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28 字 5個月前

氣平緩沉穩,好得不能再好。”

南棠揉揉眉心:“師兄,你就沒在我體內發現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什麼東西?”夏淮反問她。

南棠答不上來,她身體除了該死的蠱蟲外,如今還多了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玩意兒。

“算了。”她不再追究,又掏出自己畫的兩幅畫,攤在夏淮麵前,“師兄可識得這兩樣?”

夏淮望去,隻見紙上畫著一獸一圖樣。

因為顧著逃命,南棠對那隻北境異獸也隻是匆匆一瞥,並沒看清,所以畫出來的隻是潦草輪廓,隻看得出來這異獸頭上生了對牛角。

“你畫得太簡單,這隻異獸我辨不出。”夏淮道。

修仙界有牛角的靈獸妖物海了去,他隨便就能說出十幾種。

“倒是這張圖上的……花紋……”夏淮指指另外一張圖上的花紋,“像是春醒坊供奉的句芒春種圖。”

修士亦源自凡間,凡間的傳說或多或少也影響著修士,修仙界關於上古神祇的傳說也不少,但更多時候隻是作為一種信仰,就比如春醒坊所供奉的專司農事的木神句芒。

南棠下意識按上小腹,她一直以為那隻是傳說故事而已。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夏淮有些納悶,見南棠發怔,又喚她,“五師妹?”

南棠回神:“沒什麼,在北境的時候看到的,好奇問問。”

連夏淮都察覺不到她體內的異常,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彆又是隻蠱蟲吧?

兩蠱相爭,必有一死。

她異想天開道:“師兄,你說有沒可能蠱蟲已經死了?”

夏淮正拈杯飲茶,那半口茶沒咽,就被她說得咳了兩聲:“你在想什麼?鎖情蠱要那麼容易死,我就不用替你發愁,你也無需與大師兄結修。”

“如果鎖情蠱死了,我的心魔是不是也會隨之消失?”南棠不死心問道。

“你的心魔雖有外因,但究其根源還是蠱蟲作祟。若蠱蟲消失,心魔自當漸去。”

“那我要如何才能知道蠱蟲死沒死?”

夏淮捏捏眉心——得,這話題又回去了。

“很簡單,你去把你和大師兄結過生死契的小像捏碎,若是契毀人未亡,就證明蠱蟲死了。”

“……”南棠被他一席話給噎到。

那要是蠱蟲還健在,死的就是她了。

她還沒那麼想不開,用性命去求證蠱蟲死活。

“一天天的,你腦袋裡都想些什麼?”夏淮搖搖頭,扔了個瓷瓶到她懷中,“拿去,剛出爐的靜心丹,心魔發作時服一顆,可暫時扼製。”

“多謝夏師兄。”南棠揣著瓷瓶道謝。

————

從夏淮那裡雖然沒能打聽出眉目,但南棠有了個新的方向。自她從北境重傷醒轉之後,除了不藥而愈的傷之外,還有一件事透著奇怪。

她的心魔很久沒出現了。彆說心魔,連從前的嗔癡妒念,似乎都減輕了。

青髓筍被江止擅用,她雖然氣惱,但如今想來,她的怒火也與往日不同。若是從前知道江止把她的救命藥擅自給了螢雪,她恐怕已經壓製不住心魔,生怨生恨生嗔,但就在見到江止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因為江止奪筍救螢雪而動怒,與因為失去青髓筍而動怒,這兩個原因在外人看來似乎沒什麼差彆,但對她來說,卻有天差地彆。

一為江止,一為青髓筍,二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蠱蟲催發的嗔癡怨恨累積了三十年,她常覺得痛苦,江止亦透不過氣。這樣的結局可能就是當初施蠱的魔修想要的報複,愛而不得,得而不愛,被迫綁定。

可今日,她的痛苦仿佛煙消雲散。結修三十載,難有這般神清誌明的時刻,仿佛回到過去。

江止為救螢雪奪她髓筍,她不妒;江止踏足雲川,她不喜;江止離開雲川,她不怨。

就連看到江止為螢雪療傷,她也僅是生出一絲悵惘而已。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

天色微晚,山間早早暗了,唯雲川上仍舊一片明%e5%aa%9a。

殿上的冰桑盆栽還未移開,一棵已經枯儘,另一盆還生氣勃勃。南棠滿腹疑慮推門而入時,靈耳兔正仰麵躺在完好的盆土上,敞著肚皮,蹺著二郎腿,兩根長長的耳朵都墊身下做了褥子,懶洋洋的模樣仿佛手上再多根煙杆子就完美了。

聽到動靜,兔子“跐溜”彈起,改躺為趴,一雙小豆眼和南棠的目光撞上。

“小家夥還在呢?”南棠兩步走到它身邊,俯身戳戳兔子的頭,“餓了沒有?”

她邊說邊翻出顆靈果喂它,靈耳兔伸出前爪抱走果子,也不吃,就扒拉。

南棠隻當兔子警覺性高,不肯吃陌生人所喂之食,笑了笑走到蓮榻前盤腿坐下,行氣入定。

————

白眉峰,璩靈洞外的荒澤浮滿點點螢火,宛如星河傾倒。

幾聲“嘖嘖”音起,有人踏過沼澤的水麵,走到荒澤後的懸壁前停下。懸壁後的夜幕弦月如鉤,偶爾有一兩隻獸類飛過,雙翅大張宛如蝙蝠。

詭異的叫聲響起,像嬰孩的哭聲,叫人發怵。

停在懸壁前的人卻氣定神閒,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般四下看了看,又走到懸壁下的砂礫堆前,蹲身,拈起一抹發黑的砂礫置於鼻間。

片刻後她起身,喃道:“我的兄長,你這是逃到哪裡去了?”

語畢,她以拇指甲鋒劃破中指指腹,一滴血液沁出,浮到半空,化成血蝶。血蝶在她身周繞飛了一圈,忽然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她望著那個方向又喃喃道:“雲川?五師姐?”

月色下,她的臉龐白得詭異。

這是個極美極美的女修。

第6章 螢雪

第一道曙光自雲川的星頂上灑落時,虞南棠也睜開眼睛。

運氣一個小周天,她身體內的真氣果然如夏淮說的那樣,雖然微弱卻也順暢,並沒受到阻滯,丹田也一如既往的平靜,積蓄的那點靈氣無增無減,無波無瀾,一切都和她去北境之前一般無二。

那昨日她從土裡吸收了什麼?吸收的那些東西又去了哪裡?

虞南棠想著想著,一掀衣裳,露出小腹。

奶白的小腹平坦,不必吸氣就呈現漂亮的肌理線條,這是多年修煉體術的結果,昨天的圖騰曇花一現般消失了,像是她的幻覺。

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覺。

依舊沒有頭緒的南棠有點心煩,她頭一低,就又對上那雙豆大的眼。靈耳兔毛球般團在她盤膝的雙足上,長耳懶懶搭拉著,似乎睡了挺久,被她的動作驚醒,目光剛從她的小腹望向她。

虞南棠笑了,這倒是個聰明的家夥,知道找最舒坦的地方窩著。

“我聽說靈耳兔生性機警靈敏,最是懼人,你怎麼不怕我?”她理好衣裳,將靈耳兔抱起,納入懷中。

這麼親人的靈耳兔可很少見。

靈智未開的小畜牲當然不可能回答她的問題,虞南棠也隻是隨口感慨,但兔子的目光格外平靜,似乎沒有獸類的好奇懵懂與警醒懼怕,清醒得不像兔子。

敢情這是隻老成持重的兔子?

“如果我未生心魔就好了,就可以收留你,可惜……”虞南棠喜歡所有粘人的小動物,對這隻靈耳兔亦不例外,隻是想想自己那不定期發作的心魔,也不知哪天就走火入魔狂性大發,她收養兔子的心思就滅了。

“等你傷好了,我就把你放回山林,可好?”儘管沒有答案,她也還是邊問邊撓起兔子的下巴。∞思∞兔∞網∞

兔子似乎感覺舒適,微微眯了眼。

“讓我看看你的傷。”她想起兔子後腿上的傷,又扒拉出兔子腿檢查。

包紮妥當的白繃帶上透出黑沉的汙色,看得南棠蹙眉。她給兔子用的是宗門治外傷的良藥,照理來說,它的傷處不可能再流血,怎麼還會滲出液體?

“怎麼回事?”她詫異地要解開繃帶檢查,可兔子卻不肯配合,它蹬蹬腿,竟從她懷中掙脫,三兩下跳到她背後。

南棠剛想去逮兔子,門外卻忽然傳來聲清冽女音。

“師姐,螢雪求見。”

六師妹來了。

————

真是稀客。

自打她與江止結為道侶搬進雲川起,六師妹就再沒踏足這裡。

門派內盛傳螢雪與江止兩情相悅,卻被她生生拆散,但南棠真沒看出這二人有私情,也許江止對螢雪確有些另眼相看,然而螢雪……

六師妹是個謎一樣的人。

南棠猜不透她。

殿門無聲無息被風掃開,光線裡走進來個姿容絕代的白衣女修:赤足,右踝上係著串金鈴,金鈴無聲。

這便是最晚進師門的螢雪,他們的師尊臨踏山前十年收的關門弟子。她來之後,”驚才絕豔”這四個字易主,從江止手裡落到她身上。

螢雪生得貌美——在修仙界這種美人輩出的地方,還能叫人驚豔的,其姿容可想而知。

她還是個天賦異稟的女修:修士靈根循五行而生,卻並非越多越好,因為太過雜爻的靈根反而很難修行,是修仙界公認的廢柴,螢雪卻是其中的反例。她選了一條逆天的仙途,隻用了短短四十載,修為便到金丹圓滿,這個令人咋舌的修行速度,門派上下除了江止之外,再無人可敵。

都是同一個師父,差距隔山隔海隔了整個雲川。

南棠被自己的同門遠遠拋在最後。

“五師姐。”螢雪入殿後,向南棠行了同門禮。

一隻血蝶跟在她身邊,又隨著她的目光盈盈飛入殿中。

南棠站在殿中,她已經整理好儀容。女人間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勝負心,哪怕她知道螢雪的外貌甚少遇到對手,她也不想在螢雪麵前呈現懶散邋遢的模樣。可相較於她妥帖的打扮,螢雪卻顯得隨意得多。青色的門派仙裙,高束的馬尾,平平無奇的裝束,無損她驚人的美。

“六師妹的傷可好些了?前幾日聽說你為追捕赤幽受了重傷,我正想去探望。”南棠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目光掃了掃那隻血蝶。

血蝶在殿中緩緩而飛。

“勞師姐惦記,螢雪受的隻是小傷,是幾位師兄小題大做了,如今已無大礙。”螢雪道,“倒是我沒打招呼就將師姐的髓筍給用了,著實不該,今日特來道歉。”

這話南棠不愛聽,和自己的境遇一對比,簡直像來炫耀似的,但看螢雪的神情又不似如此,南棠隻能繼續客套:“師妹言重,都是同門,互助互救自是應該。”想了想,她又道,“師妹喝茶嗎?青霜如何?”

來者是客,她還是要招待的。

螢雪的目光似正放眼全殿,聽到“青霜”時才將眼神收回,盯著桌上那盞冒著霜氣的茶道:“師姐還記得我喜飲青霜?”

她語氣聽起來有些喜意,待見到南棠露出微詫的神色時,那點喜意轉眼消散。

不是南棠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