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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溫和和,完全是個充滿書卷氣息的書生,又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妖屍都是你煉成的。”

莫尋淩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毫無血色,死死地瞪著謝歸,恐懼從他的瞳孔中蔓延開來,“這話何意?”

謝歸根本用不上什麼哨子,隻輕擺指尖,所有妖屍就像是被什麼操縱一樣,同時向莫尋淩發起猛烈的進攻。

莫尋淩立即用刀抵擋攻勢,身體飛快翻滾躲避,想要滾出妖屍的包圍圈。

然而妖屍的數量太多,對付一個人實在綽綽有餘,又像是咬死了便不鬆口的凶獸,緊緊纏繞著莫尋淩的周圍,沒讓他找到分毫逃走的機會。

但妖屍們的攻擊卻並不致命,偶爾從他的肩膀,手臂,小腿等地方留下爪痕,看起來血色斑斑,實際卻並沒有傷及要害之地,像是耍著他玩樂一樣。

謝歸攏著衣袖站在邊上看,眉眼溫柔,還冒出一句誇讚來,“身手倒是不錯。”

蘇暮臨則是完全看傻眼了,沒想到形勢竟然能這樣反轉,往著他絕對想象不到的方向而去了。

他看著被玩弄於股掌之間,奮力閃躲抵禦的莫尋淩,又看了看在一旁微笑的謝歸,心裡頭隱隱發寒。

“你……”蘇暮臨顫著聲道:“你為什麼能操控這些妖屍?”

謝歸微微眯眼,說道:“或許是因為我跟它們相熟。”

蘇暮臨就是再蠢,也不可能信這鬼話,立馬意識這中間出了大問題。

他往後退了兩步,生出了悄悄逃跑的心思。

卻沒想到謝歸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的動作,問道:“蘇少俠想去哪裡?”

“既然你我都已經沒了危險,那便就此彆過,我得去找小河大人了。”蘇暮臨見偷偷逃跑的事情敗露,也不再廢話,撂下一句告辭就飛快地轉身奔跑起來,恨不得化成原形來用四條腿去跑。

然而為時已晚,已知這謝歸蹊蹺,不是好人,又如何能放他離開?

於是蘇暮臨還沒跑出去幾十步,後腦勺就猛地傳來劇痛,緊接著一股強悍的力量從後心處湧進來,迅速麻痹他的神識,然後就是視線變得模糊,眨眼的工夫,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識,昏倒在地上。

謝歸拽著他的一隻手,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慢慢又拖回來。隨後他看著已經精疲力竭,血肉模糊的莫尋淩,緩聲道:“原來你們已經將傀做到這種地步了。”

莫尋淩聽後,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就有了極致的轉變,從慌張慢慢變成一個不可置信的笑容,眼中帶著興奮,“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你好厲害!”

謝歸像是沒興趣跟他閒聊,隻淡聲說:“隻要你在夏國的地域之內,我就能找到你的真身,千萬藏好。”

莫尋淩的神情有幾分央求,可憐道:“既然你知道這是傀,那你能不能放了它,為了做出它我真的廢了很多功夫,也用了很多條人命。”

謝歸隻用一個笑回應,緊接著身影一晃,再次停住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一個頭顱。

正是莫尋淩的。

他脖子斷裂之處噴出大量血液,裡頭卻不是血管筋脈,而是用極其精巧的機栝所組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謝歸丟下人頭,用錦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而後拿出身上掛著的小日晷看了一眼時間。

“也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語。

隨後又走回去,拽起蘇暮臨的一隻手,極其輕鬆地拖著他離開。

“哎呀。”

宋小河走著走著,突然小聲喊了一下。

沈溪山偏頭看她。

“沈策,我這右眼皮總是在跳。”宋小河一邊用手揉著眼睛,一邊說:“是不是要走黴運啊?”

沈溪山沒聽說過這是什麼說法,就道:“我有一方法可以化解。”

“這你都有方法?”宋小河驚奇。

“你閉上眼睛走路,等一跤摔到地上去,黴運自然就抵消了。”他道。

“那不行,萬一我這一跤摔下去,給牙磕掉了怎麼辦?”宋小河還沒傻到那種程度,哼聲道:“你想讓我摔壞了牙,跟我師父一樣吃軟飯,居心何在?”

說話間,兩人就又走到了一座相當氣派的大殿之前。

提燈的光照有限,宋小河隻能隱約看出麵前的大殿相比之前的那個供奉著兩個仙官的樓閣還要大,還要高,但不是兩層的。

甚至連當間的兩扇雕花門都要比尋常門更闊。

且這大殿的完整程度很高,簷下掛著的燈籠仍舊完好,門窗也尚在,隻是簷下結了些蜘蛛網,長長地墜下來,不過相比於先前看到樓閣,這已經算是好的了。

兩人一齊走過去,站在門邊時,就更顯得這門的高大寬敞,上頭雕刻了很細致的花紋,甚至沒有蟲蛀的痕跡,似乎是在建造的時候就精心設計過要長久保存。

門上方一樣有一塊牌匾,雖然上麵積了不少灰塵,但隱約還是能瞧出上頭的字是用金子融成然後嵌進去的。

宋小河仰頭,“看不到。”

實在是太高,而且光線觸及不到。

沈溪山倒也不在意牌匾上寫了什麼,隻微微抬手,掌中蓄起些許微弱的金芒,隨後一下就將這龐大的門給推開了。

這門絕對十足沉重,被推開的時候發出渾厚的嗡鳴,在偌大空蕩的殿內層層蕩開,發出古怪的回音。

沈溪山先進去,手裡的提燈一抬,視線在黑暗中轉了一圈,先尋找殿內燈盞擺放的位置。

宋小河跟在後麵,伸著腦袋東張西望,入目皆是一片黑暗,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不過光落在地上,宋小河發現這座大殿的地麵沒有厚厚的積灰,像是被保護得很好,踩上去也能感覺到堅硬的石板地。

“這是什麼地方?”宋小河低低問了一句。

饒是她聲音如此小了,還是在殿內傳開,回音一遍一遍地蕩出去。

沈溪山很快就找到了燈盞的位置,指尖旋出一縷火苗,甩出去。

火苗就在空中飛舞著,先是落在了第一盞燈上,於是殿內終於有了明亮的光。

是一盞極其漂亮的琉璃燈,散發著白色的光芒,一下就將大殿的半個角給照亮,視線陡然清晰起來。

隨著四周的燈逐一被點亮,整個大殿燈火通明,儘現在眼中。

大殿的當中有一尊極其晃眼的金像,光是那金像腳底下踩著一個雙層蓮花台就有個兩尺左右高,整體加起來足足有一丈之高。

在數盞琉璃燈的光照下,那金像閃閃發光,無比絢爛。

唯一一處古怪之處,便是這金像的頭顱整個被砸碎了,但身體還是完好的,依稀能看出是個衣著華貴的女像。

宋小河從下往上看去,被這尊金像驚得許久都沒有動彈,直愣愣地看著。

沈溪山在周圍看了看,回頭發現她還盯著金像發呆,走過去拎著她的後領子道:“一堆破金像有什麼好看的?”

宋小河像是完全震撼了,連被拎著後領子走也沒有半點掙紮,吃吃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一塊金子。”

沈溪山嗤笑,十分看不上,“不值錢。”

他拉著宋小河來到了一塊石碑之前,說:“看看上麵寫了什麼,這才是正經事。”

宋小河低頭,就見麵前是一塊堪比手臂長的黑色石板,上麵刻著指甲大小的白漆文字。

她認真讀了兩行,說:“啊……原來良宵指的是一個人。”

沈溪山問:“是誰?”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宋小河的手指點在上麵,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然後說:“是夏國最小的一個公主,因為誕生在上元節,所以封號為良宵公主。這石板上記錄的就是良宵公主的生平,說她出生後便天賦異稟,擁有著卓絕的仙靈之力,夏國的皇帝請來了高人教導,她便成長得很快,十歲時就能夠獨自擊退數十窮凶極惡之妖……哇,這個良宵公主真的好厲害!”

沈溪山不以為然,挑眉道:“這種用來歌頌事跡的石板,往往會有很大一部分的捏造和誇張,十歲就能獨自對戰數十惡妖,也就隻有我……”

宋小河疑惑地抬頭,看著他,“你什麼?”

“我們仙盟的沈溪山,才有這樣的資質。”沈溪山差點說漏嘴,圓謊圓得快而自然。

“也是。”宋小河果然道:“小師弟那等天賦,人界千年難出其一,這石板上一定誇大了很多。”

“繼續看。”沈溪山轉移話題。

宋小河就又低頭去看,繼續道:“她長大之後,憑借著自己強大的力量,帶著夏國將士屢次擊敗想要入侵的妖怪,保衛夏國的安寧,於是頗受子民愛戴,皇帝下令破格立此金像,以歌頌良宵公主。”

她接著往下看了看,說:“這下麵就是一些她帶人擊退妖怪的事跡了,沒必要再看。”

一轉頭,卻發現沈溪山早已不在身邊,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牆邊,仰頭看著什麼。

宋小河有些不忿,心想我在這給你讀夏國文字,你聽都不聽,浪費我的時間。

她走過去,剛想尋沈溪山的麻煩,就忽然看見正麵牆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大殿之內十數盞琉璃燈,加上柱子上掛著的,散發出的光芒相互交融映襯,形成了一種精巧的折射。

方才站在石板位置的時候,宋小河往牆麵看,隻能看到一片杏黃色牆漆,旁的什麼也沒有,但是這會兒走近了,卻親眼看見絢麗的色彩在牆上慢慢呈現。

隨著她的步伐靠近,滿滿一牆的壁畫就映入眸中。

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法,經過那麼長的歲月,壁畫的顏色仍舊相當純粹鮮豔,用夏國獨有的繪畫技巧渲染了整麵牆,放眼望去眼花繚亂。

沈溪山正是在研究這東西。

明明很寬敞的大殿,不論站在哪裡都能看到壁畫,但宋小河就偏偏要去擠他,用肩膀往他手臂上懟了一下,仰著下巴問:“你看得懂嗎?”

沈溪山不知怎麼,變得很寬容,說:“看不懂字還能看不懂畫?能像你一樣眼神不好?”

宋小河怒了,“你說誰眼神不好!”

沈溪山沒有選擇與她鬥嘴,隻抬手往牆上一指,“看這裡。”

宋小河氣哼哼地去看,就見壁畫之中有一位身著華貴衣裙的女子,身邊畫了幾朵雲彩,像是飄浮在空中,腳下則是城池和密密麻麻的小人,女子的對麵則是麵目醜陋的妖怪。

令她意外的是,這女子的臉部被某種堅硬的東西刮得滿是劃痕,還被黑漆塗了,完全看不清楚臉麵。

宋小河覺得驚異,於是走動著去看彆處的壁畫,一路研究下來,她發現這壁畫其實也是用來歌頌良宵公主的英勇輝煌事跡,隻不過所有畫中,良宵公主的臉都被刮花塗黑。

“這是為何啊?”宋小河完全不理解,“既然這大殿是用來歌頌良宵公主的,為何立了金像卻敲掉了頭,畫了壁畫卻塗黑了臉呢?”

大殿之中空蕩寂靜,隻有宋小河的聲音。

沒聽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