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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良緣 薛直 4217 字 6個月前

說著,故意咳嗽兩聲,以若無所覺的表情去看那內侍。未料對方臉上閃過一絲歉疚心虛,連忙答應著去了。

嵇沄心中升起一絲古怪的感覺,往文檔中尋找答案。

果然如他所料,這一是一個王朝的末端,主角則是建立新王朝的一對少年。其中一個生於世家名門,另一個則起於草莽,拋卻諸多權謀不提,這二人的感情發展也是很有意思的。

起於草莽的這一個受儘欺淩虐待,深恨世家豪族,二人甚至有些積怨。但後來時移世易,等他拉起一支起義軍,有了燎原之勢的時候,起於世家的這一個便處處做小伏低,甚至不惜侍奉枕席,以免家族被清算。二人亦真亦假,逢場作戲,相愛相殺,互不信任,如此推翻舊朝,自立為帝,終究成就曆史上的男後傳奇。

嵇沄翻了好幾頁,都沒找到自己的名字。因為故事先從起於草莽的許病消開始,又在他大雪天被欺淩後,轉到了出身世家的衛央這一方。

終於,熱茶來了,嵇沄也翻到了與自己相關的劇情。

說這一年雪很大,太子少師嵇沄因為皇帝要廢太子之事與皇帝僵持,力保太子,於是被晾在殿外三日,從而落下病根。

之後看樣子就是因儲位而起的紛爭了。

嵇沄又一目十行往下看。殿內寂靜非常,他則全神貫注。落在那內侍眼裡,好一副玉山般光耀非常的病弱美男子凝眉沉思圖。此時殿外隱隱傳來女子的嬌笑聲,銀鈴般傳了老遠,這裡也是清晰可聞。

內侍立刻蹙起眉頭,卻不敢說什麼,見到嵇沄並無反應,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心中甚至暗暗埋怨起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而嵇沄已經第二次看到自己出場,居然就是病床托孤後,京裡都傳說被他保舉的五皇子將為新太子。

這就說明,皇帝對自己,不僅是因廢立太子而起的爭執,其實是帝王疑心,晾在殿外三日那事,既說明了原身的固執,也說明了皇帝的無情。而看字裡行間提到的信息,自己和這位皇帝是潛邸相識,當年帝師的同門弟子,甚至自己入門還早一些,又出身南方豪族,在皇帝登基一事上立下不世之功,素來被看做皇帝最信任的人,去世的先皇後,如今太子的母親,則是自己的妹妹。

嵇沄嘖了一聲,下一秒眼神就凝住了。他看見主角衛央入宮,聽見宮人私下議論,說嵇沄死後,陛下寢食難安,一日睡不到一個時辰,甚至還會說胡話,似乎起了幻覺,口口聲聲叫江波。

江波,沄也,是他的字。

於是又翻起一些陳年舊事,讓衛央聽了個隻言片語,說當年君臣二人親密非常,同入同出,先皇後在日,有一次曾經罰跪兄長,烈日炎炎,讓他昏了過去。

嵇沄開始看的胃疼。他覺得自己猜到什麼了。

這時候那輕盈靈巧的女子笑聲又一次響起。嵇沄頓了頓,捧著熱茶抬起頭,看向那內侍。他的眼裡分明平和非常,那內侍卻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大人……”

嵇沄輕歎一聲:“陛下若是沒空見我,不若我就先回去好了。”

見他這樣說,那內侍反而堅決起來,整肅麵容,道:“請大人容奴婢再去請一請陛下,實在是……近日案牘勞累,因此才……”

下麵的話,再冠冕堂皇的他也說不出來了,呐呐地轉身,飛奔而去了。嵇沄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錯,一時間甚至有些惡心。

少年恩義,本是最容易辜負的,這還不算什麼,但是拉著兄妹二人一起把心血熬乾,騙得一片丹心,又根本不放在心上,不免讓人覺得這皇帝是心窮,沒救了,應該拉出去燒了。

嵇沄心裡正冷笑,就聽見後殿一陣腳步聲,隨後是個不耐煩的中年男聲:“什麼事值得大冬日的非要見我?”

那內侍陪著笑,一徑引他進來。

嵇沄抬起眼看過去,便見一道玄色的身影,身著常服,頗不耐煩地大步走來。他眼神冷冽幾分,一語不發。

本朝以火德立朝,因此尚黑,君王穿黑色的多,這位人到中年的皇帝也是。他看起來麵容清俊,帶著幾分儒雅,頗有風度與修養的樣子,隻是神色難免帶著些不耐煩,就是進來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嵇沄,也並未變得和緩,而是自顧自地在上麵坐了。

嵇沄這身體不方便,也無法起身,便躬身行禮示意。

皇帝蹙眉,道:“風雪天,愛卿有何事非要進宮來見朕?你身體不好,正該好好休養才是。”

話雖說得不算很過分,但態度卻十分冷淡。

嵇沄把他看了又看,怎麼都沒看出一代明主的樣子,再想到看樣子到下一代皇帝就要分崩離析,一時間甚至想要轉投如今還什麼都不是的許病消那裡去做軍師算了。於是他的態度反而越發謙和,開口絲毫不提太子:“陛下關懷,臣感激不儘,因今冬雪大,臣深覺難以支撐,此次進宮,是請求陛下允準臣辭官回鄉。”

啪的一聲,內侍剛送到皇帝手裡的熱茶就掉在了地上。皇帝抬起眼,不耐煩的神色煙消雲散,驚愕片刻,又變成了深思熟慮,眼底藏著深深一抹懷疑,語氣卻越發和藹:“江波!你難道是賭氣,所以和我這樣說?這麼多年了,能為你和阿月做的,我也都做了。你是舅舅,舍不得太子,可太子實在不肖,你也為我想想!這麼多年了,你怎麼能說走就走?”

嵇沄心中冷笑,心想就你,屁也不是,除了原主,誰會為你考慮,殫精竭慮?

雖然心中鄙薄,但他麵上卻是勃然作色,直起上身大聲道:“陛下將我看做何等樣人!太子是我骨肉,可陛下,這麼多年來,難道你已經忘了……當年……”

他不說話了,裝作一副意興闌珊,心灰意冷的樣子,低頭冷麵,像是被傷透了心,良久才苦笑一聲,道:“這許多年,我做什麼不是為了你?”

聲音又低又傷心。

隨後,嵇沄轉動輪椅上的機關,驅使其轉向門口,就要離開。

皇帝這才站起身來,似怒似急地叫:“江波!”

嵇沄動作略略一頓,半回過頭,低聲道:“左右阿月已經不在了,如今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我本就不願意違逆陛下之意,也再不能做什麼,太子……就當他沒有這個福分繼續做陛下的兒子,我也沒有這個福分,繼續留在京中,侍奉陛下左右。”

說完,便不再留戀般,決絕地出門去了。

這輪椅是原主自己做的,驅動起來十分便利,皇帝怔在禦階上的片刻,就已經出去了。外麵風雪交加,候在殿外的從人打起了巨大的油紙傘,嵇沄便被抬下了台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因體弱多病,不能行走,嵇沄還有個在宮中乘車的殊榮,一下台階就被連輪椅抱上車了。見這不過是黑漆平頭大車,嵇沄嘴角一翹,不由歎息。不知道原主是圖什麼,到了這個份上,居然封侯拜相,一個沒有,最拿得出手的,還是太子少師的虛銜,這皇帝到底有什麼好?

走到半路,嵇沄若無其事撩起車簾,看見飛雪之下,紅牆一角,站著一個消瘦矮小的身影,不由微微抿唇,一語不發,隻是眼中冷意越發濃重。

說是權臣,其實戰戰兢兢,說是國戚,其實並無殊遇,說是難得知己,如今卻被棄如敝屣,既然如此,怎麼也得把權臣二字先坐實了才對。

然後殺個皇帝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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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帝師抱抱,2

雖然如此,眼前這職務也不是說辭就辭的。

二十年前,原主和如今的皇帝相識,俱是翩翩少年。原主所拜的恩師被皇帝選中成了教皇子們讀書的太傅,原主也隨父親進京,雖不能繼續在恩師麵前侍奉,卻時常去討教學問。正是如此,兩個少年相識了。

那時候原主才十四歲,是個粉妝玉琢,帶點孩子氣的少年郎,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且詞鋒頗為鋒利。當時不起眼的今上因此才對他刮目相看,折節相交。

此後數年,當時還隻是十皇子的今上便在老師麵前,先帝麵前都脫穎而出,幾件差事辦的妥妥當當,隨後入主東宮,如願以償。那時候原主便已經嶄露頭角,人人都知道是太子一係的人,隻是因為隱在幕後,且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因此隻是以太子幕僚的身份為人所知而已。

嵇家也是大族,嵇沄的父親更是封侯,因此入儲沒有多久,議太子妃的時候,便選了嵇家長女,也就是原主的同胞妹妹嵇月。

嵇沄已經看了整個劇情,算了算時間就知道,從皇帝的記憶來看,定下太子妃是嵇月的時候,也正是他對嵇沄從予取予求到生出不軌之心,著意誘惑然後得手之後。在皇帝的記憶裡,嵇沄是世上對自己最好的人,可惜他得來的太容易,始終未曾珍惜,後來漸漸把唯一愛自己的人給弄丟了。

要嵇沄來說,這其中既可以說是有少年的情根深種,於是步步退讓,也有為人臣子,不得不為的緣故。

總之,皇帝這一生其實相當順風順水。每每遇到危機,便是嵇家兄妹倆出謀劃策,因此他看起來對著兄妹倆都是恩遇非常。嵇沄屢次辭卻封侯拜相的恩旨,但作為皇後的兄長,在嵇月生育三個兒子之後,即使隻擔虛銜,但地位也在百官之上。

然而,私下裡兄妹兩人的感情卻越來越淡薄,最後甚至轉為了恨意。因為嵇月發現了與自己情深義重,隻是迫不得已才寵幸其餘妃嬪的丈夫,居然和自己的兄長有著不倫的戀情。她那時候剛生了最後一個孩子沒多久,因懷相不好生得也很艱難,得知確鑿消息之後更是下紅不止,硬撐著宣召兄長進宮。

二人話不投機,原主也無可辯駁,便默認了此事。

皇帝登基之後,兩人的情意其實早不如從前,何況還有妹妹,原主怎會與妹妹爭奪同一個男人的寵愛?如此把他又放在什麼位置?於是逐漸的,即使不肯承認,但他對世俗已經逐漸疏離看淡。

嵇月見他不曾反駁,心知一切都是真的,痛如刀絞又憤恨難平,便命他在內室罰跪。

等到皇帝姍姍來遲時,本就因為全力輔佐皇帝而落得病痛纏身,已經開始虛弱的原主早已昏迷,而嵇月遣退了宮中侍從才與兄長對峙,她也淌了一大片的血,昏死過去。

沒多久,皇後起不得床,勉強過了一年多,便過世了,留下大皇子很快被封太子,還有三皇子六皇子,兩個公主。

原主本就愧疚,越發奔波在救災平亂的政事上,雖無名分,卻威望日漸隆盛。聽聞這個消息,原主吐血不止,身體迅速衰敗下去,便被皇帝請回了京師靜養,加封了太子少師的虛銜,又把教養皇子的重任交給了他。

原主愧對妹妹,因此對她的孩子更是有一腔補償心理,更從不見疑自己的情人,又被皇帝矮下`身段哄了一段日子,居然重拾少年愛戀,和他胡作非為,廝混在宮中。

於是漸漸的,原主也習慣了不問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