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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良緣 薛直 4227 字 6個月前

而清冽的香氣,安然地閉上了眼:“好。”

此時此刻,被嵇沄早忘在腦後的正派主角淩雲,正在碧闕城一處洞府裡發呆。

他已經去見過從前的宗門中人,果然,雖然嵇沄沒明說任何話,但他們也不敢讓他回去了,紛紛讓他安心待在這裡。但這些人本來就想拿他換取利益,如今麵對淩雲懸而未決的身份除了興奮就是催促,都以為他很快就會是嵇沄的另一個寵兒,強調著一定不能忘了出身。

淩雲心中卻陡然沒底。他住進洞府之後,這裡就再也沒人來過。雖然築基之後就不需要進食,也完全不在乎寂寞,但淩雲距離得道不知道還有多遠,他心中自然忐忑不安。再說,嵇沄雖然留下了他,卻沒有任何明確的安排,他說想要求見,那些弟子也隻是拒絕。

“宗主沒空。”

情況到底如何,淩雲不得而知。

他本來害怕嵇沄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因為那個眠月也是如此成了爐鼎,隻要練了爐鼎的功法,哪怕不適合做爐鼎也會被強行扭轉,更何況是他?大殿上他拚儘全力喊出了心裡話,嵇沄也答應了會讓他得償所願,然而一閒下來淩雲還是雜念叢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如何。

會被收徒嗎?能學碧闕歌嗎?嵇沄……到底對他有意無意?如果有,那他又該怎麼做?

淩雲出身自一個不大的修道世家,出生時家族就已經敗落,十歲出頭人丁凋敝到他必須拜師才能修行,因此深知天生陰脈的爐鼎會遭遇什麼,他不敢被發現,甚至都不敢和任何人結為道侶。

結為道侶的雙修是限製最大的,最為公平,但有一個天生陰脈的道侶情況卻會截然不同,榨乾道侶成就自己還是輕的,若是資質不夠或者貪圖其他東西,解除道侶關係把人賣了也是常事。體質越好的爐鼎越是會被精打細算地使用,哪可能得到絲毫尊重?隻要人活著,隻要一直在練功,他們就一直能夠提升給彆人帶來更多修為,更快進步的能力,而他們會經曆什麼卻是沒有人會在乎的。

這都是從前發生了無數次的事,不存在任何僥幸,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在被發現之前提升自己到彆人輕易無法打敗的地步。

正因如此,淩雲的道心其實相當堅固,但他的心卻不夠堅強,他恐懼著真正的自己,也恐懼著遭遇的任何一個人。弱小的宗門無法保護他,弱小的師長也是,難道隻有世間最強的人,才能夠讓他免於恐懼和流離失所嗎?

他不敢再想了。

山中不知歲月,修道人眼中十天半個月幾乎隻是一瞬,淩雲苦熬的這些天,卻是嵇沄有條不紊準備乖乖徒兒廢功重修,又和眠月形影不離的十幾天。

他住的寰影峰頂共有兩個比肩的高處,中間是一池天然的寒湖,這兩個至高處一個是他的寢殿,另一處是他修煉的靜室。為免意外,本來打算開辟一個全新的靜室以免眠月受到影響的嵇沄最終還是決定就用這一個。

首先是煉丹,嵇沄知道廢功的丹藥怎麼煉,庫中也有藥材。煉藥耗費了三天,這三天裡他對眠月講解了基本的煉丹術,分辨了手邊的藥材,又用這一爐廢除玄功的丹藥做示範,演示了重點和細節。雖然未曾上手,但眠月很認真地聽了,再行考校居然全都能重述一遍,他的天資果然極高。

隨後是取寒潭水灌進石頭製的靜室中央的水池裡,把丹藥撒入其中。那丹藥見水即溶,把原本澄清無色的寒潭水染成了充滿濃鬱靈力的綠色,看去人畜無害,且十分吸引修道者。

嵇沄給眠月穿好護身的法衣,親眼看著他走下池水,而這才是磨難的開始,即使作為護法,也隻能防備外界的乾擾,危急時刻提點,但真正要走出來卻隻能靠眠月自己。

外物固然重要,但心更加重要,做人如此,修道更加如此。

嵇沄撫著眠月的肩膀,沉沉看著對方。眠月心中也並非不害怕,因為他已經了解了自己究竟會遭遇什麼,但他已經選擇,因此片刻後隻是抬起手臂又抱了抱一動不動的嵇沄,隨後就赤著腳慢慢走下了水池。

那池水看似安靜祥和,實則一踏入其中眠月就立刻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他覺得自己尚且可以忍受,於是強行逼著自己往下,又咽下了痛呼慘叫,往池水中心而去。

綠色的池水蕩漾著,簇擁著他,到了池水中央,眠月閉上眼,沉入了池底。

嵇沄默不作聲,僵直地站在岸邊,一動不動,望著池水上漂浮的一綹黑發。

第29章 不為爐鼎,6

兩天後,池中的水恢複了清澄透明。

這是廢功重修的第一步,吸收丹藥,在難耐的痛苦中讓自己的經脈拓展到從前根本不可能的程度,下一步就需要一直站在池邊的嵇沄了。

他緩步走下水池,將已經浮出水麵渾身冰冷雙眼緊閉,肌膚更是蒼白,除了%e8%83%b8口緩慢的一起一伏外活像個死人的眠月攬進自己懷裡,扶著讓他垂著頭坐好,一手按在了少年丹田處,卻並沒有動作,而是柔聲喚醒了眠月。

那微弱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自閉氣到清醒隻是一瞬間,眠月立刻被凍得發抖,往身後唯一的熱源靠去,好一陣才聽懂熟悉的聲音說著什麼。

“下一步我要廢去你的功力,再重塑你的經脈。你先吃這顆藥,廢功十分痛苦,甚至會危及性命,吃了它即使失敗了,你也不會有事。自然,有我在,你不會失敗。廢去你的生化功,教散了你聚集的靈氣,再吃另一顆藥,固本培元,等你重新入門後會很容易把這些境界補起來。彆怕。”嵇沄摟著少年,在他耳邊頗有耐心地反複低語。

眠月並非不能吃苦,即使現在的他還沒有經曆一切慘絕人寰的事,但天性是無法改變的,第一關他已經熬過,嵇沄也已經最大程度地保護著他,本該相信他會沒事,但又怎可能因此就不擔心?

他煉的那一爐丹藥起的是化功之用,因為平常沒人要用,所以庫房裡沒有儲存,但剩下兩種真正的功能一個是維係生機保命,一個是幫助吸納靈氣提升修煉速度,雖然嵇沄都用不上了,但作為宗門的資源,他自然可以隨意取用,也不會有人問他拿了乾什麼。

眠月想拿來當飯吃都可以。

丹藥被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著送到嘴邊,眠月努力張開嘴吃了,那藥入口即化,暖意融融,徑直化作藥液落進胃裡,又迅速流轉到心脈,給他帶來一絲強韌的心氣。吃了藥,眠月的意識更清醒了幾分,意識到身後緊貼著自己的宗主是在等自己準備好接受痛苦後的新生,於是點頭示意,又小聲說:“我知道,我不怕的。”

說著,他竟然還露出一絲微弱的笑意。

雖然還很年輕,但他已經遭遇過了磨難,知道無望才是最令人恐懼的,被人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用打量貨物的眼神挑挑揀揀才是可怕的,有了希望後,他什麼都不怕。

嵇沄感知到了他的情緒,也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於是閉了閉眼,收斂了自己全部的情緒,片刻後再睜開,掌心靈光一吐,鋒銳無匹的靈氣就進了眠月的丹田。

他如今還在築基上徘徊,遲遲不得寸進,這也讓他鑄就的靈基格外堅實。雖然生化功給他帶來的手段有限,但靈力本身凝實,遇到危險會自動變得堅固,抵抗外來的攻擊。而要破除生化功,就得先絞碎眠月渾身吸納遊走的靈氣,讓他變回凡人。

靈氣一入丹田,本來顯得萬分柔弱的眠月立刻覺得自己要被痛意絞碎,無法自控地慘叫出聲:“啊!!!啊啊啊啊啊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嵇沄練的是寒劍訣,這門功法會讓人變得內斂孤寒,但這不是因為寒劍訣本身內斂,而是因為它足夠霸道,一道劍光能夠追殺到天涯海角,一旦被斬中就一定會被絞成碎肉,所以平時一定要冷靜自持,不能放任氣性。

功法會決定一個修道者如何使用靈氣,但嵇沄對有淩雲這種萬人迷受改變全部人的世界沒有任何信任,無法找其他人替眠月化功。因為眠月是他的人,還是一個卑微的爐鼎,在他身上發生的改變不到必須,外界最好不知情。

再說,化功之痛本就摧心裂肺,到了極致,換一個人也是一樣。

這本就是改變命運必須經曆的磨難。

眠月的理智已經被這種痛苦摧毀,他什麼也沒辦法思考,隻是拚命掙紮著想要逃離這種痛苦。嵇沄按在他小腹的那隻手,還在源源不斷地噴吐靈氣,這就是痛苦的根源!

他慘叫著試圖爬出去,然而身在寒潭水中,又被嵇沄整個環繞,他竟然爬不出去,不僅%e8%83%b8口被嵇沄另一隻手環繞,連雙腿都是跨坐在嵇沄大腿上的,現在嵇沄屈膝把他夾在%e8%83%b8膛和大腿之間,他趴在嵇沄的膝蓋上,竟然就立刻動彈不得。

眠月的慘叫讓嵇沄也在微微發抖。他有過感情經曆,但那些事已經太久遠,記不清了,而這種痛苦是新鮮的,活生生的,有一瞬間他甚至後悔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在這種殺人奪寶無人多話的世界裡,自己給眠月再多保護,哪怕把他綁在身邊,都不如讓他自己擁有力量,他們都不能後悔。

叫到嗓子沙啞,幾近窒息之後,眠月隻剩下了抽搐和劇烈喘熄的力氣,但被疼痛紮到發黑的視線裡,他蒼白的手正緊緊抓著一個人的膝蓋……他不是一個人,他忽然間回憶起這一切都是什麼。心脈處一線溫熱緩慢跳動,四肢百骸都被劇痛接管,他幾乎感覺不到後背傳來的體溫,但這一絲巍然不動的溫熱卻讓他落下了更多眼淚,喃喃自語:“我不放棄,我不能,我會好的,我不會放棄的……”

他的聲音極輕,但嵇沄聽見了。

好似倒轉,又好像一種對比,兩人中堅強的是看似柔弱的那個,經曆如此痛苦仍然記得自己本來的願望。而看似強大毫無弱點的嵇沄卻忽然塌下肩膀,將臉埋進少年孱弱消瘦的肩頭,閉上了眼睛,掩飾奔湧的熱意。

不知過了多久,嵇沄仍然閉著眼環抱著眠月,在他身上的清淡的藥味中用靈氣探索少年的每一寸筋脈。

這並不容易,因為眠月還要重新入道,他的道基與肉身都不能受損,所以每個動作都要小心謹慎,但又不能慢,太慢了眠月熬不住,那就隻能中途結束,至少這樣人還活著。但已經放棄,日後就沒有彆的可能,連撿起生化功都不可能。

嵇沄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用冷漠的眼光看著任何人身上發生這種事,卻不能允許眠月受到任何傷害,不得不在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內兼顧速度和精度。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嵇沄渾身繃緊的肌肉終於放鬆下來,顧不得讓自己喘熄片刻調整狀態,將第二顆丹藥送進了眠月口中。

疼痛不再繼續,但餘韻還留在身體裡,眠月不受控製地顫唞著,連吃藥都難,嵇沄不得不把丹藥塞進他嘴裡。好在丹藥無需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