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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不高興地回頭,“沈策……”

剛想問他為何不理人,一轉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哪還有沈策的身影。

宋小河立即左右張望,在輝煌的大殿中尋找他的身影,喚道:“沈策!”

少女清脆的聲音一層一層往上蕩,回音重重疊疊,蕩到最後那聲音好像不是她的了,變得尖利細長,像是某種怪音。

沒有人回應,沈溪山竟然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消失了。

肯定不是他開玩笑主動躲起來,宋小河可以確認,他絕對是在被動的情況下消失的。

沒了人在身邊,她立即就感到害怕起來,尤其這情況詭異非常,這地方也極其古怪,處處透露著詭譎,讓人心裡很是不安。

她將手撐在牆上,仿佛挨著牆壁就能讓她有些安全感,然後趕緊念動法訣,啟動共感咒。

下一刻,沈溪山的聲音就傳進耳朵。

“宋小河。”

宋小河的心頓時落下來,趕忙說:“你去哪裡了?你怎麼又突然消失不見啊?難不成我又是被什麼東西拉入靈域鬼蜮之中?”

“並非。”沈溪山語氣還算鎮定,就是難得語速有些快,“你聽我說,現在離那些壁畫遠點。”

話音才剛落下,宋小河就感覺手指猛地一痛,她驚叫一聲趕忙收回,一看,食指的指腹竟然被不知什麼東西咬下一塊肉來,血液頓時湧出來。

沈溪山的聲音又傳來,“因為那些壁畫,是活的。”

“或者說這整個道館,都是活的。”

第50章 良宵道館塵土埋舊事(三)

宋小河看著食指上突然多出來的傷口, 已經有些理解沈策口中所說的“活的”是什麼意思了。

她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遠離了壁畫,問道:“你還在這個殿內嗎?”

“在。”沈溪山在那頭回答。

一開始他並沒有察覺這座殿是活的, 隻是覺得這裡大得不同尋常。

但是方才宋小河沿著牆壁往前走時, 沈溪山突然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她走在某個位置時, 照在身上的所有光亮頓時消失了, 像是莫名站在光線的死角位置。

但是按照她所站的位置來說,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沈溪山立即意識到, 這看起來是一座大殿,實際上卻是兩個地方,光影所折射不到的位置, 正是兩個房間之間的交界處。

宋小河絲毫沒有察覺, 走到了另一頭,如此一來, 沈溪山就與她處在兩個地方。

場景在瞬間變換,都還不等他出聲喊宋小河, 麵前就變成了一堵牆。

依舊是幾盞琉璃燈相互映襯, 房中的光線沒有絲毫變化, 牆上也是大片的壁畫,隻是與方才所看到的不同, 沈溪山麵前這堵牆上的壁畫, 畫得全是麵目猙獰的妖邪, 正張牙舞爪地擺著姿勢,用凶狠無比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仿佛隨時就要從牆中出來。

沈溪山轉頭看了一圈,就看到他所在的這間屋子中, 既沒有門也沒有窗,若是凡人所建造,不可能不留門窗。

但若是妖邪所建立的域,沈溪山會在第一時間察覺,所以他知道,這裡仍舊在道館之內。

當然,他也沒有考慮那麼多,若是他孤身一人在此,或許會有幾分閒心來探究一下其中的關竅,隻是他還記著殿內留著個宋小河。

沈溪山抬手召劍,隨手一劈,想直接砸碎了牆出去。

卻不想這一劍劈上去後,牆體竟不是碎裂,而是留下了一道利落的劍傷,緊接著那道劍口中竟慢慢滲出了血液。

沈溪山皺眉,立刻就明白,這些東西可能都是活的。

有自主意識,所以會在宋小河走到另一處地方時,主動閉合起來,將他關在這裡,與宋小河分開。

倒像是用了個逐個擊破的戰術。

隻是這招對沈溪山來說沒用。

他揚劍,劍刃凝光,金芒微閃,反手一刺,劍刃直直刺入牆中,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緊接著壁畫上的妖邪開始動起來,也不敢再瞪著沈溪山了,紛紛往周圍逃去,對劍刃散發的金光避如蛇蠍,大片牆體變得乾淨。

由此,沈溪山就斷定,這壁畫,這座殿,甚至這個道館,都有可能是活的。

宋小河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了他消失不見,念通了共感咒。

沈溪山就告知她遠離壁畫,並道:“站著彆動,我去找你。”

宋小河卻道:“可是我已經跑出來了。”

“你那地方有門?”沈溪山問。

“有啊。”宋小河說。

她站在大殿的外麵,從鐲子裡摸出個夜光珠照明,四周黑森森的,連月亮都被厚重的雲層遮住。

食指的傷口被她用治愈術治好,得知壁畫有問題之後,她就飛快跑了出來,不敢在裡麵亂逛了。

“我在大殿門口等你,你快點過來。”宋小河尋了個空地,盤腿坐下來,對沈溪山說。

夜風習習,吹在宋小河的身上,有股難得的舒坦。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但宋小河一般都是入夜之後便開始犯困。

白天趕了一整天的路,進入鬼國之後也沒有休息,從半夜折騰到現在,宋小河早就覺得疲倦了。

如此一坐下來,一身懶骨頭又發作,她簡直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也並不介意身下是草地了。

她想著,就用等沈策的時間打個小盹兒,等他來了就起來。

於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用手支著腦袋,閉上眼睛,然後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宋小河的頭一直往下掉,前後搖晃著,但一直未醒,在寂靜的夜中偷得了片刻的休憩。

當然也沒有睡多久,很快她的耳邊就響起了聲音。

“小河姑娘。”

宋小河本來困得不行,眼皮重若千斤,但聽到這聲音的一刹那,她瞬間就掀開了眼簾,意識開始飛快地變得清醒。

隻見雲層散去,月華再現,她麵前半蹲著一個俊美無雙的少年。

身著金紋雪袍,頭戴小金冠,眉間的紅痣相當晃眼,銀華落在他的麵上,將精致的五官襯得如畫中仙。

“啊?”宋小河發出震驚且充滿疑問的聲音。

小師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河姑娘,你為何睡在這裡?”他嘴角輕翹著,宛若和煦的暖風。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宋小河滿腦子的疑問,怔怔地看著他。

下山這麼久以來,宋小河最掛念的除了師父,就是小師弟了。

且多次遺憾當日在盟主殿內,青璃上仙否決了小師弟想要同行的請求,若是盟主鬆口同意了,她就能夠與小師弟同行,然後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他。

隻是從未想過,他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自己麵前。

“宋小河,你在跟誰說話?”

沈溪山喊她。

“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麵前的“沈溪山”笑著反問。

“當然可以……”宋小河耳朵有些紅,又說:“我隻是很好奇而已,沈獵師是何時來的?”

“宋小河!”

沈溪山見她不搭理自己,不由有些氣,再一聽她嘴裡喊著沈獵師,當即就啟用共感咒,共享宋小河的視線。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假冒的自己。

假冒的沈溪山對宋小河伸出手,溫聲道:“你先起來,莫要坐在地上。”

宋小河像是毫無了防備之心,馬上就把手伸出去,搭在“沈溪山”的掌上。

沈溪山拔高聲音,氣道:“把手鬆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聲可是給宋小河的耳朵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她要伸出去的手縮回來,下意識捂了捂耳朵,氣道:“你叫喚什麼?!”

“我叫什麼?我是怕你等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沈溪山冷聲道:“你睜大眼睛看看,你麵前的到底是人還是鬼,連真的假的你都分辨不清嗎?”

宋小河被他吵得耳朵疼,心中冒出來一抹懷疑,站起來時往後退了一步,仔細將麵前的“沈溪山”打量。

隻是當她對上麵前這人的眼睛時,忽而一股強烈的念頭在腦中鋪滿。

就是無比相信,此人定是真的沈溪山。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何時來的此地呢。”宋小河的語氣軟下來,有著幾分拘謹。

“沈溪山”便道:“仙盟怕你們人手不夠,又增派了一隊,由我帶領,前來支援你們,不過也是剛到此地不久。”

沈溪山嗤之以鼻,“理由倒是編得像模像樣,此等妖物極善偽裝,怕是沒多大能耐,你直接出手宰了它。”

“胡說什麼。”宋小河斥責一聲,說道:“小師弟來了這裡,你就偷著樂吧,這道館裡所有的妖物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他的,你我安全了。”

“你是被鬼迷了心竅。”

“我才沒有。”宋小河反駁道:“我的心裡怎麼可能裝得下鬼,明明就是被小師弟迷了心竅。”

說著,她樂嗬嗬地跟上“沈溪山”的步伐。

沈溪山快要被氣死,於是口不擇言,“我看你是豬迷了心竅,心裡不住著十頭豬,你的腦子笨不到這種程度。”

說完又反應過來,這豈非在罵他自己?

“你總嚷嚷什麼?”宋小河不滿了,奇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沈策呢?指不定你才是妖物變的,想迷惑我是不是?”

“宋小河,你再說一遍?”

沈溪山差一點就被她這話給氣得厥過去。

他真沒想到宋小河會說出這種話。共感咒已經不是頭一回用了,這種立於魂魄上的契約,根本就無作假的可能,宋小河就為了這麼一個假冒成他模樣的妖物,來質疑共感咒,懷疑他。

宋小河道:“我再說很多遍也是一樣,你彆吵。”

話音落下,忽而一聲巨大的轟響不知從某個方位傳了過來,宋小河嚇了一跳,轉頭朝著那地方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座供奉著金像的大殿之前了。

她所處的位置,邊上有一群假山石,山石上爬滿了草藤,正盛放著各色的花朵。

“小河姑娘。”

宋小河一轉頭,“沈溪山”就站在山石旁喚她,麵上滿是溫眷的笑,衝她招手,“快過來呀。”

她目光忽而一落,看見他腰間掛著一塊玉佩。

玉佩雪白,流蘇黑金交織。

這塊玉佩是掛在沈溪山佩劍上的,但是在酆都鬼蜮時朝聲劍斷了,沈策就將玉佩拿走,玉佩已經不在小師弟的身上。

這一瞬間,清明的念頭穿腦而過,她像是猛然醒悟過來一般,下意識抽出了木劍,劍刃對準了麵前的人。

緊跟著就聽到沈策的怒聲,“你不是說在殿前等我,人呢?”

宋小河剛想回答,卻又無意間對上麵前人的眼睛,刹那間,她的神識又開始恍惚,一個信任麵前這人的念頭又重新湧上來。

“說話!”沈溪山喊她:“宋小河!”

她頓時又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