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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283 字 5個月前

,遠遠看著就挺好,礙不了誰的事,也壞不了誰的姻緣,她從無”棄暗投明”的打算。

他們並非同路人,江止是天之驕子,老天賞飯吃的那種天才,她雖然算不得爛泥,可也扶不上牆。彆說結修成道侶,就過個百八十年,江止如日中天,她卻壽元將儘……那畫麵想想就摧心。

所以,停在師兄妹是最好的。

沒有壓力,也沒有負擔。

南棠其實挺懶,不愛追逐。

想當初她能被他們的師父帶回重虛宮,就是因為她這性格。老頭子收徒弟挺挑,不是萬中無一的資質他不要,偏偏遇上南棠這小廢柴,覺得她這脾氣和他投緣,不到火燒眉毛不著急,一時興起就把人帶回重虛宮,讓她成了鳳凰窩裡的小母雞。

小母雞鍍了層金,變成半隻鳳凰,上麵四個師兄護著她一個師妹,日子可不快活似神仙?

如果沒中情蠱,想來她還過著逍遙日子,即使來個把她風頭搶個精光的小師妹螢雪,她也不會過得太差,哪像現在……

口碑斷崖式暴跌。

天曉得,她當初是好心救同門,怎麼過了三十年就變成處心積慮為嫁江止以身飼蠱的女修?

————

靈耳兔不知幾時又跳到她腿上,很安逸地趴著,任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它後頸柔軟的絨毛。

殿門外又傳來幾聲鈴音,有人在外求見。南棠掃開殿門,門外進來個包著頭巾,著農人打扮的女子。

“五師叔,您此前要的冰桑,弟子已經培育好了。”來人進殿也不行禮,大大咧咧地開口道。

這是重虛宮春醒坊的弟子嫣華。

重虛宮大大小小十幾座山峰,每個峰頭都各司其職,門內不養閒人,所有弟子不論內外門,修煉之餘都需在門中領職,比如南棠,她如今的職務是在坐望廬教導外門弟子。

春醒坊是照管整個重虛宮千百畝土地的工坊,簡單來說,就是專司開墾栽種的地方。嫣華是春醒坊坊主南山覺最鐘愛的弟子,水土雙靈根,長相和修為都平平,最喜鑽研各類仙家農物——比如如何延長仙稻的辟穀時間,如何增加蟠桃的產量,如何減少靈草的病蟲害……等等諸如此類。

南棠在重虛宮沒什麼朋友,但嫣華是個例外,她是個書呆子,可不管門派內彎彎繞繞的流言,隻要找她問的是與農事相關,她都會幫忙,不管對方是何人。若是能引起她的興趣,她更會不遺餘力。

兩個月前,南棠找她問過冰桑樹改盆栽之事。

冰桑乃是冰蠶之食,但此桑樹隻生長在北麵寒涼之地,其它地方很難活,這就導致冰蠶的飼養也有了地域局限。今年是江止百歲生辰,南棠一直想給他做件貼身的冰蠶軟衫做壽禮,便找嫣華問起冰桑栽種之事,當時兩人討論過冰桑移栽的辦法,雖說並沒想出個萬全的法子,不想嫣華記在心上,過了兩個月,竟鑽研出冰桑移盆栽種之法。

“說來還是師叔當日給的靈感,我改良了種冰桑的土壤,用碾碎的玄冰配上五靈土做基質,再添加藍蛟之血,終於調配出可以盆栽冰桑的土壤。”她一邊興致勃勃地解釋,一邊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兩個半人高的透明涼玉盆。

南棠把靈耳兔往肩頭一放,從榻上下來,盯著那玉盆直看:“還真叫你種出來了!”

盆裡是兩株冰桑幼苗,杆子還隻有兩指粗,但葉片繁茂,生機勃勃。

“一共培育了五棵,這兩棵就送給師叔種著玩。”嫣華被日頭曬成麥色的臉龐掛著大大的笑,邊說邊又摸出一個小竹籃,“這裡麵是剛孵化的冰蠶寶寶,師叔現在就可以養起來了。”

她把竹籃塞進南棠手中,將冰桑的種植方法與冰蠶的喂養事項巨細靡遺地交代了一遍,又熱心道:“若是師叔日後在栽種飼養遇到難處,都可以來尋我。”

嫣華如此熱心,南棠實在不好意思跟她說,自己已經打消給江止做冰蠶軟衫的念頭,不需要再種桑樹養蠶寶寶——也罷,冰蠶軟衫照樣可以做,做兩件,一件自己穿,一件給嫣華當謝禮好了。

“多謝你了。”南棠向她道謝。

嫣華擺擺手:“小事一樁。我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她風風火火的過來,又風風火火地離開,將兩盆冰桑留在殿上。

南棠蹲到盆旁邊看冰桑——就算不為喂養冰蠶,這兩盆冰桑樹也是品相漂亮的盆栽。

經由嫣華特彆調配的土壤呈現淡淡的藍色,仿佛滿盆大大小小的碎寶石,冰桑通體淺青藍,三尖葉片脈絡清晰,晶瑩剔透十分特彆。

南棠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在這盆冰桑土上。

心頭異樣的感覺再起,這盆土壤仿佛充滿魔力般召喚著她,讓她緩緩伸出手。

這次,她將右掌覆到藍色土壤上,土裡倏爾竄起一股力道瞬間纏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給扯入土中。

冰涼刺骨的氣息包裹住她的手,土壤下發出幾道蜿蜒的藍光,像蛛絲般道道鑽進她掌心,再順著她的掌心蔓延到手臂上。

這次,南棠清晰地感受到土壤中蘊含的靈氣全被吸納入體。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盆中的藍光黯淡消失,剛才還晶亮透明的藍色盆土,轉眼間像被吸乾靈氣般成了灰黑色的小石頭,拉扯南棠手掌的力量徹底消失。

南棠倏地抽出手,滿麵震色地看著已然變成廢石的土壤,再一抬頭,目光正好撞上已經跳到盆沿的靈耳兔。

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她好像從靈耳兔那豆大的眼睛裡,看到一絲錯愕。

但很快的,還沒等南棠確認,靈耳兔已經一躍而起,用前爪費勁地扒拉著南棠的衣裳。

那幾束藍光已經順著南棠的手臂遊進她的身體。

南棠迅速起身衝到鏡壁前,抽去腰間宮絛。衣襟敞開,裡頭是件水綠小衣與同色綾褲。藍光已經遊過鎖骨,往下衝去。南棠顧不上許多,扯斷掛頸細帶,小衣落地。

靈耳兔本正站在她身前,湊熱鬨般抬頭,不想被水綠的小衣兜頭罩住,待四腳並用掙出她的小衣望去時,豆大的眼睛陡然一震。

南棠自己也傻了。

鏡壁清晰照出她的半身。

藍光在丹田之處彙集,那裡不知何時出現個拳頭大小的繁複花紋,仿佛是被先前吸納入體的藍光點亮般,從皮膚之下透出淡青光芒。而很快的,藍光儘數歸入花紋中,淺青光芒又漸漸黯淡,最後與那花紋一起消失。

南棠盯著鏡壁半晌沒回過神。

原來不是土裡有東西,是她身體裡有東西?

————

南棠沒有任何猶豫,抄起小衣隨手係上,再將衣裳穿妥,飛快取出紙筆,按照記憶把自己腹上的圖案並那隻在冰窟裡遇到的異獸都畫了出來。

靈耳兔安安靜靜地坐在桌上,盯著她筆下的畫直看。

若擱平時,南棠定是要懷疑這隻兔子乖巧得不像話,但現在她無心他顧。

最後一筆落下,她掃出掌風迅速吹乾畫紙,而後折進衣袖,隻匆匆拋下句:“小家夥,你留這兒等我。”人便旋身出了雲川。

她要去找個人問問。

雲川歸於平靜,無人看到那隻靈耳兔三兩下跳到冰桑盆沿上坐下。

不是獸類的坐姿。

它強健的後腿交疊而放,瘦弱的前肢環%e8%83%b8而抱,長長的耳朵聳拉身體兩側,像個斜倚盆沿沉思的人……

第5章 木神(蟲)

南棠拿著自己畫的兩張簡筆畫去找二師兄夏淮。■思■兔■在■線■閱■讀■

消失的五個血窟窿以及她身體出現的異常,都從北境遇到那隻異獸開始,她直覺這其中定有關聯。

二師兄夏淮除了是個醫術了得的丹修外,還是個見識廣博之人,讓他瞧一瞧,沒準能看出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夏淮的丹房就建在青霄峰的山腰處,那裡有條靈溪淌過,澆灌出附近一片肥沃的土地,被夏淮開墾成藥田,他的洞府丹房也順勢建在了旁邊,稱作半月灣。

腳步才落在藥田旁,南棠就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氣,精神隨之一抖。

靈溪附近水霧氤氳,光線柔和,夏淮正站在溪旁,自銀角雪鹿口中取下一把藥草。他生得雖不比江止英俊,然也是個十足美男子,尤其那雙狹長眼眸似有繾綣溫柔,又喜著白衣,長發半綰,看起來比江止更顯仙風道骨。

彆看夏淮瞧著溫柔多情,修的卻是無情心,對誰都一視同仁,行事也從無章法,因此四個師兄裡麵,如今也隻有他能與她說上幾句話。三師兄宋詣和四師兄程嘉月都圍著六師妹螢雪打轉,早就與她生分。

“五師妹怎麼來了?”不必抬頭,夏淮也知道來者何人。

“夏師兄。”南棠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忍住踏足藥田的衝動。。

真是見鬼,這藥田似乎比剛才那盆土還誘人,又讓她生出把自己埋進土裡的念頭。

兩人打過招呼,麵對麵坐在溪畔的石桌旁。南棠二話沒說就把手往他麵前一伸:“勞煩夏師兄替我渡靈引脈。”

渡靈引脈是夏淮自創術法,引靈氣入脈查看對方身體狀況。

夏淮狹長的眼眸露出幾分疑惑,但指尖依舊自然搭上她的手腕,銀光一點沒入她的脈博中。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找我引脈?可是身體有不適之處?”他邊渡靈邊問道。

“沒有不妥。”南棠道,“就是……不太放心,此前在北境受了點傷,怕留下後遺症。”

想了想,她並沒直說。

夏淮抬眸,微笑:“五師妹還是如此怕死。”

“這叫惜命。我又不像你們,個個資質出眾,修煉無虞自然不愁壽數。就我這脆身板,修又修不上去,壽數隻剩十來年,可不得珍惜著。”南棠感受著夏淮冰涼的靈氣遊向自己四肢百骸,沒有一絲抗拒,嘴裡仍與夏淮說笑。

說笑歸說笑,卻也是她的大實話。因為資質不佳,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修為難有寸進,死是遲早的事,彆人有大把光陰,她卻沒多少時間能糟蹋,所以格外惜命。

“你這是怪我拿了你的青髓筍給螢雪煉藥?”夏淮目色幽深問道。

“沒。治病救人,自然先救危重急症,再說也是掌門師兄下的令,與你何乾?我就想著自己要實在活不長,就去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南棠道。

她十歲進重虛宮就苦於修煉,在山裡呆了幾十年,偶爾幾番出行,不過是與同門曆煉,若現在就死,這輩子到頭也沒好好見過世麵。因此她早就決定,若此番結丹無果,就離開重虛宮,用餘下這十幾年時間到處走走看看,然後找個人間村落歸隱終老。她若壽終正寢,江止與她的生死契便自然解除,也算還他自由。

“胡說八道。”夏淮收手,指尖彈出一簇銀光。

銀光砸在南棠眉心,化成冰粉散開。

南棠精神為之一振。

“你還死不了。”夏淮淡道,“你的身體無礙,經脈暢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