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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陛下 一字眉 4416 字 5個月前

景說什麼,都不過她的耳。

“不說話,是在心裡惱我?”靜默片刻,聞書景撣了撣煙灰,“你們倆當年的事,我有一定責任。不過你們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怪不到我身上。”

陸問君這才出聲,嗓音好似被雨衝洗,淡得很:“那麼久遠的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忘了?”她不露表情,聞書景卻像看穿什麼,笑得不甚走心,“你這麼多年不蓄長發,不就是為了他。”

“見過自作多情,沒見過替彆人自作多情的。”

“真不是為了他?”

不搭理。神色裡一點變動都窺不見。

往前眺望黯淡雨幕,睫毛掛上細碎水珠,眨一下,又掉了。

聞書景笑笑:“行。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他掐了煙回去,陸問君站在原處。

不知過了多久,傾斜雨絲被擋去,黑傘罩在頭頂,餘光一隻執傘的手。

陸問君偏頭,穿馬甲的年輕侍應衝她赧然微笑,傘柄往前遞:“陸小姐,一位先生讓我給您送的。”

陸問君隻看一眼,眉眼雨水般清冷,香煙火光已經滅在潮濕的水汽中。

她丟掉煙,高跟鞋步下台階。

黑色奧迪駛入,A8L錚亮車身割斷雨幕,打彎側停在台階下。

侍應撐傘送她到車前,為她打開車門,陸問君上車,關門。

砰——

侍應一愣,彎腰對車窗玻璃說:“陸小姐,給您的傘……”

轎車從他身前擦過,話音被尾氣毫不留情甩落在泥濘地上。

-

婚宴環節冗長,新人手挽手穿梭在賓客中間,一張張笑臉。

名貴菜色一樣接一樣,對麵位子空著。

幾杯酒下肚,男人們侃侃而談,年輕時光裡的女人與愛情,是飯桌酒後永恒不變的談資。

喧囂與熱鬨屬於在場每一個人。

沈灃靜默坐在其中,某個瞬間似乎垂下過眼。

骨節分明的手掌,指間一隻紅簽。

——正是江南好風景。

第2章 .02你們還有聯係?

雨下到半夜才停。

陸問君不知怎麼醒了。

房間沒開燈,高矮錯落的大樓矗立在窗外灰沉背景上,殘留的雨水順玻璃向下流淌。

三四點光景,路上車少,正是一天裡最安靜的時刻。

眼前不自覺冒出一個身影,起先是一張年輕的臉,帶著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氣,個子高卻顯得單薄,有時站在樹下,有時站在風裡,黑色瞳仁靜靜凝視她。

而後又忽然變化,被時光那隻看不見的手雕刻出成熟模樣,變得沉靜,變得冷漠。

陸問君認識沈灃的時候,不過二十歲。

那時候他們都還太年輕。

她是一個討厭拖拉的人,從不回頭看,站穩腳下,麵向前方,和時間一起向前走。

不經意地一回頭,才發現已經走了那麼遠。

那裡沒有人。

沒人站在原地。

她沒有,沈灃也沒有。

陸問君睜開眼,下床披上睡袍,去了書房。

胡阿姨六點半準時來給她做早餐,瞧見書房燈亮著,過去見她在工作,嚇了一跳:“你怎麼又熬夜了?醫生不是說你最近需要好好休息嗎。”

胡阿姨照顧她很多年,陸問君怕她囉嗦,解釋:“沒熬夜,睡到三點多才起的。”

“剛出院就三點起,你這孩子,怎麼就知道工作,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胡阿姨歎著氣帶上門,隱約還能聽到她自言自語的嘮叨,“天天不知道休息,也不好好吃飯,身體怎麼能熬得住……”

陸問君繼續批改文件,過一小時胡阿姨來敲門,才合上電腦。

早餐做得比平常更清淡,陸問君吃飯時,見她站在一旁正看著手機,臉色露出微笑。

“誰的消息,這麼開心?”

胡阿姨聽見她聲音回神,攥著手機支吾片刻,才覷著她臉色,小心地說:“小姐,小沈……沈先生回來了,你聽說了嗎。”

白瓷勺撥散粘稠的米粒,陸問君垂著眼,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們還有聯係?”

“不常聯係,就是逢年過節,小沈會給我發祝福的短信。他這人細心,很有禮貌,走了這麼多年,每年都沒忘。”

“禮貌嗎?”陸問君喝了口粥,“沒見給我發。”

胡阿姨欲言又止。

陸問君剛因為急性胃炎住過院,隻吃幾口便吃不下。放下勺子,拿餐巾擦拭嘴角,胡阿姨看著發愁:“這就不吃了?”

“沒胃口。”陸問君起身走出餐廳,“我晚上有事,不回來吃飯。”

-

新機場高速公路項目招標結果公示,Future的名字排在路安頭頂。

陸問君花了十年時間,把路安打造成無論是施工資質,還是技術設備,都是行業頂尖的上市企業。她做事有的放矢,隻盯準目標,但凡她選中的項目,迄今沒有拿不到的。

十年沒丟過的標,今天丟了。

“陸總,陸總!你聽我解釋,公示今天才出,我也是剛知道。”陳一放小跑兩步跟上來,“招標文件是你親自過目的,咱們是第二名,十五局還排在我們後麵呢。”

“第二名你很光榮?”陸問君冷眉冷目,一開口便叫四周的氣溫低了幾度。

陳一放訕訕:“那不是……”

他往後頭瞅瞅,壓低聲音:“我覺得問題不在於我們。原局長這次退得太倉促了,我們一點風兒都沒收到,沒想到是姓萬的提上來。他跟原局長不對付,連帶著也不待見我們,這次我們本來十拿九穩的,肯定是他從裡邊橫插一腳,故意壞我們的事。要不Future這幾年都沒什麼建樹,能從我們手裡搶走這麼大的項目?——嘿,說曹操,曹操這就來了。”

陸問君向前望。

儘頭辦公室門開了,新上任的交通運輸局長萬逢林親自送人出來,那人不是彆人,正是陳一放剛剛還掛在嘴上的——Future的沈總。

方才大約相談甚歡,萬局長笑得春風滿麵,親切有加地拍拍沈灃的肩。

視線一轉瞧見這邊陸問君,那笑容的含義有些轉變。

但也僅僅一瞬。

他轉身回去,沈灃朝這麵走來,後麵跟著戴眼鏡的助理。

陸問君步伐不變,表情也不見異色。

走至電梯前,高跟鞋落定,麵向電梯門。

走廊不寬不窄,一側排窗開著。腳步聲由遠及近,在身側停下的時候,正有一陣暮春四月嬌柔的風,輕巧越過窗扇拂來。

幾縷發絲被撩起騷動,電梯到達,陸問君邁步進去。

陳一放笑嗬嗬地:“沈總,您先請。”

陸問君已在電梯站定,陳一放進去乖覺地站到她後方。

空間還挺寬敞,站四個人卻感覺有些擁擠。

這座電梯的施工標準顯然比不上路安,運行聲音響重,吱吱嗡嗡,讓人懷疑線纜隨時會卡住或者斷裂。

陳一放的視線閒不住,瞅瞅自家陸總的後腦勺,又飄向旁側沈總。

老實說,在他見過的男人裡,沈灃的氣度算是很不錯的。光是站在那,就給人一種雅致端方的感覺。

上次去他的就職晚宴,陳一放對他的印象很不錯,不擺架子,不油膩,今天心情卻有幾分複雜了。

不小心跟他身後的助理對上眼神,陳一放笑笑,兩人各自挪開。

雖說以前就是競爭對手,但路安從沒把Future放在眼裡過。路橋行業的蛋糕被各大央企、地方國企把持,路安能在其中闖出一片天,全靠他們有個英明神武的陸總。

Future這個外企則一直不溫不火,跟路安比,還是差了一截。

不過現在,仇人相見,氣氛那是相當尷尬啊。

“沈總,恭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先開口的是陸問君,不鹹不淡的口%e5%90%bb。

“陸小姐客氣。”

沈灃講話語速平緩,彬彬有禮,看著就讓人覺得好修養。不過這好修養,也是有距離感的。

“沈總倒是挺不客氣。不聲不響,就從我手裡搶了標。”

兩人說話時目視正前,根本沒看對方。

陳一放在後麵聽得精神一凜。

來了,火藥味來了。

他們陸總從沒吃過這種虧,看來這仇是結下了。

“據我所知,這個項目是公開競標,不屬於任何個人。陸小姐如果對結果有疑問,應該去找評標委員會。看陸小姐剛才過來的方向,應該已經找過了。”

靠,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那麼紳士,嘴巴挺厲害啊。

陳一放心想。

叮——

電梯到了一樓。門向兩側打開,站在裡麵的人卻都沒有動。

後頭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打斷他們老板之間不見硝煙的交戰。

一直麵朝前方的陸問君轉頭,在幾輪唇槍舌戰之後,視線終於投向站在電梯另半邊的人。

“我記得沈總深造去的是美國?怎麼中文反倒進步了,學得牙尖嘴利。”

說得好!

陳一放在心裡鼓掌。

我們陸總罵人可沒輸過。

沈灃側眸。

一個人長得好不好看,眼睛占了很大比重。陳一放發現這沈總睫毛長得還挺長的,微微垂落看著他們陸總,明明沒有表情,不知從哪兒讓他品出幾分深情的意思來。

看來男人長得好看點,還是占便宜啊。

可他開口,仍是禮貌式的疏離:“人總要學會成長,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跟頭。”

陸問君直視那雙眼睛,黑色瞳仁依舊,波瀾平靜,卻和當年望著她的那雙不一樣。

她唇邊扯出一個輕微的諷刺弧度:“那你成長得不錯。”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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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剛過,出去吃午餐的人還沒回來,辦公室稀稀拉拉坐著一些人,吃便當的吃便當,閒聊天的閒聊天,打遊戲的打遊戲,一派休閒。

走廊那頭具有標識性的高跟鞋聲一起,仿佛無形之中有人下了一道軍令,所有人刷地一下扔掉手中雜物,一秒竄回座位,打開電腦進入工作狀態。

陸問君穿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步伐裹著風,項目部部長陳一放臊眉耷眼地跟在她身後。

離開公司幾日,女王對全司的威懾並未減少一分。

她臉色仍有一絲病後的蒼白,但眼神從玻璃外那麼一瞥,白副總自覺從辦公室出來,摸著自己光禿禿的大前額,帶著壯士斷腕的表情跟上去。

公示結果白副總已經知道,沉%e5%90%9f片刻說道:“我倒是聽說一個消息,這個新來的沈總,跟交運集團的總工程師是老同學。這個總工程師呢,跟萬逢林又是一個派係的。”

“老白,你知道這消息你不早說?”陳一放叉著腰,“我就說咱們怎麼可能輸給Future,原來是他們搭上了萬逢林!”

陸問君眼神掃過去。

陳一放咳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