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頁(1 / 1)

力狠狠撕扯著她的心,這一路的強作鎮定,也在看見沈溪山的那一刻瓦解。

宋小河從來不是什麼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人,她已經成長了很多,若是擱在一年前遭遇這些事,她早就一邊哭著跑一邊喊師父了。

現在也是將腦門抵在沈溪山的%e8%83%b8膛,從少年寬闊的身軀上尋求一份心安。

無關情愛,是沈溪山對她的在乎和重視,所以才有了這份心安,她需要有人與她分擔。

“孟師兄……”她低聲說:“他受了很重的傷,我去的時候他都快死了,其他人也暈死過去,我沒辦法將他們都帶過來,就暫時用結界將他們藏在裡麵。”

沈溪山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他若是受傷太重,你帶著他走反而會讓他傷勢加重,消耗更多的力氣,若遇到危險,也無法逃脫。”

他低下頭,將宋小河從懷裡挖出來,捧著她的臉,指尖從她的眼角晃過,擦去一片溼潤。

墨黑與琥珀形成的眼睛,讓宋小河可憐兮兮的神色看起來尤其讓人心動,沈溪山哄道:“你做了最正確的選擇,已經足夠好了,彆自責。”

是了,他們終究是為了護送宋小河而來,若是死在了這裡,宋小河的自責足以擊潰理智,將她淹沒。

沈溪山看出她心中所想,所以才拍著她的脊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

有人哄之後,宋小河的情緒也很快就穩定下來,腦子也終於變得清明,開始向沈溪山簡單說了這段時間她遇到的那些事,雖然順序有些錯亂,但好歹將重點描述完全。

接著又向他提出疑問:“為何我們分開之後,共感咒連不通了?還有你方才說那無頭將軍不敢進來,是什麼意思?”

“這塊地方,被人布了陣法。”沈溪山道:“我被妖獸逼到了此處,踏進陣法的時候才察覺,但為時已晚,無法再出去,陣法將我的法訣阻隔,所以沒能跟你連通共感咒。”

“什麼陣法如此厲害,能將你困住?”宋小河擰著眉,緊忙詢問。

“確實厲害。”

沈溪山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嚴肅起來,沉著聲說:“這就是便是先前在酆都鬼蜮將我靈力儘封的陣法。”

宋小河心中大駭,慌張起來,“可,可是在壽麟城的時候,關如萱他們對你用這種陣法不是沒有效用了嗎?”

沈溪山說:“他們布的陣自然沒什麼威力,但是這次的陣法,與酆都鬼蜮那個出自同一人之手。”

言下之意,這次的陣法對他有著極大的威脅。

“那現在該如何?”宋小河抓著他的手,身上已經開始冒冷汗,若是沈溪山被這陣法再封一次,她都不敢想象在這危險的地方會有什麼後果,“破陣?破陣有用嗎?”

沈溪山搖頭,“我在這段時間已經仔細尋找過,沒找到陣眼,布下此陣之人本事極高,將陣眼藏得毫無破綻,布陣的本事在我之上。”

打出生起便被譽為天才的沈溪山,有朝一日也能說出“在我之上”這樣的話,那就說明布陣之人確實厲害。

“是何人?”宋小河問:“我先前也猜測雲馥有同夥,或許就是布下這陣法的人。”

沈溪山斂眸看著她,指腹摩挲著她白嫩的耳廓,淡聲道:“你說雲馥為了蒙騙我將自己變為瞎子,其實還有一人故意遮掩了雙眼。”

宋小河抿著唇,緊緊盯著沈溪山,琥珀色的那隻眼睛顫動,已經隱隱有了難過之色。

她或許猜到了。

先前步時鳶用綢布蒙了雙眼,不是因為眼睛看不見,而是為了從沈溪山那裡瞞過去,乾脆將眼睛蒙上了。

沈溪山動作輕柔地撫摸宋小河,說:“從一開始遞消息給吳智明,讓關家暗中將日晷神儀的消息透露給仙盟,從而引我去酆都鬼蜮的,與兩次布下這個陣法的是同一人。她聯手謝歸讓你釋放夏國百姓了卻前世業果,告知你師父取出日晷神儀和開啟那神器的方法,以及夥同雲馥將你帶來此地。”

“你方才在城中找到了蘇暮臨,看見了雲馥,遇見孟觀行幾人,現在又來到我身邊,獨獨一人,你沒遇見。”

“是鳶姐。”

宋小河自己說出了這個答案。

當初下山時,步時鳶持著幡慢悠悠地晃到她的麵前。

那並未無意間的緣分,而是一場計劃好的相遇。

步時鳶擺了一張棋盤,自己執子。

從她站在宋小河身前,喚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整個棋盤開始運作。

而宋小河,就成了她最重要的那顆棋子。

宋小河抹著眼淚問:“那我是白子,還是黑子?”

沈溪山一愣,一時間沒答上來,“或許是個傻子?”

“你這樣說我,我就更傷心了。”宋小河嗚嗚地哭,眼淚全蹭在了沈溪山的衣服上,悶悶地說:“你萬一死在這裡了怎麼辦?”

“現在就迫不及待咒我了是吧?”沈溪山笑著反問。

“當務之急,還是尋找破陣的辦法。”宋小河攥著拳頭道:“就算找不到也要找,絕不能讓她們如願!就沒有我宋小河找不到的東西,師父買的任何零食,不管藏在哪裡,我都能全部找出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若要你找,你定然是能找出來的。”

一道溫柔的聲音自旁處響起,兩人同時轉頭,就見十來步之外,先是出現了一盞燈,隨著燈光散發出的暖黃光芒,一個身影也漸漸被光影勾勒。

步時鳶慢慢現出身形,嘴角噙著笑,一如既往的從容,說:“隻不過你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宋小河鬆開了抱著沈溪山的手臂,往前走了兩步,眼眸盯著她,問:“鳶姐,這一切當真是你所為?”

“你們方才所猜測的,皆屬實。”步時鳶坦然地承認了,半點遮掩都沒有。

宋小河聽到她親口承認,心中最後的希望也破滅,語氣滿是失望,“鳶姐,自相遇以來,我都是誠心將你當做姐姐,我知道你神秘莫測,有著非同一般的過往,但我從不探究追問,隻想簡簡單單與你維持交情,卻沒想到你竟在我的身邊布了這麼大一個局。”

其實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宋小河早就察覺到步時鳶是為她而來,就像她每次都會在宋小河的必經之地等待一樣。之前在壽麟城的時候,沈溪山也跟她提到過,懷疑的種子落在心間的土壤裡,不用澆灌也能越長越大,隻是在確鑿的證據出現之前,宋小河始終覺得她不是壞人。

步時鳶的麵容被光映襯著,顯得十分柔和,看起來也沒有壞人的樣子,“倘若這世間真有那麼多簡簡單單,有哪來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那你何必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宋小河大聲質問。

“涉局之人,皆是局中一子,包括我在內。”

起風了,步時鳶身上的道袍又被吹起來,露出一截乾巴巴的,像是骨頭一樣的手腕。

她看起來幾乎變成一副裹了皮的骨架,站在夜色中,像是索命的無常,令人觸目驚心。

“局中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又都不是為了自己。”須臾間,步時鳶勾起一抹苦笑,“你就當我有苦難言吧。”

“我不管你有什麼苦,怎麼個難言法。”宋小河將木劍握在手上,眼眶還是紅的,但眼神卻已經變得尤其淩厲,冷冷地與步時鳶對視,警告道:“但你若是傷害我的朋友,傷害沈溪山,我絕不會顧念舊情。”

步時鳶淡聲說:“我並不擅長打架,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啟動陣法。”

第125章 不辭春(七)

步時鳶的話音才剛一落下, 宋小河的身影就追著風動了。

她奔跑的速度快到肉眼難以捕捉,手中的木刃更是泛起森然的紅光,寒意在空中飄散, 卷著風齊齊往步時鳶所在之處衝去。

卻在她催動靈力攻擊之時, 麵前猛然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將她所釋放的靈力儘數阻攔, 隻隔了幾寸的距離停在步時鳶的麵前, 再不能往前。

步時鳶的臉色沒有一丁點的變化, 她注視著宋小河, 眼神像以前一樣溫柔。│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宋小河奮力將木劍往前推,劍刃上的紅光越來越亮,幾乎將夜空點燃, 卻仍無法破開麵前的屏障。

“沒用的。”沈溪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站在原地, 眼中映了赤色的光,狂舞的風將他的發卷起, 正用一雙淡然的眼眸看著步時鳶。

從來不將任何東西放在眼裡的沈溪山,如今站在夜中, 沒了天才少年的驕矜意氣, 反而添了蕭索。

他對宋小河說:“這是天界的陣法, 你打不破。”

沈溪山並非輕易放棄之人,他能得出此結論, 就說明他自己已經嘗試過很多次。

若是他的修為並未散去八成, 拚出全力, 或許能夠試一試打破這個天界陣法。

但破了無情道是他自己的選擇。

步時鳶看著還在不斷釋放靈力嘗試破陣的宋小河,一抬手, 便將她手中經常把玩的那串墨白相間的珠子拋到了半空中。

珠子浮在空中緩緩轉動,湧出一層薄薄的光芒。

下一刻, 一個巨大的陣法就在宋小河與沈溪山的腳下展開!

那是一個比先前在長安鐘氏時,梁檀布下的陣法更要龐大且繁瑣的陣法。

隻見陣法之中布滿金色的咒文,微芒如星火點亮漆黑的夜空一般,逐一在她腳底下亮起,逐漸占據她所有的視線。

上麵的咒文是凡界的書中從未出現過的,形成的圖案繁雜,連綿的高山,像奔騰的溪流,又像日月星辰,像花草樹木,仿佛將世間萬物融入其中一般,單是讓人看一眼就被其中的恢宏所狠狠震撼!

這便是來自天界的陣法,是與宋小河所學到的那些陣法符咒,完全不能相比的存在。

但宋小河對這陣法卻並不陌生。

她曾見過,在她封印破碎之後,沉睡之中的夢境裡。

那是出現在她體內的封印陣法,先前被酆都鬼蜮的魔神擊碎之後,宋小河曾看到過一次,隻不過那時候封印正處於破碎的狀態,藕斷絲連一般黏在一起緩慢地修複著。

而今那封印的圖騰就在宋小河和沈溪山的腳下展開。

她所站的位置,正是邊緣之處。

宋小河麵對如此情況,如何能不心急懼怕,沈溪山上一次就是被這陣法所害,險些喪命於酆都鬼蜮。

她失控一般瘋狂釋放靈力,往屏障上砍了幾十下,卻仍未能撼動這陣法分毫。

隨後就看見步時鳶手指輕轉,撚來了一張符籙。

那張符與凡間的符不同,是一張墨黑的符紙,上麵是赤紅的咒文。

步時鳶的手指一鬆,符籙就慢慢飛到半空中,就聽她不知在對誰說話,“借你赤煉神火一用。”

緊接著,微弱的光芒在她指尖流轉,她聲音一沉,輕喝:“焚!”

黑色的符籙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