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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四條腕子粗的鎖鏈,當間連著白玉雕琢而成的蓮花床,上頭是一張床,鋪了軟和的被褥,下方還有兩道階梯連接方形湯池的兩頭。

蓮花床能夠吸收靈泉蒸騰的濕氣,還能用泉中的靈氣潤養著躺在上頭的人,是沈溪山住進來之前就有的東西,他大部分時候都是睡在此處,正經的寢房反倒不常去。

這裡有陣法結界,且絕對的情景,一點雜聲都沒有。

沈溪山踏著一層層的白玉階梯而上,將她放在無比柔軟的被褥上。

宋小河睡得很沉,眉眼舒緩著,閉上了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看起來與以往無異,睡顏安寧又恬靜。

她的臉帶著些許未脫的稚氣,膚色雪白,沈溪山看了兩眼,沒忍住捏了捏。

隨後他又拿出縛靈繩,這次不再是拴在宋小河的手臂上。

他走到床尾處,抬手將她的鞋襪脫了,直接扔到地上去。宋小河腳腕纖細,沈溪山一隻手就能完全握住,另一隻手用縛靈繩在她腳踝上纏了幾圈,打了個結,而後將另一頭係在床尾的雕花鏤空欄杆上。

縛靈繩閃過微芒,放下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沈溪山將她的腳放下,讓衣裙蓋住了她白皙的腳丫,來到床頭處。

宋小河一時半會兒不會再離開了,這個認知讓沈溪山心中的煩躁被撫平了許多,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站在邊上看了宋小河許久,隨後一轉身,離開了靈泉殿。

他召劍去往前山的仙盟大殿。

前山先前就在鬨,等沈溪山找來的時候,已然鬨翻了天。

鐘潯之一身孝衣站在最前頭,雙目赤紅,憤怒侵占了他的理智,他怒喊著要青璃交出宋小河。

他身後的八大長老以及各門派的領頭人也叫囂不休,左曄與柳鶯鶯帶著一眾仙盟弟子在前麵阻擋著,不斷嗬斥他們後退。

衝突一觸即發,有人趁亂動了手。

仙盟弟子有訓在先,不可與這些門派的弟子動手,於是隻得節節後退。

見無人還手,他們更是加強攻勢力,不少仙盟弟子被打得頭破血流。

忽而一股天風過境,隻見空中金光大作,隨著萬道落下的陽光,照亮整個仙盟大殿前的空曠之地。

一時間眾人紛紛抬頭張望,卻見沈溪山站在劍上,懸於高空中。

“沈獵師。”

“是沈獵師來了!”

“有救了……”

議論聲如浪潮一般掀起,致使人群變得無比喧嘩。

沈溪山如一柄從雲霄中射下的利箭,一下就從高空中猛地落下來,在他落地的瞬間,八柄高十丈寬四丈的金光凝成的巨劍,在同一時間猛地刺入地麵,各自傾斜,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劍陣。

所有人都被籠罩進了劍陣之中,金光漫天,空中爆發出強烈的劍氣,令人窒息的壓力在刹那間鋪散開來。

且不說這劍有什麼威力,單單是這樣看著,就足以令人打心底裡生出對龐大物體的恐懼,膽子小一些的已經開始雙腿發軟,渾身打擺子。

就連鐘潯之也被嚇到,仰頭看了一圈,視線所觸及之處,幾乎都是這些從天而降的巨劍。

沈溪山持劍緩緩走出,麵色冰冷,往那一站,所有人開始息聲。

青璃未現身,她的關門弟子出麵,明顯就是奔著解決這次問題而來的。

於是一時間所有人都注視著他。

沈溪山看著鐘潯之,淡漠道:“按照仙盟律法,但凡在仙盟大殿前鬨事傷人,不論妖凡,一律當斬。”

鐘潯之臉色猛地一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隻是要仙盟秉持公正。”

沈溪山道:“仙盟可以交出宋小河,但依照仙盟法規,諸位都要將命,交代在此處。”

他聲音清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眾人臉色大變,心思各異。

其中一個剛上任長老不久的鐘家人,約莫是脾性暴躁,當下就按住鐘潯之的肩膀,“家主,莫聽他胡言亂語,我們是為討公道而來,本就占理——”

最後一字的話音剛落下,沈溪山的劍就出了。

速度快到幾乎所有人都沒看見,就見金光閃過,緊接著便是噴湧而出的血液,一下將鐘潯之半身給染透,暈開在雪白的孝服上。

脖子被切得整整齊齊,頭顱掉在地上,發出“砰”的悶響,滾了幾圈停下。

那人的手還搭在鐘潯之的肩上,導致鐘潯之的一側噴得全是血,順著耳廓發絲往下滴,片刻後那人才倒在地上,引起一片驚聲喧嘩。

誰也沒想到沈溪山說動手就動手了,眾人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在場的眾人,沒有哪一個是靈力低弱的,大部分還都是門派中能力拔尖的人物,卻無人察覺沈溪山這一劍。

金光閃閃的劍陣將所有人死死壓製其中,這仿佛變成了一個沈溪山編織的牢籠。

沈溪山甩了甩沾了血的劍,麵上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平淡如水,“仙盟會秉公行法,你們隻需做選擇就好。”

左曄與柳鶯鶯等一眾仙盟弟子站在劍陣之外,隔著半透明的金劍看見了這一幕,紛紛倒抽一口涼氣,議論不休。

左曄也是滿眼震驚,小聲問柳鶯鶯,“是盟主讓他這麼做的?”

柳鶯鶯倒是沒考慮那些,隻看著這八柄金劍組成的劍陣,聲音中滿是震驚,“沈溪山這小子……還沒到飛升的地步嗎?天道倒是睜開眼睛看看啊……”

“這仙盟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弟子做主了?”

又有人站出來,指著沈溪山,大聲道:“我倒不信你能把我們這些人都殺光!”

說完,沈溪山身影一動,手起劍落,又一顆人頭落地。

血濺在他的側臉,如同在白皙的俊顏上點綴了花,他道:“下一個。”

鐘潯之嚇得渾身僵硬,分明知道他是此次的帶頭人,卻在沈溪山冷漠的目光下,無法張開口。

他心裡清楚,但凡他出口不是做選擇,也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他們要仙盟公正,交出宋小河。

但按照仙盟律法,在殿前鬨事,一律當斬——這是當初天界為了讓仙盟在人界立足,下的一個死規。

等同說,他們要用這些人的性命,去換一個宋小河。

誰敢站出來說願意?

兩顆人頭在地上滾著,屍體還是熱的,血液噴濺得到處都是,沈溪山持著劍站在麵前,就等著下一人開口。

他的劍,鋒利著呢。

此處為仙盟,他們打著討公正,明律法的旗號對仙盟弟子動動手,不算過錯。

可若是此刻再與沈溪山動手,便是明目張膽挑釁仙盟法規,那仙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將他們全部抓起來。

仙盟之所以能夠問鼎人界,正是因為目前沒有任何仙門能夠與之抗衡,若是在此處失去了“公正”二字的保護傘,動起手來,仙盟是有一個抓一個,誰也跑不掉。

“沒人說話?”

沈溪山淡淡地看著鐘潯之,問:“鐘氏家主,帶著這些人離開仙盟,如何?”

鐘潯之一下被抬到了眾矢之的,身後眾人盯著他,麵前的沈溪山也在看他。

若他說好,便是臨陣脫逃的懦夫,他們聲勢浩大來此,卻空手而歸,那麼他就要承擔這場討伐仙盟失敗的全部罪責。

若說不好,他就人頭不保。

鐘潯之張口,聲音卡在喉嚨,無法出口,巨大的恐懼讓他流下了眼淚。

“我……”鐘潯之聽見了自己說:“我這就帶人離開。”

“仙盟如此行事,可有失公正?”

沈溪山又問,隻是這次,他沒再問鐘潯之,而是隨手指了個鐘氏的長老,“你說。”

“這……”那長老傻眼了,連忙往朝周圍看了一圈,隻見先前還團結地向仙盟討伐的盟友此刻都躲閃著眼神,不敢與他對視。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那長老隻好輕咳嗓子,道:“我等來此處……”

話剛起了個頭,沈溪山又出劍了,熱血灑了滿地,又一個人頭落地。

他道:“隻需答是或否即可。”

他換了一個人,“你說。”

“公正!”那人連聲道:“仙盟秉公行事,我等心服口服,不敢不從。”

“於公,我是仙盟獵師,負責執行仙盟法規;於私,我是沈氏嫡子,若是你們當中誰心有不服,大可再來仙盟找我,或是去江南尋沈家,都會得到妥善的解決。”沈溪山這才收了劍,眉眼冰冷漠然,有著十足的無情道模樣。

隻聽他聲音平緩道:“仙盟向來以維護人界和平為己任,你們前來此處鬨事藏的什麼心思,你我皆心知肚明,大道之中不容歹毒奸詐之徒,今日你們僥幸不死,來日也會橫遭大禍,總要搭上你們這條命,償還業果。”

“還有。”

他說:“記住地上這幾個人頭,再敢有人打宋小河的主意,滾在地上的人頭便是下場。”

眾人都以為宋小河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唯一的師父又死了,沒了依靠好欺負。

卻沒想到討了幾日的公道,討出這麼一個結果。

沈溪山頭一次在眾人麵前展示這種實力,誰也沒料到,這個人人口中誇讚的天才少年,能力已經到了如此誇張的地步,先前表現出的那些,說是小打小鬨一點也不為過。

其釋放的壓製力讓所有人感到窒息,儼然踏上了半仙的階梯。

但凡踏上這條修仙大道,不論是誰,總有一日會清楚地意識到凡人與仙之間所隔著的,難以企及的巨大差距和不可逾越的鴻溝。

所以飛升就成了古往今來凡人的夢寐以求,天劫也成了修道之人的生死之關。

沈溪山還沒飛升就到了這般地步,若是來日引來天界飛升,誰敢不認他這天下第一人?

“一刻鐘之內,滾出仙盟。”

沈溪山半點情麵不留,一揮手便散了劍陣,同時收走了三顆人頭,轉身離去。

他一身血汙,路過靈泉殿的時候停了一停,還是決定先回寢房去沐浴焚香,去一去身上的血腥味。

從頭到腳洗了個乾乾淨淨,換上新衣袍,沈溪山背對著鏡子而站。

他將長發束起,而後又拿出一麵掌上小鏡子來,側著頭歪著脖子,調整角度去看。

角度一對上,他就看見自己的後脖子處,原本白皙潔淨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赤紅無比的“禁”字。

沈溪山看了看,歎了口氣。

隨後他放下長發,提著糕點,又跑去靈泉殿。

第89章 繁星墜落小河辭彆師父(一)

宋小河在幼年時, 與天底下所有小孩子一樣,有著數不儘的好奇心。

她看著各色的花,就會問為何這些花有不同的顏色, 看著後山的鹿, 就會問為何她頭上沒有角, 看著飛流而下的瀑布, 就會問是不是天破了一個大洞, 仙河都流到了人間。

五歲的宋小河站在夜空下仰望星空, 在漫天繁星倚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