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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53 字 5個月前

情,那是絕情道,一字之差,天翻地覆的差距。”

先有情而後斬殺,那叫絕情。絕情之道和無情之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仙道!天生萬物本就有情,天滅萬物卻為無情,輪回之間生死總有起滅,若單純的以殺證道便可獲得強大道心,那這天下早就大亂。

夏淮想說些什麼,卻被南棠阻止:“師兄不必急著回答我,我想你會找到你的答案。無情道難修,難在人生而有情,誰都逃不過。我知道師兄艱難,希望師兄可以真正領悟無情之道,而非強求突破亦或自暴自棄。”

夏淮動了動唇,漸漸息了回答南棠的打算,隻閉上雙眼,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算是感謝南棠今日之助。

南棠問得一點也沒錯,他其實經曆過這世間大部分情感,父親兄弟師徒同門等等,卻沒有哪一段感情成為他的束縛與劫數,男女情愛與這些,又有何分彆?

這世間萬般感情,都不該成為桎梏。

或者……好好地明白這一場人世情愛,他方可真正領悟。所謂情劫,不過是他與自己的爭鬥,和蘇邇沒有關係。勘破了,便知不破不立,勘不破,便就此陷入迷惘。

她在之時,他為她傾儘所有情愛;她離之後,他的情會隨她而逝。

從此山高海闊,天遙地遠,往後餘生他不會再對第二人動情動心,自此方真正煉成無情之心。

棄道為悟。

————

側峰上的結界何時消失的,南棠又是幾時離開的,夏淮全然不知。

他再睜眼之時,已經過了五天。

這五天時間,南棠每天都會過來看看,她事務繁忙不能親自守在側峰,便叫了葉歌前來陪伴蘇邇,也防止夏淮再起殺心。

蘇邇避在屋中,半步都沒踏出過,也不與人說話,短短時間,她就瘦了一大圈。

這日清晨,她照舊坐在牆旁的貴妃榻上發呆,一牆之隔的屋外就坐著夏淮,她卻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幾聲輕輕的腳步響起,大抵又是葉歌來給她送飯,她其實毫無胃口,可不吃東西又讓他們擔心,每每便味同嚼蠟地隨便吃幾口。

“謝謝。”她沒轉頭,向葉歌道謝。

“蘇邇。”響起的卻不是葉歌聲音。

蘇邇猛地轉頭,不可置信看著踏入房間的人,仿佛眼前出現了錯覺。

“師父……”她喃喃道,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

想要求他原諒,想告訴他自己願意為他殉道……可看著他,她卻通通說不出口。

“對不起,那日我鬼迷心竅。”夏淮道歉,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蘇邇覺得自己像看到那天中了幻心石的師父,她拚命搖頭:“是我的錯……”

話沒說完,她便被夏淮抱住。

“蘇邇,我們結修吧。”

————

南棠忙了五天,又是去城主府見沈謎,又是與悲雪城中各山脈的大修約談,期間還去了趟悲雪宗再見顧衡,將長淵脈的事務談得七七八八,已儘尾聲。

她身邊的人與事都安排妥當,動身前往長淵的時間也已定妥,就在三天之後。

除了夏淮。

“也不知道夏師兄到底怎樣了?”忙裡偷閒,南棠側枕在銀魄仙鹿的腿上,讓夜燭給自己輕輕捏著後頸,一邊喃喃道。

四周有淡淡的香氣,是從夜燭身上散出的,聞起來格外舒服。

“你就是個愛操心的!”夜燭手勁一大,用力捏了下她的後頸。

南棠縮了縮脖子,抬起手來又要摸他額前鹿角。

兩人打鬨了一會,殿外忽然來了人,南棠忙坐正身體,看著進來的兩個人,詫異道:“夏師兄,蘇邇?”

夏淮帶著雙頰泛紅的蘇邇站在殿中,朝她抱拳。

“師妹,多謝你一番點撥,我已有所悟。”

“那就好,你們這是要……”

“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請師妹幫忙。”

“何事?”

“想請師妹為我二人主持結修之禮。”

“……”南棠震驚非常。

這領悟力,是不是有點高過頭了?

第158章 鮫人歌

因著夏淮的請求,南棠將動身前往長淵的往後推遲了兩日,江止也將原定回浮淩山的時間做了推遲,留在悲雪城參加夏淮的結修禮。

時間倉促,這場結修禮隻能簡單操辦,倒是南棠覺得畢竟是結修禮,簡單歸簡單,也不能太寒酸,便讓葉歌去城中采買了一些東西,將紫薇三師府中風景最好的一處樓閣裝飾一新,又把全府上下裝點得喜氣洋洋,這才勉強滿意。

不想這結修禮的消息不知怎地傳了出去,叫人誤會成是南棠的結修禮,還逗留在悲雪城的眾多修士,連同沈謎在內,紛紛前來道賀送禮,鬨了場烏龍笑話。來者是客,南棠便都將他們留在紫薇三師府內,一同見證。

隻是如此一來,本來隻是簡單請紫薇三師府的人吃杯水酒的結修禮,突然間就熱鬨起來,把紫薇三師府的弟子們忙得腳不沾地。

夏淮和蘇邇的結修,在離開悲雪城前往長淵的前一日。

南棠為了主持他們的結修禮,特地挑了套新衣,在後殿仔仔細細地打扮。她有一點點緊張,比自己在悲雪宗寂生峰上麵對一眾強修時還要緊張。

“阿淵,幫我瞧瞧,這身行頭可還成。”

夜燭百無聊賴地站在垂簾之外等她,待聽到她清脆的聲音響起,方抬眼漫不經心地望去。

隻一眼,他眼中的漫不經心就徹底消散。

他漸漸凝眸,目光落在南棠身上,慢慢變得灼燙專注。南棠低頭看了看自己,道:“怎麼?我這打扮可有不妥?”

夜燭搖了頭,起身迎上前去,伸手牽她。

她今日穿的是條合歡襴裙,八寶團花的紋,外罩石青大袖,腰懸珠玉,手挽長帛,鴉青的長發高高挽起,一側鬢邊簪著隻六尾銜珠鳳步搖,一側戴了簇壓鬢的緲仙花,細眉彎如月,眉間繪著紅色花鈿,款款而出,如古卷仙人躍出畫麵。

濃墨重彩的顏色,有彆於她從前素淨爽利的打扮。

曾經夜燭覺得她最適合那樣的打扮,顯得英姿颯爽格外灑脫,但今日,他想收回自己曾經的想法——盛裝的南棠,同樣讓他驚豔。

“那你不說話?”南棠將手放到他掌中,又問道。

“我以為我的表情可以證明一切。”夜燭帶著幾分虔誠扶著她慢慢往外走,認命地儘一個裙下之臣的職責。

“可我想聽你說。”南棠笑道。

“星辰為眸,明月為容,朝陽為笑。”夜燭想了許久,才道,“在我心裡,天地萬物,獨你為最。”

南棠的唇角越翹越高,露出一小排貝齒——這個情話,滿分。

“會不會太隆重了,搶去蘇邇的風頭?”她又問道。

主持結修禮,穿得太隆重怕搶人風頭,穿得不夠隆重又有失體麵,挑的時候真真愁壞了她。

“不會。”夜燭一邊道,一邊將她扶上大殿正中的寶座,“這樣正好。”

美麗不可方物,卻也端方自持,既有天姿國色,亦有身為脈尊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卻又忍不住要偷偷打量。

南棠信了他的話,衝他又是一笑,點了點頭。夜燭站到她左手處,揚手揮落,大殿的門敞開,門外已經站滿了人,目光齊刷刷望來時,皆是驚豔。

“南棠,想穿嫁衣嗎?”夜燭的聲音輕輕飄來,傳入她耳中。

南棠望向他,有些恍惚。

她穿過嫁衣的,但當時是什麼模樣,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和江止結修時的情景,她也記不清了,曾經期盼了十多年的少女心願,到頭來也不過在時光洪流裡化作塵埃。

“我已在巫嶺命人為你織就嫁衣,下次見麵時,送你為禮。”

南棠又轉回頭,看著殿外緩步而入的新人,悄聲道:“那下次,我穿給你看。”

銀魄仙鹿的小鹿角,又不爭氣地紅了。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場簡單的結修禮讓賓主儘歡,修士們喝得酩酊大醉,紫薇三師府的華燈,徹夜通明。

肆意縱情的夜,過得最快,不知不覺天已微明,賓客漸散。

江止幫著招呼來客,喝了不少酒,席散之後臉頰還有些發紅,站在紫薇三師府最高的峰巒上,與南棠道彆。

“師妹,此去長淵,多多珍重,若遇難處記得傳音於我,師兄雖然不濟,但天涯海角也會趕來相助。”

要說的話,前幾天已經都說儘了,真到分彆的時刻,千言萬語也隻化作一句簡單道彆。

“多謝師兄,你也一樣。”南棠抱拳道,“重虛宮乃我師門,你是我大師兄,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保重!”江止沒再多言,浮身而起,朝她回禮。

“師兄!”南棠卻又忽然叫住了他,“如果你改變心意,隨時找我。”

江止聞言卻隻是撫了撫眉間紅紋,道:“多謝。”

語畢,他轉身飛下峰巒,朝著洞門處疾速掠離,沒再回過頭。洞門處,所有重虛宮的弟子已經集中於此,看到他齊刷刷道了句:“掌門。”

江止隻道:“動身吧!”

一語落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洞門。

南棠站在峰上,目送江止與重虛宮的眾弟子一一離去。紫薇三師府空落起來,忽然之間冷清了許多。

昨日盛宴,今朝離彆,聚散離合原是常態,雖有悵惘,也隻須臾過心。

片刻之後,她亦飛下山峰。

今日也是她啟程前往長淵脈的日子。

————

天剛正午,陽光最盛,一行數人掠過悲雪上空,朝城外掠去,及至城外的觀雪亭時方落下雲頭。

觀雪亭內已經站了兩人,其中一人見到天際落下的眾修時小跑出了觀雪亭,滿臉堆歡道:“南棠。”

清脆的聲音如冰珠落盤,十分動聽,正是與南棠約定在此相會的林清沅。

南棠已換回自己慣常的打扮,一身的愜意爽利,笑臉迎向前去,才剛喚了聲“沅沅”便看到從亭中出來的另一人。

“月梟仙君?”她有些詫異。

這趟動身前往長淵,知道的人並不多,月梟如何得知的?

“顧衡說你今日動身,我來送送。”月梟溫聲道。

南棠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月梟將她帶到悲雪城的,她這廂卻說走就走,連個招呼也沒打,未免有些無情。

“抱歉,我……”

她的道歉起了個頭,就被月梟打斷:“沒事,我明白。”他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淺笑著,一如既往的溫柔迷人,又道,“我除了來送你以外,也有些事情找你。”

其餘人見他二人有話要敘,便都退到遠處等著,隻有銀魄仙鹿,倚在觀雪亭外的雪鬆下,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守著,看二人進了觀雪亭。

“仙君可是為了令堂之事?”南棠問道。

“正是。”月梟點頭道。

“夏師兄的境界恐怕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