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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良緣 薛直 4176 字 6個月前

,隻偶爾皇帝遇到煩難之事,便私下若無其事詢問他的看法,隻是與從前不同,他是很少言聽計從了。甚至從很早以前,他就逐漸防著嵇家兄妹,這兩個對他一心一意的人。

後來太子以悖逆被廢,原主徹底油儘燈枯,嵇沄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段皇帝說嵇沄臨終推舉貴妃所生五皇子為太子的話,不由陷入沉思。

自從登基之後,逐漸成了名副其實的君主,皇帝便開始享用理所應當的一切,包括美人。他的後宮充實,嵇沄剛過來時聽見的女子笑聲,就是皇帝猜測原主是為了太子而來,因此便在後殿故意與妃妾調情作樂,好讓嵇沄自己離去。

而貴妃年少美貌,且家世普通,是以得寵進而惠及家人封侯的,全部希望都在聖寵上,皇帝很是喜愛她的溫順婉柔,也早不耐煩嵇家帶來的窒息感。

正因如此,皇帝在外反而越發注重麵子,一方麵營銷嵇沄身體虛弱,幾年來毫無建樹,且不知進退的信息,一方麵準備廢太子,裡外抹去嵇家的存在,好扶自己心愛的五皇子登基。托孤選擇五皇子的事,多半是皇帝編的。

死人骨灰都要砌牆的無情之人,嵇沄真是惡心至極。

現在他說要退隱,皇帝一來不會相信,因為他是最清楚嵇沄有多聰明,若非身體拖累,早就縱橫捭闔的人,很可能是為了太子以退為進要挾皇帝,二來即使是真的,他也不會放心,定要看嵇沄死在自己麵前才罷手。

所以,嵇沄也確實隻是在以退為進罷了,他準備先回家抓藥調理身體。原主的愛恨情仇他向來不願意沾手。因為某種不成文的規定,每次借居的身份要不然是沒有感情戲的,要不然就是這種還不如沒有的,所以嵇沄一向快刀斬亂麻。

原主惦記嵇月悲痛而亡,一直覺得愧對他們母子,但嵇沄卻沒有這種感覺。嵇月遇人不淑,但確實早就對皇帝情根深種,求仁得仁罷了。何況她都死了,波詭雲譎的政治鬥爭中,太子不是適合帝位的人,嵇沄也無意幫扶他。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愛人就在宮中,是出宮時看到的那個小小身影,才十二三歲的樣子。

那服色服製,應該也是個皇子無疑。

嵇沄想起他來,忍不住微笑,心想,權臣以下淩上,真是美妙。

不日,皇帝派人請嵇沄進宮,嵇沄病得在床上起不來,那內侍硬是闖進來看了,忠心耿耿地觀察了他的麵色神態,見他實在是臉頰潮紅,眼含淚水,顯然十分不好,這才說了幾句場麵話退出去了。

嵇沄心中暗暗冷笑。

他學過不知道多久醫術,這次用在自己身上的治療方案更是凶猛異常,先引發體內的生機之火,隨後徐徐如煉丹般淬煉精神元氣,剛開始的時候十分凶險,但隻要熬得過去,便能脫胎換骨,不敢說讓這具身體再度年少,但至少能儘去頑疾,回複康健。

彆的他都不在乎,但是在愛人麵前,他不想顯得脆弱無助,連站起來都不能。

得知他真的病了,皇帝竟在重臣麵前哭了起來,又賜下禦醫藥材,種種哀榮,甚至趁著他病勢沉重,將他封侯,並賜予開府儀同三司的殊榮。嵇沄心知再不站起來,怕是皇帝就要親自臨門探病了。

這場戲做完,做臣子的就是不想死也得死了,因為這就不是能活過來的人承受的待遇。

嵇沄未免將皇帝一次性刺激到炸,便傳出了性命交關之時洪福齊天,一線生機被吊住了的傳聞。

大概是真有些心虛,又覺得嵇沄無法阻攔自己廢太子了,皇帝的戲倒也做得不錯,屢屢下旨讚美嵇沄,又斷續賜予藥材禦醫,要把他的情況儘數掌握。可惜嵇沄早料到了這個可能,因此藥都是製成丸藥收藏起來,交給心腹慢慢吃,和禦醫的方子不衝突不提,精神好的時候還對禦醫含淚道:“陛下恩遇如此,臣無以為報,隻有此殘軀報國,我……我畢竟是舍不得他的……”

皇帝的心腹都是從很早培養的,這禦醫也是經曆過當年的,見愛皚如山上雪的嵇沄如是,大為感動,將這話傳進宮裡去。

皇帝年紀大了,既怕位置被人覬覦,又迫切地希望被人真心愛戴仰望,正因如此才寵愛貴妃,又寵愛貴妃所出,年紀不大,正是天真爛漫又懂了歌功頌德的五皇子。見舊情人如此癡心,瀕死還記著當年,心中也不免得意之餘又多了幾許觸動。

在貼身內侍跟著回憶,感慨,攛掇之後,皇帝下明旨許下了嵇沄身體一旦好轉,便立刻入尚書省為令的願。

嵇沄得到消息,不由一笑,心想,他定然是以為自己縱然能起得來身,也活不了多久,而這樣一個人既沒有威脅,又失卻一切,好用又無需代價,多麼快樂。

太子廢後,嵇沄強撐病體,到暫且關押太子的行宮春瀛台去看望他。

皇帝接到禦醫幫忙遞上來的奏報,同意了,但周遭都是他的耳目,舅甥兩人說了什麼,都瞞不過他的耳朵。

嵇沄也不在乎,因為他是來決裂的。

廢太子形容枯槁,坐在一地春光裡,聽到有人進來,也是木木呆呆的。

嵇沄欣賞著他的頹唐絕望,心想,或許這就是欠的債總要被還。原劇情裡原主雖然死得早,可傷過他的人卻也沒有一個好過的,這或許就是意難平副cp的人間真實吧。

第79章 帝師抱抱,3

正如前言所說,嵇沄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有皇帝這樣一個父親,嵇月這樣一個母親,太子又早早喪母,作為舅舅的原主也過於念舊,以至於他也不算聰明。平日無事看起來倒也寬仁大度,行事頗有章法,可是隨著後宮除了最得寵的貴妃之外產下皇子的嬪妃越來越多,父親在女色上也越發喜歡享受,可以想見日後弟弟們更是眾多,而自己最大的劣勢也就是年長也會越來越顯眼,因此便開始暗中動手腳,不是積蓄自己的力量,收集自己的黨羽,就是給其他皇子使絆子。

要嵇沄說,皇帝的眼光實在很爛,看似寬容實則小肚雞腸無容人之量,害人先害距離自己最近對自己最好的二皇子的太子,和後來那個沉溺享樂做了亡國之君的五皇子,大概是這一筐爛筍裡最爛的兩個了吧。

都是目光短淺,隻在乎自己利益,卻根本做不到占儘權力,自己登頂的廢物。

正是因為太子是這種人,與其父一模一樣,所以他天生和原主脾性不和。原本在原主的庇護和教導下長大,還隻是個孩子的時候,矛盾並不明顯。但是後來隨著逐漸長大,太子與原主幾次矛盾之下失望,就逐漸生了疑心和距離,再加上有心人挑撥離間,長大的太子又得知了其實不少人知道的原主乃是佞幸,與父親糾纏不清,氣死了母親的話,兩人更加生份。

大權在握入主東宮的時候,太子將自己和原主的不和擺在明麵上,人儘皆知,甚至讓原主那佞幸之事又被翻出來弄得滿城風雨,然而等到要被廢了,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太子又求到了老師兼舅舅門前。

原主為他奔走,終究失敗,而得知消息的太子,並未有一絲一毫感慨,原來這個人對我一片真心。

現在嵇沄是不打算救他了,說實話要不是無需落井下石,他都很想讓這養不熟的白眼狼見識見識人間險惡。

見太子不過是出山的預告,嵇沄並沒有停留太久,而太子也已經不能說話,據說是吃了什麼東西,可見皇帝的防範真是無微不至。嵇沄很快就出來了,在門口再度見到剛過來時那個內監。-思-兔-網-

“陛下請清平候入宮。”這內監的神情如海麵般平靜。

嵇沄對他點了點頭,也不多問什麼,垂下眼簾登上進宮的車。

他現在已經可以站起來行走,輪椅自然棄之不用了。進宮的時候正是正午,皇帝這回在禦案前早早等候,見到嵇沄進來,甚至還站起了身,麵色頹唐而灰敗,等宮人上了茶,便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

皇帝歎息一聲,道:“見過太子了?這孩子真是……讓我好傷心。江波,我身邊除了你,已經沒有人可以信任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發現連自己的孩子都有了彆的心思,難道這天家,真的容不下真情嗎……”

嵇沄早料到他要攻心,適時開始走神,隻低頭不語。

這幅姿態,其實驚心動魄。像是撲火的飛蛾,被火焰燎傷了翅膀,越發慘白,顫唞著收攏起來掉落在桌麵,安靜,寂寥。他麵容蒼白,神情寥落而安靜,一張少年時候便令人驚豔的容顏終究沉澱成水,無色無味,透著寒涼與脆弱,像一層脆脆的薄冰。

對皇帝而言,又美又柔弱,捏在手心會死掉,攏在懷裡會融化,仍舊是當年的一池春水。

說實話,即使忌憚,也很心動。不知怎麼,他又相信愛情了。

等他感慨完人間無情,嵇沄頓了片刻,開口道:“陛下乃是天子,高處自然寂寞。臣不才,疾病纏身,一無所長,再不能報效,隻是至死,臣也會看著宮城的方向。自臣病倒之後,陛下恩寵非常,臣愧難領受,還請陛下收回。太子不肖,亦是臣教導不善,咳咳……又怎麼當得起陛下看重……”

邊說邊咳邊喘,看得皇帝蹙起眉,急忙下階把將要下跪的他拉起,手指順勢在腕上搭了一下,隻覺脈象雜亂虛浮,跳得急促。他鬆開眉頭,攬著嵇沄到座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便道:“你身子弱,我也不願意勞動你,隻是國事繁重,你一向最知道我的無奈,我自然也懂你對我的一片心意……”

說著,聲音曖昧起來,又道:“太子之事,實在是遺憾至極,你是他的恩師兼舅舅,怎麼可以說是你沒有用心?他一個人壞了,怪不到你身上,孩子們,我還是想交給你來教。”

又來了。

嵇沄在心中默數三下,皇帝便握著他的手開始語重心長,吐露苦衷:“這一路走來,多虧有你。你一向知道的,我雖是皇帝,可這世間之事終究不能任性而為。阿月過世了,後宮之人都望著後位,貴妃從前看著還好,謹慎勤勉,現在卻也……前朝後宮,諸事繁雜,我不得不妥協。江波,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隻求能與你共遊山水,也便死而無憾了。等到孩子們都長大了……”

他說得情真意切,簡直聞者傷心,而嵇沄聽得心中冷笑,拳頭都硬了。

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你是我唯一真愛,我和她們都是逢場作戲,敷衍,妥協,以及孩子都交給你,我無比信任你,你要理解我的無奈,做皇帝並不容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一套一套的話術,害了原主。

還沒登基時求娶原主的妹妹,說我對你一片真心,可你我所圖謀的為國為民,讓我必須為帝為皇,又怎麼能夠不娶妻呢?我的心中隻有對你才是一片真心啊。登基後他又廣納後宮,打壓嵇家,冷待妻子,皇帝一通操作無情無義,然而卻始終能把原主捏在手心,輕易獲得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