朗急切的眼神,隻能一五一十的說道,“陛下昏迷期間...元金派來使與新覃說和,可...可安王...”

“他怎麼!他做了什麼!”

“安王當場斬殺了元金來使...現已率兵前去攻打元金了。”

“他嗬...他!”

“陛下!陛下!太醫!快叫太醫進來...”

這次,覃宏朗是真真的急火攻心,被覃修謹氣昏了過去的。

陳德海沒告訴他的,還有一事,覃修謹不僅斬殺來使,還利用官職,差戶部送十萬石糧草,前往遂城。

三日前,覃修謹收到了趙明熙的書信。

得知了覃宏朗‘病倒’在床,無法管理朝政一事。

也就是這時,元金的來使送來的求和的消息。

他們說,隻要覃修謹肯領兵回京,不與元金開戰,元金願意再與新覃簽訂百年契約,保兩國安穩太平。

可他們偏是沒這氣運,趕在此時來到遂城。

覃修謹聽罷後,麵上沒有絲毫的起伏。

隻是眼神的一個示意,重步崖就把來使綁了起來。

“安王!安王您這是要做什麼!”

覃修謹不顧來使的掙紮,叫人打開城門,拖著人來到城門口。

“兩國交戰不殺來使!不殺來使!安王!安王...”

送來使來此的馬夫,循聲看向城門。

他眼看著覃修謹以長劍威脅,逼迫著來使,跪到了城樓之下。

“安王!你不能殺...”

隻見覃修謹高舉長劍,利落的揮劍而下—

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就這麼滾落到了地上。

此刻的他,猶如地府閻魔一般,渾身浴血的望向早已嚇尿褲子的馬夫。

覃修謹拎起那顆頭顱,長劍直指,馬夫高聲喊道。

“回去告訴你們金王!”

“他在此斬殺我朝士兵撕毀契約!”

“這便是我還他的第一份厚禮!”

“叫他在元金給我好生等著!!”

洪亮的聲音帶著發上衝冠的憤怒,以及睥睨天下的肅殺。

“等我前去,取他項上人頭!!祭奠我那成千上萬的兄弟!!”

“吼!!”

身後的將士們,高舉手裡兵器,發出震懾天地的怒吼聲。

“殺金王!!取首級!!”

“保家國!!祭亡靈!!”

眾人所向披靡的氣勢,驚得馬夫駕馬逃竄。

等金王代泠玄聽說此事後,自是震怒。

他掀開麵前的桌案,快步走向傳信而來的臣子,抓起他的衣領,質問道,“他真是這般說的?”

那位臣子緊張的咽口水,惶恐的點頭,“是的...”

“覃修謹!真是欺人太甚!”

“阿爸!讓我出征吧!”

代牧走近說道,“我倒想看看那新覃的安王,是個什麼人物!”

既能讓他妹妹茶不思飯不想,又能率兵打退他們的士兵。

他倒是真來了點興致。

“不!”

代泠玄麵色陰沉的說道,“本王要親自出征!”

“阿爸!”

他抬手止住代牧的話頭,“用不著勸,不除覃修謹,難保元金太平!”

-

覃修謹望著遠處水天一色的河水,抬手叫停前進的隊伍。

“前麵便是茌寧河了...”

風畔策馬靠近,對覃修謹說道,“過了這片河就到元金境內了。”

“在此安營紮寨。”

“是!”

風畔打馬轉身,走向隊伍,“安營紮寨!”

覃修謹翻身下馬。

他輕撫著驌驦的鬃毛兩下,解下它背上的馬鞍,笑著拍了拍它,“去吧!”

驌驦噴了兩下鼻息,它抬高前腿,奔騰著跑了出去。

“驌驦跟了你多久?”

“五年有餘。”

“我記著...是老三送你的?”

“嗯。”

驌驦是覃展宸在他十三歲那年,抱到他手裡的。

當時的驌驦,不過是個小馬駒。

但這一路抱著過來,也屬實是累壞了,他那本就不愛動彈的三哥。

‘你一個沒見識的小傻子,也取不出來什麼好名字...我想想...就叫它‘驌驦’吧...’

“覃展宸這小子,倒是能處。”

齊靖英說笑著。

老三不知道六兒不傻的事實,但即使如此,他也對‘癡傻’的六兒付諸真心。

或許是看六兒可憐,亦或許是想擔起做哥哥的責任。

但不論是哪個,老三對六兒都算得上是一片赤子之心。

該說,他對那些弟弟妹妹,倒是真的心疼著的。

“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思┅兔┅在┅線┅閱┅讀┅

“他定會是個稱職的好哥哥。”

“是啊...”

覃修謹抬起視線,望向澄淨的天空,他緩緩吐出濁氣。

也正是如此,他才遲遲沒有對祝家動手。

覃修謹清楚覃展宸對皇位無意,但是祝柔...

‘母後逼問範東得知,當年企圖下藥害你的,是德妃祝柔!’

‘若不是母後早有防備,隻怕...’

‘雖然此事未成,可她想加害你的心思是真!’

‘覃展宸知不知道此事,還不清楚...但往後還是對他警惕些的好!’

覃修謹長歎一氣。

覃展宸每每都是‘傻子、廢物、蠢貨’的叫他,可話裡話外的擔憂,又怎會假的?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會聽不出來。

可母後自小就教導他,要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帝王。

不論是纏綿之意的兒女私情,還是口蜜腹劍的兄友弟恭,都不是他該眷戀依賴的。

為了不讓母後因他與覃展宸的關係針對祝家。

覃修謹隻能做足表麵功夫,與覃展宸不合,甚至是針對。

但在那次與外祖對峙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對付過祝家。

覃修謹突然想起,覃展宸邀請趙明熙入局的那一晚。

他曾與趙明熙說過此事。

想起趙明熙,覃修謹冷若冰霜的臉上,漸漸帶上來了笑意。

他想到澤昀的承諾。

‘六郎安心便是,我自有方法做到萬無一失。’

他的澤昀,總是言而有信。

第168章 紅纓染血

篝火四起。

草原的夜晚,寂靜卻有序。

嚴陣以待的士兵,舉著兵器,列陣遊走在各處。

“都督!”

巡邏的士兵看到齊靖英後,立馬站直身體,招呼的喊道。

齊靖英拎起手裡的酒壺,示意他們小聲些。

見他們神色無措,她笑著擺了擺手,背起酒壺往遠處的河邊,悠哉的走去。

清澈的河水中,烙印著一輪彎月,漣漪著柔和的波光。

齊靖英撐著膝蓋,盤腿坐下。

她撿起手邊的酒壺,打開塞子,高舉著豪飲了一口。

“嗬...”

爽快的歎息聲,代表著酒香的肆意。

她看著手中的酒壺想到,要是這樣的好酒,爹爹也能喝到就好了。

爹爹...娘親...

想到齊昌胤和滕安雁,齊靖英嘴唇一撅,不自主的紅了眼。

‘胡馬依北風,越鳥朝南枝。’

她從未離過家,卻不想,這一走便是半年有餘。

摘下發上的木簪握在手中。

潑墨的長發如海潮一般散開。

輕巧的木簪,卻是她那手笨的爹爹,做了半個多月才完工的。

娘親常說,她跟爹爹一樣,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犟子。

可娘不知道的是,他們便是因著她的‘縱容’,才會這般的隨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