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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281 字 5個月前

在虛土之內,虛土之上靈源滿覆,讓二人與海水融為一體,氣息全匿。南棠不敢說話,不敢動彈,隻與夜燭貼身而擁,隨浪逐流,也不知多久,四周的動蕩才平息了些許,她這才鬆口氣,重重一喘,頭垂靠於夜燭%e8%83%b8口。

謝逍的境界和手段都極高,南棠無法確定危險是不是真正過去,這口氣雖然暫時鬆懈,卻依舊不敢亂動,隻繼續和夜燭藏在虛土內隨波逐流。

“你就這麼篤定,我能救到你?”虛弱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響在這逼仄的小空間裡。

她要是沒在他落海之時救下他,以他修為全封的狀況,現在恐怕性命堪虞。

“我不知道,隻是憑感覺。”夜燭的語氣很淡漠,不複從前。

不過幾眼,他就已經在茫茫大海之上注意到她了,數目相交之間,難以形容的感覺浮於心間,他好像讀懂她眼裡的話,知道她要救他,知道該如何配合她。

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這不是感覺,是默契。”南棠抬頭道。

“是嗎?大概吧。”夜燭的反應依然很淡。

“你……不記得玉昆了?”南棠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顯得有些陌生,她不知道是因為斬斷半魂的關係,還是眼前的人不是夜燭而是祈明淵的關係。

“這裡是九寰的一部分,我記得。”他低下頭,看著靠在自己%e8%83%b8口的人,誠實道。

“你是祈明淵,還是夜燭?”南棠蹙了蹙眉,稍稍離他遠了些。

“我不知道。我是謝逍以祈明淵靈血所煉的人傀,他在我的元神裡融進祈明淵的神識。”這個問題,夜燭自己也沒有答案,他隻是知道,當祈明淵的神識開始漸漸顯現,做為夜燭的那部分就在逐漸消失。

“那我呢?你可記得?”南棠問他。

夜燭低下頭仔細看她,沉默不語。

南棠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的答案,早已漸又垂眸,遮去眼底失意,正要問彆的,他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那是帶著迷茫疑惑卻又夾雜著一絲不自在的語氣,藏著些微說不明道不清的羞澀。

“我……記得你。你是南棠,虞南棠!”

他的話語驚得南棠再度抬眸,卻望見他恍惚的眸。

有許多畫麵,在腦中一閃而過,他閉了閉眼,又道:“我們見過麵,在星羅界,潛仙宮,無儘墟內,我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蒼白的麵頰上泛起薄紅。

“……”南棠也是一愕,她怎麼也沒料到,他記得的竟是星羅界那檔事。

“我記得你的,你是南棠。”夜燭沒再往下說,隻是重複著這一句話,冷漠的眼眸緩緩浮現一縷暌違已久的溫柔,“我不知道我忘了什麼,但我記得你……我應該,很喜歡你。”

縱然隻剩下星羅界那一點點回憶,他依舊記得與她初見時的激動與興奮,他曾像個毛躁的男孩子在她麵前想儘辦法討她歡心,她笑他亦笑,那種感覺,不管是萬萬年前祈明淵短暫的生命裡,還是夜燭這一千多年的壽元中,都從來不曾出現過。

南棠眼裡的淚滑過臉頰,眼底失意卻煙消雲散。

“哭什麼?”夜燭抬手,有些笨拙地拭去她眼底淚痕。

這道淚水,沒來由地讓他心裡陣陣抽疼。

“這是你以分神術所化的半魂,這半魂在玉昆陪了我很多年,可他被斬斷了,如今原魂奉還。”她擎起被生氣所包裹的半魂,遞向夜燭。

夜燭收下半魂,卻沒立刻融神,融魂需要時間,而現在他身上屬於夜燭的那部分元神,又正在被祈明淵蠶食,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南棠沒有多說什麼,隻看著他將半魂收入囊中,仿佛在和那個陪了自己幾十年的夜燭告彆。

“言歸正傳,祈族侵入,玉昆告急,現在該如何是好?你可有應對之法。”她很快收斂心神,說回了當前要事。

夜燭沉忖片刻,道:“去熾冰禁獄。”

“熾冰禁獄離此百裡之遙,我們若一走了之,那螢雪他們……”南棠遲疑道。

“不必擔心螢雪,他也是祈明淵骨血肉軀,於謝逍有大用,他不會讓螢雪死掉的。我留在浮鯨海的梵天困生陣也沒那容易破,否則不會讓謝逍如此忌憚。他們起碼還得鬥個七天,才能分出勝負。”夜燭道。

“謝逍?”南棠不解。

“就是謝清留。謝逍為求長生,不斷奪取他人肉身寄魂,一步一步煉到今日境界。”夜燭道,見她仍有不解,又解釋道,“肉芝仙食雖能讓人不死,可是長期服食後之後會與軀竅產生排斥,漸漸讓人失去神智,骨肉融化。謝逍為了避免這個結果,才不得不換了法子,以魂神奪舒他人肉身,我那十二個祈族兄弟則沒這麼幸運了,被他當了試煉品,關在了落星壑裡。螢雪是他專門為我……為祈明淵煉製的。因為螢雪與我同為祈明淵骨血,由他所煉的肉芝,與我不會出現排斥。”

頓了頓,他忽然又道:“祈明淵是凡人,我也是凡人,我的修為,是螢雪之血。”

那些由謝清留拿來的,所謂提升修為境界的仙丹靈藥,通通都是用螢雪之血所煉製的,他卻一無所知。

如今想來,他連自己都恨上了。

這副軀竅,他嫌臟,嫌惡心。

“夜燭……”南棠見他眼現自厭,輕喚了他一聲。

他方回神,看著她眸中憂色,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想問她會不會厭惡這樣的他,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不說這些了,當務之急,是對付祈族戰修。謝逍以玉昆低修威脅我,讓我打開熾冰禁獄。”

雖然已經猜到,但南棠依舊倒抽口氣:“玉昆隻剩築基修士,如何戰化神?”

“彆怕!你可以。”夜燭道。

“我?”南棠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頭,見他凝重的神情不似說笑,便也收起詫異,腦中忽然想起了什麼,“句芒春種,十方古陣?”

夜燭點下頭。

句芒春種,十方古陣,是祈明淵在死之前,留給九寰的最後一份溫柔與希望。

整個熾冰禁獄裡所藏皆為殺器,隻有句芒春種,因生而存。

就如同南棠說過的那句話——隻要我在,誰都死不了。

第194章 十萬築基戰化神

南棠帶著夜燭從仙萊島一路向北,朝著熾冰禁獄全力而行。

“熾冰禁獄就是當年梵天界的立界地,亦是梵天界鑽研法器秘術、封存重器之地,仙凡合一成立梵天界後,我……祈明淵便讓人將滅仙界的所有重器都送到這裡。”夜燭攬著南棠的腰,一邊說話,一邊望著茫茫大海。

萬萬年過去,滄海桑田,當初的崇山峻嶺全都被海水淹沒,就連熾冰禁獄,也化成北境冰天雪地裡的孤山。

“十方古陣,是在梵天界成立之後,才著手研煉的。”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木神計劃?”南棠問道。

夜燭點點頭:“知道為何會叫‘木神’嗎?”他問了一句,卻也不等南棠回答,便又道,“木為五靈之一,主生。那時候,仙凡大戰已有三十餘年,九寰天地潰敗,生靈塗炭,到處一片焦黑,靈氣潰絕,萬物漸逝。我之初衷雖為太平,可到最後毀掉的卻是蒼生萬物……”

他說著說著,目露愧疚,又已分不清祈明淵和自己。

“重器威力與修士術法足令九寰淪為廢墟,萬載不複,禍及後世千百代。那時候,我麵對九寰滿目瘡痍,隻質問自己,我有本事毀了這個天地,可有本事將它救回?”他輕道,這個問題,過了萬萬年,他又問了自己一遍,“我造了一輩子要人性命的殺命,隻有春種,是因為生。這世間萬物有靈,我想感受山川河海之情,花木沙礫之心,希望可以與他們對話,尋求挽救之法,修複岌岌可危的九寰,於是便有了這個念頭。”

他召集祈族十三士,帶領梵天界的仙士,踏遍九寰,繪製輿圖尋找合適建陣地,一筆一劃,親手繪下那數十法陣,又耗全部精力煉製春種……

“然而,我沒能等到那天。謝逍好戰,修士好鬥,他們本就對此無甚興趣,加之梵天界內分歧漸盛,我又病重,種種緣由之下,終至這句芒春種、十方古陣半途夭折,差了最後一步。”他續道,“我還沒找到能夠與春種融合的條件,以及讓它成長的辦法。”

春種向生,並非一件殺傷力強悍的法器,在當時的情況下,對謝逍和修士而言,都隻是雞肋般的存在,不值得他們興師動眾耗費巨大精力去鑽研,祈明淵無法主持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願意為它花心力,它成了一件廢器。

“這是我死前最大的遺憾,但也是最大的幸運。”夜燭又道。

因為春種被謝逍等人當作廢器,自然也不會有人為它爭個你死我活,雖說由於元尊的關係被後世添上無數傳奇色彩,但從來沒人真正明白十方古陣和句芒春種的妙處,更不知道二者合一之後的厲害之處,哪怕在梵天界的記載和研究中,對於十方古陣的了解和利用,也不過零星幾字。

謝逍隻知熾冰禁獄中所藏重器可以毀天滅地,卻不知整個熾冰禁獄中最強悍的寶物,早就在玉昆出現。

正是這樣的誤解,得以讓春種保留至今,也讓南棠避開梵天覬覦,走到如今。

“封印熾冰禁獄之時,我不忍春種被埋沒,它既是因生而存,便不該就此湮滅於世,所以我將它放在了最上層,並讓封印鬆動,想著……也許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它能夠遇到有緣人,得見天日。”夜燭說著望向南棠。

他與她的這場相遇,從萬萬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由他親手所造之物,在萬萬年以後,再由他親眼見證了成長,一步一步將他的遺憾化成圓滿。

“南棠,謝謝你,你完成了我當年未完之事。”這話,便是祈明淵的本心。

海風刮得凶狠,撕扯著衣裳頭發,像要把人從半空拽下,北境的冰冷已經來襲,凍得人骨頭發僵,夜燭的聲音,卻是這寒天凍地裡的沸火,幾乎將人融化。

南棠亦不曾想到,經曆漫長歲月,一件廢器,一個廢靈根低修,一個凡人,以這樣的方式有了交集,彼此成全,互相成就……

她沒說什麼,隻是深深吸口北境冰冷寒氣,取出件厚實氅衣,轉身披在夜燭身上,再替他係緊襟口。

“熾冰禁獄到了,你修為被封,難以抵禦這裡的寒冷,多穿些。”

夜燭點頭道謝,望向前方巨大冰川,眸中溫柔化作肅殺。

龍影劍的掠行速度放慢,南棠牽起夜燭的手,神識鋪展,警惕地探查四周情況。

“這是離仙萊最近的十方古陣,但也是謝逍的必爭之地,他應該很快就會追過來,你要儘快。”夜燭向後方看了看。

南棠剛想說什麼,神識卻忽然撞上一股綿綿仙力,她下意識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卻見冰窟四方有九道紫光衝天而起,半空中風聚雲湧,一聲接著一聲的悠長螺音自冰窟中央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