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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楚風清的屋外,屋內的燈還亮著,他正想敲門,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楚風清正等著他,見到他來隻說了句:“你來了。”

姬於燼:“嗯。”

他走進屋中,這明明是他的屋子,這會卻變得有些陌生了,屋中的擺設倒沒什麼變化,看得出楚風清在儘力維護著這間屋子的原樣。

隻是屋中全是屬於楚風清的氣味,像雪中的紅梅,清冷中藏著絲絲梅香。

書桌上有他翻看了一半的書本,書本被窗戶吹過來的風翻得「沙拉」作響。

楚風清將令牌遞了過去,“這個還你。”

姬於燼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卻並沒有去接那塊令牌,“不想用我的東西?”

楚風清抿了下唇,搖了搖頭:“你不能摻和到這件事裡。”

姬於燼笑了,“你擔心我?”

楚風清:“……”雖然總覺得姬於燼說的擔心和他的擔心不是一回事。

姬於燼:“無妨,你用就是,隻要不把天捅漏了,我總有法子幫你的。”

他之前見他為了進天牢大費周章,對於自家媳婦舍近求遠這一點他十分不爽了,不過他沒說,他等著這人什麼時候也來求求他,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傲得很,沒有辦法,就隻能他來找他。

楚風清還想說什麼,姬於燼先道:“其實從你嫁過來,我就已經摻和進這件事了,你這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的。”

楚風清默認了,輕聲道了聲:“抱歉。”

他不想牽扯到姬於燼,可他早就是局中人了。

姬於燼愣了下,笑出了聲,“傻子嗎,明天我與你一同去一趟,恰好我也有點事要過去。”

第二天楚風清還是去了趟天牢,這次是姬於燼直接帶他去的,所受的待遇完全不同,所有人對他們恭恭敬敬的。

天牢昏暗陰冷,還沒走進去就一股子臭味直衝鼻根,好在兩人都不是什麼矯情的人,臉上表情都沒變。

地上稻草和倒灌進來的雪水混雜在一起,一踩就一腳臟水,兩人錦衣華服,姬於燼一身紅衣莊嚴肅穆,楚風清身上披了見雪白的狐裘,與這出顯得格格不入。

姬於燼看著腳底的臟水,忍不住皺了下眉,倒不是怕臟了自己的鞋,就是看到楚風清鞋子上沾了一點泥點子。

楚風清提著食盒走到楚正尹麵前,喊了聲:“父親。”

楚正尹目光渾濁,沒有焦點,聽到楚風清的聲音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很快偏過頭去,抵著頭手指在地上胡亂地畫著,嘴裡喃喃自語,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姬於燼看了眼頭發淩亂一身臟汙的楚正尹,一幅瘋態,很難想象出他當初是那個不苟言笑的戶部尚書。

楚風清將那一碗藥遞給他,好在他雖瘋了,但是對吃食這種東西毫不排斥,你給他什麼他都吃,趁著他喝藥時,楚風清給他把了個脈,脈象依舊紊亂,沒有一點好轉,好在這次沒有人催他,他可以細細查探一番。

楚風清看了眼姬於燼,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姬於燼朝獄卒招了招手,獄卒本還有些猶豫,可一抬眸就看見了姬於燼眼中的不愉,忙拿了腰間的鑰匙將門打開。

天牢的門格外的低矮,是個人走進去都得彎腰低頭,姬於燼皺了下眉,伸手護住了門欄,防止楚風清不小心撞到頭。

等他進去後,姬於燼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將時間留給兩人。

不過他也沒走遠,這天牢關的大多數是大奸大惡之人,真要走遠了他還有些不放心,察覺到自己現在的心態,姬於燼「嘖」了一聲,怎麼感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栽了呢。

他尋了個座位,大大咧咧地坐那,過了會指揮起獄卒打掃起衛生來,這地板屬實太臟,等會楚風清出來又得走這條路。

打掃衛生的獄卒:“……”這輩子就沒這麼無語過,竟然要打掃天牢的衛生!?

楚風清打量了眼環境,吃喝拉撒都在一塊環境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去,他看了眼單薄的杯子與父親身上那身囚服,眼中劃過一絲不忍,他輕聲道:“父親,您受苦了。”

說著將身上的狐裘脫下圍到了父親身上,之後才將銀針拿出,藥的見效很慢,他等不了了,想試試用銀針。

溫暖的狐裘上身,楚正尹愣了下,臉上不由得浮出一絲喜悅。

楚風清將他淩亂的發挽了上去,輕聲對他道:“父親,我幫您治病,您能答應我彆亂動嗎?”

楚正尹歪著頭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因為還有些記憶,看著他的臉愣了好久,甚至伸手碰了碰。

楚風清用臉蹭了蹭他的手,眉眼彎了彎。

姬於燼剛吩咐了底下的人,讓人把楚正尹的環境搞好一點,吃的東西不能克扣,然後等了一會,那邊還沒動靜,他就有些等不住了,起身往那走去。

楚風清把狐裘脫了,按理來說他那怕寒的體質這會應當是瑟瑟發抖了,可是紮針耗費了他太多體力和專注力,這會額間竟起了細細密密的薄汗。

下一刻,便有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楚正尹那雙依舊不怎麼清明的眼中倒映著他的臉,好像對他有些熟悉一般,卻又不是那般熟悉,父親又碰了碰他的臉,他現在的腦子有些想不明白,疑惑問道:“清兒?”

姬於燼聽到那聲「清兒」,腳步頓了頓。

第30章

楚風清張了張嘴, 餘光瞥見了牆角處的紅衣。

他抿了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徐徐道:“父親,我雖與哥哥生得像, 但我是茵茵。”

“茵茵?”

楚父本就有些迷糊, 也沒能思考多久就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聽到這, 屋外的姬於燼沒有再走進去, 轉身離開了。

楚風清輕歎了口氣, 將他身上的狐裘包緊了些, 說道:“父親, 我先走了, 下次再來看您的。”

回府的路上兩人格外沉默,姬於燼倚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楚風清不知該乾嘛, 總覺得氣氛有些說不出的詭異,乾脆撩開窗簾的一角望向外頭的落雪。

京城的雪一旦落起來就沒個停,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萬裡無雲的天空了, 天氣也總是這般陰陰冷冷的。

不過馬上就要到春節了, 立春之後, 萬物複蘇應當會好上些。

楚風清手指提著窗簾, 不一會就凍得冰涼, 他把狐裘留給了父親,剛才還不覺得,不過這麼一會就覺察到那絲絲寒意慢慢刺到骨子裡去了。

姬於燼懶懶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嘖,雪有什麼好看的, 你還是小孩子嗎?小心等會又染了風寒。”

楚風清轉頭, 姬於燼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他身邊, 將他手中的窗簾鬆下。

簾子被拉下後,馬車中又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楚風清輕聲「嗯」了一聲,把手放在手爐上。

他知道姬於燼聽到了楚父的那聲「清兒」,他本以為姬於燼一定會問他,連解釋的說辭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沒想到他會如此沉默,倒是他有些不安了。

馬車輪子軲轆軲轆地轉著,靜默中也就剩這麼點聲音。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

楚風清眨了下眼,姬於燼唇勾了下,“想說什麼?說吧。”

楚風清:“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玉山?”

姬於燼:“就這兩天了吧,這兩天你彆到處亂跑了,到時候染了風寒那山上可沒府中那麼舒服,可慘了。”

他想著開始遲疑,“要不你還是彆去了吧,我本意是想帶你出去透透氣,可玉山常年積雪,溫度比這城中更低。”

他說著打量了眼楚風清:“你這身子骨,還是算了吧,我怕那的罡風把你給折了。”

楚風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略白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彰顯著他的不悅,他盯著姬於燼,聲音清冷語氣不急不徐,隻是咬字比平日裡重些,認真說道:“我才是大夫,我身子骨如何我自是知道的,哪有你說的那般孱弱,你能做的事我也能。”

看著他那正經認真又較真地模樣,姬於燼頭往後仰了仰,整個人靠在馬車上,藏著眼中的點點笑意,他發現了,這人看著清清冷冷仙人一樣,其實還是蠻不經逗的,一逗就上鉤,實在有趣。

明明身子弱得跟什麼一樣,偏偏不讓人說。

姬於燼:“是是是,你身子棒,世界第一棒,沒人比你身體更棒了。”

“呃……”聽著他那哄小孩一般的語氣,楚風清皺了下眉,他也發現了自己有些較真了,耳垂微微染上絲紅,他偏過頭去不再看姬於燼。

姬於燼:“我要去趟西廠,讓馬夫送你回去。”

楚風清「嗯」了一聲,又補了一句:“路上小心。”

姬於燼揚了下眉,娶個媳婦也好,起碼會有人跟他說句「小心」,他想著跳下了還在行駛中的馬車。

楚風清被他嚇到,忙探出身子去查看,卻見姬於燼一身紅衣穩穩落地,對著他擺了擺手,笑容張揚:“把簾子拉上,風大。”

姬於燼到西廠後,從抽屜中翻出一篇文章,文章的紙有些泛黃,但是上麵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見,上麵寫著名字:楚風清。

可以看得出這紙已經有些年份了,但是主人保管的很好,上麵折痕都沒有,整整齊齊。

姬於燼手指捏著那張紙,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張清冷至極的臉,還有朝他伸出的手。

清兒……對吧。

臉長得一樣,總不能連字跡都一樣吧。

那天姬於燼回來的比較早,楚風清才沐浴完,不知他抽了什麼瘋硬要自己幫他撰寫一份手稿。

姬於燼將他剛寫好的手稿帶了回去,等回到西院後才將兩份文章都拿了出來,這一看微微愣住了。

兩邊字跡完全不同,他剛剛寫的那篇是娟秀的簪花小楷,而之前文章上的則是飄逸的瘦金體。

姬於燼手撐著下巴,眼中浮出一絲困惑,他盯著桌上新舊兩份手稿,兩份手稿截然不同,難道是他弄錯了……

而楚風清那邊將筆墨收好,淨了手才上床休息,他從小便有練字的天分,不過是什麼樣的字形,給他半個月他便能練個一二,所以會很多種寫法。

妹妹楚茵茵寫的一直是簪花小楷,他心思縝密,來了這後就是寫字也換成了她所擅長的。

兩天轉眼而過。

托姬於燼的福他還去了趟天牢,現在天牢的獄卒也不攔他,連令牌都不用看,直接就把他放了進來,頂著姬於燼認定過的夫人的這個身份,就是一張最好的通行證。

但楚風清並不開心,每每這個時候就覺得心中的歉意又增了一分,他隻是仗著姬於燼的身份行事而已。

楚風清去天牢的時候總會跟幾個錦衣衛,雖然他也不明白姬於燼為何如此安排。

楚父的毒也不是一下就能解的,不過起碼現在好轉了不少,起碼最基本的自理能力有了。

冬狩也正式開始。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往玉山馳去,天子與皇親國戚的車架駛在前頭,最後麵才是官員的家眷。

楚風清就在其中,而姬於燼要負責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