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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促:“動手。”

他隻好慢吞吞摸出符籙來,心存僥幸地問道:“若是我當真不慎將木像炸毀了,會如何?”

沈溪山存心嚇他,“宰了你。”

蘇暮臨又想哭了,他忍著眼淚,催動符籙,注入全數的精力,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神。

他其實每次在用符籙的時候,都悄悄注入了自己的力量,所以才能將一張平平無奇的符籙爆發出那麼大的傷害來。

但眼下沈溪山提出的要求,是讓他不準炸毀天女像,又得將距離木像五寸的地方給炸開,那他也就隻能完全收了自身的力量,用上他在仙盟這五個月所學的人族法術。

沈溪山就在一旁盯著,那輕飄飄的目光仿佛給他壓上了莫大的壓力。

蘇暮臨起符念咒,額上出了一層細汗,費力地掌控著體內的靈力,對準了那地方,輕喚一聲,“雷法召來。”

“轟隆——”

一聲脆響自符籙中流躥出來,萬法之中,雷法霸道而迅猛,掌控不好很有可能會傷及施法人。

蘇暮臨就是那個倒黴蛋。

雷訣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頓時麻痛的感覺傳來,還伴隨著一股灼熱,蘇暮臨仰天長嘯,嗷了一聲。

同時雷訣落在他所指之地,猛地將地上的石板炸碎,露出一塊紅色的地皮來。

蘇暮臨還捂著手背嗷嗷叫,沈溪山頗為看不上這種軟弱行徑,又嫌棄他吵得耳朵疼,便伸手按在他的臉上,將他推到一旁,“閉嘴。”

言出法隨,蘇暮臨暫時被奪了聲音,廟中安靜下來。

這道雷法其實控製得很好,就連謝歸特意拿出來的防護結界也沒能用上。

天女像前被炸出了一個小坑,青石磚當中有一塊鮮紅的地方,倒是十分顯眼。

宋小河小跑過去,看了看正捂著手背一臉委屈的蘇暮臨,又瞧了瞧沈溪山,最後指著地上問,“這是什麼?”

沈溪山往前幾步,一隻腳往那塊紅色地皮上一踩。

瞬間一股風浪以他的右腳為中心猛然卷起來,朝周圍快速擴散而去,隻聽劈裡啪啦的脆聲接連不斷,地上的青石磚竟然隨著風浪碎裂,粉碎,最後化成粉末消失。

於是這地上的東西就露出全貌來。

是一個範圍波及了整座廟的陣法。

陣型是圓的,當中的所有咒文和結構都是由血紅的顏色組成,密密麻麻。

宋小河幾人就站在陣法的中間位置,那天女像所立之地,正壓著一個無比繁瑣的咒文。

她轉了個圈,將腳下的陣法粗略看了一遍,並不認識。

但這樣刺目的顏色,擁擠雜亂的咒文,單是讓人看著就從心中湧起莫名的懼意,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陰森之感,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沈策,這是什麼?”宋小河現在已然習慣了,麵對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都下意識去問沈溪山。

“養屍陣。”他倒是麵色平靜,看上去一點都不意外,眸光一抬落在麵前的天女像上,說:“這養屍陣怕是在廟建成的時候就布下了,這尊木像便是壓陣之物,隻要完好無損,此陣就不會啟動。但那些村民切了木像,自然開了陣,所以才都被煉為妖屍。”

“原來是這樣。”宋小河恍然大悟,“但這麼多年了,布下此陣之人何處去尋?”

謝歸站在一旁,視線落在木像上,也跟著道:“所以布下此陣的人,一開始的目的可能並非要全村人的性命,也不是要得到一批妖屍。”

這像是一個設計好的機關,若是那些村民一代一代地供奉著這座天女像,那麼陣法就不會啟動,他們現在可能都還活得好好的。

沈溪山沒興趣往下猜了。

既已經查明了村民被煉為妖屍的原因,事情到這裡也算是結束,至於布陣人是誰,去了哪裡,跟他又有什麼乾係?

隻交代一句:“此陣範圍應當是整個村子,若是現在將木像毀壞,我們所有人都會受到陣法的影響,暫且放著。”

說完便抬步往外走。

此地已沒有留存意義,宋小河也跟著出門,腳步追趕了幾下,剛想讓與沈溪山說話,卻忽而發現廟外竟然站了很多人。

其中步時鳶站在簷下,神色從容,見宋小河出來了,還對她微笑了一下。

台階往下,自然是程靈珠等人站在前頭,各個門派的領隊幾乎都在,再往後就是較為密集的人群,像看熱鬨一樣圍成個圈,正小聲議論著。

當中也有個例外。

鐘潯之不是領隊,但因著鐘氏這次派了不少人,他作為東家小少爺,當然也有著不低的地位,站在首位,身邊是雲馥。

他見到宋小河時,臉色一變,目光頓時銳利起來。

宋小河也不知道為何就在他們進去走了一趟的功夫,門外就聚集了那麼多人,且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們。

“宋小河。”程靈珠率先出聲,用清冷的聲音喚她的名字,問道:“你們在廟中有何發現?”

她應了一聲,回道:“裡麵的確有一尊天女像,但地上有個養屍陣,村民之所以變成這樣,皆是因為他們起了貪念,想切割天女像拿去換銀錢,毀壞了壓陣之物。”

“可那老人說,天女像是因為年久失修,被多年前的一場大暴風雨摧毀的,為何與你說的不同?”先前在旁邊圍觀的弟子提出疑問。

“沒有那場暴風雨。”宋小河道:“廟內設了回溯幻象,我們都看見了當年村民拆天女像的場景。”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日後不可擅自行動,必須將事情報備於我,否則遇到危險,誰也保不了你。”

程靈珠似乎對此事也不感興趣,隻是走個過場隨意問了問,便匆匆用一句教訓當做結尾。

其他領隊顯然不滿,認為宋小河沒有將話說完,為仙盟隱藏了信息。

因此,眾人心思各異,臉上的表情也相當精彩,一時間議論聲嗡嗡響,各自散去。

鐘潯之沒走,他瞧見了跟在後麵出來的謝歸,便著急忙慌地走來,“春棠。”

雲馥也跟在旁邊,手中抱了一件天青色氅衣,緊緊張張地給謝歸披上,嘴裡念叨著:“三師兄啊,方才可嚇壞我和五師兄了,聽他們說這裡有邪氣擴散,都趕來探查究竟,結果廟外竟有結界,那位步天師還不允許我們靠近,五師兄急得差點要闖進去找你。”

謝歸將氅衣攏在身上,笑了笑說:“我還沒那麼容易死。”

鐘潯之與他關係很好,見他這副有氣無力的病容,心裡自然也是難受的,負氣道:“你再這般亂闖,也離死不遠了。”

謝歸笑歎一道:“沒大沒小。”

正說著,他忽然咳了兩下。

不咳還好,這一咳,又咳出不少血來。

鐘潯之見後,臉色驟然一變,一下子扣住他的手腕,一探查,果然查出謝歸受傷。

他急聲道:“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何受傷了?!”

鐘潯之是個急性子,向來說風是雨,隻道他是與宋小河一同進廟的,矛頭就立即指向宋小河,“是不是那個姓宋的在廟中坑害了你?”

“學文,不可胡說!是我在裡麵被妖氣衝撞了。”謝歸拍了拍他的手背,怕他太過激動,於是趕忙安慰道:“是我現在身體太弱,不過無礙,休養一下就好。”

“謝春棠!”鐘潯之氣急敗壞道:“你都變成這番模樣了,竟然還向著那些仙盟的人!他們先是沒有中鬼國的詛咒,現在也是你們一同進廟,他們卻沒有被妖氣衝撞,還不足以說明這其中有鬼嗎?”

他一激動,嗓門就大了,自然傳到了剛準備離開的宋小河耳中。

宋小河又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前麵幾次三番被他挑釁,礙著環境和鐘潯之的姐姐是她師娘的關係,她姑且忍了。

眼下又不分青紅皂白地往她身上潑臟水,簡直豈有此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呸!”宋小河捋起袖子,一蹦三尺高,罵道:“你當我宋小河是屬王八的嗎?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訓你這個蠢驢!讓你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我宋小河的拳頭有多硬!”

放完狠話,她像一支離弦之箭,一下子就衝到了鐘潯之的麵前,一把擰住鐘潯之的衣領,右臂掄了幾圈,就要往他臉上打。

謝歸驚嚇得不輕,趕忙上前,一手去攔宋小河,一手攔鐘潯之,撲在兩人中間,像和麵一樣攪和,“彆動手,有話且好好說,舒窈師妹,快過來幫忙!”

雲馥也趕緊撲上來,抱住鐘潯之的腰,喊道:“五師兄注意身體,切莫動氣啊!”

鐘潯之這會兒身體虛,被生龍活虎的宋小河一拽,腰間又被雲馥抱住,一時之間竟無法掙脫,氣惱道:“你給我放手!”

四個人很快就擰成一團,誰也不肯鬆手,尤其宋小河攻擊性極強,拳頭攥得緊緊的,一直找下手的機會,嘴上還要不停地罵,亂成了一鍋粥。

吵吵鬨鬨,沈溪山沒興趣參與,隻是他神色漠然地站在台階之上,鐘潯之那幾個護衛便猶豫著,不敢上來。

先前都吃過沈溪山給的教訓,知道這會兒要是再插手幾個少年之間的戰鬥,自然討不了什麼好果子。

蘇暮臨原本就不是積極參戰人員,平時全靠著一張嘴,眼下被沈溪山施法禁言,他急得腦袋冒煙,在沈溪山身邊打轉。

簷下四個人抱成一團,拉扯來拉扯去,從東邊扯到西邊,怒罵聲與勸和聲交織在一起,熱鬨得不行。

最後宋小河這一拳到底還是落下了,隻不過沒能如願落在鐘潯之的臉上,反而是砸在謝歸的眼眶上。

一拳就將他撂倒,直直地坐在地上。

謝歸也是硬氣,愣是一聲沒吭,捂著臉低下頭。

宋小河倒抽一口涼氣,“謝春棠!”

“春棠!”

“三師兄!”

三人同時驚叫一聲,隨後撒開了手,鐘潯之與雲馥蹲下去詢問關心他的傷勢,左右兩側已然沒有宋小河的位置,她隻好站在前麵,乾巴巴地問,“謝春棠,你沒事吧?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謝歸馬上抬起臉,說:“無礙,我知宋姑娘並非有意,莫要在意,隻要你們彆再打架就好。”

出門在外,這個當師兄的,簡直操透了心。

但他右眼眶有著很明顯的紅痕,顯然宋小河那一拳打得不輕。

鐘潯之道:“小師妹,你快給春棠療傷!”

雲馥皺著眉,苦惱道:“三師兄身上下了三道靈符緩和詛咒蔓延,已經不能再用靈力療傷了,否則會與那靈符相衝,加速詛咒的侵蝕,我手上還有些藥膏,先給三師兄用著吧。”

鐘潯之聽了,頓時怒從心中起,狠狠瞪了宋小河一眼。

宋小河失手打了謝歸,這會兒也心懷愧疚,不再與鐘潯之爭吵。

隻是此處最棘手的人,可不是宋小河。

沈溪山在這時候說:“鐘潯之,抬著你的病弱師兄離開這裡。”

鐘潯之看他一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