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那纖細堅韌的琴弦,已經被白胥華生生彈斷!

他十指都被琴弦所傷,緩緩溢出血珠來,所幸此刻所有人的都在癡癡看著紅袖,係統也及時撤了聲音加持,因此這最後的一聲弦斷之聲,並未被他人聽到。

白胥華的手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十指都被割了口子,血珠不斷滴落,落到琴身上,簡直是叫人心驚的豔紅。

白胥華默默收回了手,同時對係統道:“不許屏蔽。”

不許屏蔽現在的疼痛感。

唯有那指尖的痛感,似乎能給他一分真實。

“她還是凝玉。”

過了半晌,直到楚子徽已經立在了紅袖身前開口邀功,白胥華方才開口。

“卻也不是凝玉。”

紅袖最後那一眼,直叫白胥華看見了凝玉,那個與紅袖是同一道魂魄,同一張臉龐,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情的凝玉。

凝玉實在是天真到了骨子裡。

而紅袖,卻是冷靜且理智,心肝兒都黑透了。

白胥華緊緊握緊了手,重新恢複了理智,他看向宴席間的情景,正對上阮酥玉起了身。

此刻本是楚國皇室之中的事宜。

按理來說,誰都不該插入其中。

阮酥玉卻起身了。

她已經回到了阮家父親的位置,身邊的阮父也被她忽然起身的行為驚到了,想要拉住她,卻又被阮酥玉不著痕跡地掙脫開。

阮酥玉瞬間便成了整個宴席的焦點。

她麵上帶了清淺笑意,直視楚帝,與他行了禮後,方才慢吞吞開口。

“酥玉魯莽,還請陛下之後治罪,隻是此刻,酥玉卻有一事不得不為。”

她道:“此人身份可疑,我曾經姐妹閒話時,聽聞過這般的舞。世間隻有一人做得到。”

白胥華緩緩站起了身,眼底映出些冷色,又被他強壓下去,恢複空茫。

阮酥玉已經提高聲音道:“那便是當今春滿樓中的魁首,花魁紅袖!”

楚子徽已經蹙起了眉,側過眼看向了她,見到他的反應,阮酥玉更是信心十足,她道:“若真是如此,這等上不得台麵的人,入了一國之君的宴席,怕是要叫人貽笑大方了。”

此刻情景,卻是景修然先出了麵。

他看了一眼阮酥玉,便也主動出列,出聲道:“這位姑娘的舞已至臻境,即便是秦樓楚館中人,也足以一登大雅之堂。她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重要呢?”

阮酥玉道:“哦?景大人也確定了此人是春滿樓中人了?”

她不聽景修然全數的話,隻緊緊抓了其中一句,冷笑道:“恕小女直言,那等煙花之地中人,從上到下,都是做醃.臢事兒的玩意兒,便是她跳舞再好,也仍舊沒了清白,怎麼能到前來,汙了陛下的眼?”

景修然的眉頭緊得已經要打結了,他道:“並非如此——隻是有此等舞技之人,不管身份如何,都值得人尊敬。”

阮酥玉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道:“怕也隻有景大人是這般覺得了。”

她不再理會景修然,而是對楚帝道:“陛下,若如今這等汙.穢之人也能登得大寶,日後可否也會有人效仿此舉,帶了倌兒女支子到您麵前,借著什麼獻舞獻藝的名頭,獻%e5%aa%9a於您呢?”

這話便說得毒得很了。

楚子徽不好自己出麵,如今他與阮酥玉有些不好的牽連,若是出麵反駁,怕是會被人解成與阮酥玉“打情罵俏”,他可受不了這種惡心。

再者,他便是帶了紅袖來到此處之人,便是說得再有道理,也免不了為自己辯解的嫌疑。

白胥華便是此刻出場的。

小殿內隻他一個人,因此也沒人攔著他,叫他輕輕鬆鬆便出了小殿。

人未到,聲先至。

“世間百業,高低貴賤,不過全憑世人分說。”

他的聲音並不大。

但卻已經足以叫人注意到他。

白胥華將雙手籠在袖子裡,他高冠華服,麵戴白玉麵具,隻看著,便有一股神秘之感撲麵而來。

楚子徽聽到的他的聲音,神色終是有了一點變化,露出一絲急色來,轉瞬,這絲神色便又被他強壓下去。隻是這變化雖快,卻依舊落到了一些有心人的眼底。

白胥華不等楚子徽說話,他緩緩走近,身姿修長挺拔,走得極慢,卻也極穩。他道:“阮姑娘前些時日方才去了春滿樓,如今這些話,竟也說得出來。”

阮酥玉已經怔住了,她愕然道:“……白公子?”

她對白胥華竟是不曾有太多惡意。

白胥華微微頷首,楚子徽此刻已經耐不住湊了過去,想要扶他,手掌相觸時,卻意外地觸到一手濕意,鼻端也嗅到了一絲血腥氣,他頓時道:“你的手——”

是怎麼回事?

“我無事。”白胥華微微垂了眼,他道:“方才斷了弦,不慎劃傷了。”

楚子徽又想說些什麼,見白胥華微微搖頭,也隻得蹙著眉停住了。白胥華將自己的手從楚子徽手中抽出來,諸人便都看見了他指尖點點血色。

阮酥玉臉色變了數下,她道:“原是公子為她彈的琴,起的樂?”

白胥華冷淡道:“是。”

他從出場到現在,態度都是極其冷漠而疏淡的,就好似是一位看戲人,而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隻是戲中的一片孤影。

他甚至未曾對楚帝行禮。

舉止行為,可謂大膽至極,毫無禮數,卻又叫人莫名覺得就該如此。

這樣的人,本就不用對任何人行禮。

他是端坐於雲上的仙人,是崖邊不可觸及的冷月,是冬日留不住的寒雪,是一觸碰便要碎裂的水中盛宴。

這是白胥華本身的氣度。

哪怕彆人看不見他的容貌,也能知曉這人到底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更彆提阮酥玉本就見過他的麵容,此刻見著那張白玉麵具,也隻覺得好似看見了他的臉。

她道:“公子這般人物,又緣何要為……”阮酥玉頓了頓,到底還是沒說出什麼狠話來,轉而道:“為這等人撫曲?”

若是常人,她怕便要發出譏諷,直嘲對方為何要獻%e5%aa%9a君王,枉作清高了。

白胥華目不斜視,便是聽到阮酥玉說話,眼神也未曾落到她的身上,而是依舊虛視前方,保持目不能視的姿態。

他平靜道:“她是我的友人。”

因為是他的友人,因此,他才前來為她撫琴弄曲。

第27章 王朝衰落因秩序

若是他人說出這麼一句話,先不說這話到底是真是假,常人都要先抱上三分懷疑。

可這話是白胥華說的,這就顯得再理所應當不過了。

世間歌舞樂師都為賤業,雖然多數都算得上富貴,卻也常被他人看之不起。白胥華這般人物,本就該被尊崇,被跪拜,又如何做得這種低.賤事兒?

若說他也與常人一般,好那金銀俗物,便是太侮辱他了。

因此他一出口,他人便都在心中暗歎——果真是個重情隨性之人。

竟然是一絲懷疑都不曾有。

阮酥玉自然也是如此,她對白胥華更喜一分的同時,對紅袖也就更多一分嫉恨。

此刻她聲音又柔軟許多,溫聲道:“上次見白公子,卻還是在春滿樓中,那這位……”

“她的確是春滿樓中人。”白胥華上前一步,若有若無地擋住了一直低垂眉目,沉默不言的紅袖。

他直截了當地承認,緊接著又道:“雖為春滿樓人,卻心如赤子,寬和純善。她於舞道已是極境,不管是什麼人,也都已是世間頂尖的求道者。”

他說這話時,話語間便不免露出幾絲溫柔意味。

就好似原本無情的仙人露出悲憫之色,叫人忽地生出了想要接近,觸碰的穀欠念。

旁人都不由將異樣神色落到紅袖身上,阮酥玉心中也是一冷,瞥了紅袖一眼,見到她露出的妖嬈眉目,不由心中冷嗤一聲“狐%e5%aa%9a”,卻唯有紅袖與楚子徽這等知情人,方才能猜到白胥華所說的到底是誰。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他口中赤子之心,純善寬和的人,怕不是紅袖——而是那位與紅袖的聲音一般無二的故人。

楚子徽心中升起酸澀之時,也不由看了紅袖一眼,心中泛起濃鬱清晰的危機之感。

若事實真是他所想的那般,那紅袖便可能當真是那故人,到時若是叫白胥華知悉了……

他心中心思百轉,卻還有時間去想這些情長事宜。白胥華時時注意著他的情況,自然也將楚子徽的模樣映入眼中。

他已經不去看阮酥玉,而是轉向楚帝,微施一禮。

卻也隻是輕輕拱手,並未如他人一般行參拜跪禮。

就像是在麵對一個尋常地方中,再尋常不過之人。這一拱手,隻是為了禮數,就像是他與一個尋常老者說話,也要這麼行禮,以表對年老之人的尊敬。

態度可謂狂傲輕蔑,可放在他身上,卻又顯得內斂謙和,端莊嚴謹。

就好似天上仙君,麵對人間君王不拜。

這世間諸人,在他眼中本無不同。他本該是被跪拜的人物,但是卻對凡世之人,也仍舊放在與自己同樣的高度對待。

白胥華對楚帝微施一禮,隨後便道:“你是此地之主。”

他神色淡淡,開門見山。

“凡世朝堂之中,本該是有規矩的。”

白胥華微微抬頭,直視楚帝。

這句話,便已經將他排除在凡世之外了。

一些心思靈敏的人,已經想到了其他方麵。

楚帝自然也是這般。

這一連串事情說起來長,實際上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是以,楚帝也未曾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

他沒有從位置上起身,卻端正了坐姿,挺直了脊背,神色也變得威嚴而莊重,就像是他在朝堂上的模樣。

楚帝道:“凡世朝堂中,自然是有規矩的。”

他道:“你是想要與朕提意見?”

白胥華道:“是。”

他指尖的血未曾止住,此刻滴滴落在地上,連雪白衣衫上,都落了幾滴鮮紅。

楚帝看不見他的神色,目光便落到了那袖間被染紅的手指上,他道:“你想說些什麼?”

他的聲音極威嚴。

就像是一名帝王在對臣子說話的模樣。

白胥華卻不是他的臣子。

他依舊是一副平靜模樣,語氣也冰涼得像是一片欺寒霜雪。

“凡間王朝,需有秩序。”

“秩序從朝堂中起,帝王最高,朝臣次之,百姓再次之。”

他道:“楚子徽是你的子嗣,乃是朝臣中的上屬,而阮姑娘是朝臣的子嗣,是朝臣中的下屬。”

阮酥玉心中一驚,隱隱有些不詳預感彌漫開來。

白胥華繼續道:“我入世以來,尚也見過一方王朝興起衰落。王朝興盛,是因為帝王賢明,秩序有度,帝王立下的法製,沒有人敢去觸犯。朝臣輔佐帝王立下的製度,有利於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