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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4304 字 5個月前

她的額,喃喃道:“這幾天朕總是做噩夢,夢見抓不住你,有時候雖然抱得很緊,但你、還是會逃走,朕的手裡跟懷裡還是空空的,就像是現在,就算抱著你,也總覺著不踏實……”

皇帝似自言自語,目光裡透出不知所措之色。

然後他定睛看向薛翃,手在她後頸上一握,重新不由分說似的低吼道:“你是朕的,隻是朕的!朕不容許任何人覬覦你!誰敢染指半分,就得死!”

窗外的雷聲恰如其分地震響,一聲動山河,整個雲液宮都仿佛在這聲巨響之下簌簌發抖。

***

鎮撫司。

江恒回房的時候,天還沒有下雨,隻是陰沉的可怕。

他才過庭院,就聽到一陣奇異的聒噪,江恒猛然抬頭,卻見頭頂上是一大群鳥兒極快地飛過,夜色中看著像是詭異的破碎陰雲。

他邁步上台階,才走到房門口,就察覺了異樣。

轉頭往旁邊看時,暮色沉沉中,有幾道人影站在前方,其中一個身形狹長,江恒隻看這道陰險的影子就知道來者是誰。

皇帝居然讓他來辦這件差事,可見是凶多吉少。

這會兒又幾個鎮撫司的下屬從門外一擁而入,立在了江恒的身邊。

方才田豐跟張相帶東廠的人從外而入,已跟鎮撫司正使打過招呼,說隻對江恒一人。

但這幾個都是江恒素來最忠心耿耿的下屬,竟不能坐視不理。

而且今日來到的是東廠的人,這是比鎮撫司更叫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一旦進去,有死無生,就算僥幸能活命,也必得脫一層皮。

“我們鎮撫司跟東廠井水不犯河水,到底想乾什麼?”季驍喝道。

那邊田豐道:“對不住了江指揮使,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季驍將腰間的刀抽出幾分,道:“如果任由你們把指揮使帶走,我們鎮撫司顏麵何存?”身後兩名緹騎也道:“說的是,我們誓死保護指揮使!”

話音未落,隻聽刷刷有聲,竟是幾支箭從屋射了出來,直奔季驍等人。

季驍堪堪抽刀擋住,踉蹌後退,其他兩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毫無防備,頓時血濺當場。

鎮撫司其他人都驚呆了,紛紛要拔刀。

江恒喝道:“住手!”

可田豐身後閃電般躍出一人,扁長的刀鋒向著季驍掠去,竟一出手就是殺招。同時又有兩支箭向著季饒襲去。

電光火石間,江恒抬手,猛然一掌拍出,將那人生生逼退。

同時拔刀出鞘,刷地一聲,兩支箭已經給攔腰斬斷。

“叫你住手!”江恒刀鋒斜指對方,冷冽的眸子裡泛出怒色。

對麵張相抬手,示意停手。

江恒這才回眸:“你們都出去。”

季驍驚魂未定,跟其他眾人忙叫道:“指揮使!”

江恒喝道:“東廠拿人,什麼時候給你講理過?都給我滾出去!”

江恒心知肚明,這些人是沒理可講的,所以方才見季驍等阻攔,便即刻出殺招,就是要殺一儆百。

等鎮撫司眾人還是不退,今日留在這裡的,至少要有幾十具的屍首,連江恒自己也沒有把握會逃脫。

可有一點是肯定的,今日在場這些參與其中的人,一個也逃不了,甚至會連累他們的家人。

所以江恒才將他們怒斥出去。

等季驍等頭退到了院門外後,江恒上前一步,徐徐地將刀回鞘,笑道:“田公公真是深得皇上的意,總是給委以重任,這件差事做完了後,隻怕就要一步登天了。”

田豐臉色有點難看。

身後張相輕聲地說道:“江指揮使您不是外人,是知道行事規矩的。江指揮使,我在這兒向您擔保,隻要你不為難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們大家。好歹都是皇上的人,不要鬨得太難看,讓外人看了笑話。”

江恒道:“有您這一句話,還有什麼可說的?跟你們走就是了。”

他籲了口氣,緩步下台階,卻又像是想起一件事兒似的,回頭對季驍道:“水仙花記得換水,彆給我養壞了。”

季驍強忍著淚跟怒意,顫聲道:“知、知道了。”

☆、第97章

在江恒給帶去東廠的這天晚上, 宮內, 三年來頭一次,皇帝歇息在雲液宮。

三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行刺,讓皇帝嘗到了瀕死無救的滋味,當他從昏迷中醒來, 赫然又聽聞端妃給以極刑處置。

皇帝竟沒有辦法說什麼,因為主持這一切的是太後, 太後的愛子之情, 在那種情況下自然恨不得殺了所有對皇帝不利的人。

正嘉心裡明白, 端妃不是那樣窮凶極惡之徒,但是大錯已經鑄成, 端妃亦不能複生,心灰意冷之下, 皇帝從此不肯再踏足六宮。

直到如今。

正嘉抱著薛翃,聽著外頭的風大雨大:“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昏迷的時候, 朕時常過來探望, 有時候你會說些呢喃不清的夢話,你可知道你說過什麼?”

之前薛翃從江恒口中得知自己昏迷裡囈語, 就已經暗中驚心。

此時聽皇帝說了起來, 薛翃不答。

正嘉撫過她的臉:“怎麼了,是還在生朕的氣?”

他斜睨著這張無可挑剔的麗容, “之前覺著宮內的這些妃嬪資質都不算上佳, 如今有你在, 卻覺著資質太好,也不算一件好事,實在是太考驗朕的耐忍之心了。”

話雖如此,皇帝的臉上卻掠過一絲歡悅的笑意。

薛翃望著那給風吹拂微微搖曳的帳幔,之前她很反感江恒每每的不請自來,但是現在,卻突然希望,重重的帳幔後還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

次日,雨收風住,天氣大好。

正嘉正欲回甘泉宮,就有太後的人前來請皇帝往永福宮。

皇帝來到永福宮,入內卻見除了太後在之外,還有寶福公主也在場。

寶福的眼睛微微紅腫,仿佛是才哭過的樣子,正嘉瞧著覺著奇怪,便問怎麼了。

寶福看向太後,不敢言語。

顏太後道:“你先出去吧。”見寶福退了出去,太後才說道:“小孩子罷了,她聽說江恒給東廠的人拿了去,居然跟哀家求情呢。”

正嘉詫異:“寶福給江恒求情?”

太後說道:“是啊,許是這孩子天生心軟,我已經說過她了。”

正嘉便沒有在說什麼,隻道:“太後叫朕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顏太後道:“的確是有一件正經大事要跟皇帝說,隻是這件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皇帝要先答應我不要著急,要平心靜氣的才好。”

正嘉笑笑:“太後說就是了。”⑧思⑧兔⑧網⑧

太後才問道:“你可還記得當年墜崖失蹤的大皇子嗎?”

正嘉皺皺眉。

太後便把無意中遇見西華,覺著西華眼熟而親切,然後昨日招來麵見詢問,眼見那炭火燒痕,以及西華的種種回答等,儘數都跟皇帝說了。

說話間太後止不住流出淚來:“這可真是天底下再也沒有的奇事了。這麼多年,琮兒居然又自己回來了,若非親身經曆,哀家也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皇帝的反應卻仍是平靜如常,讓人幾乎懷疑他早就知曉此事,所以仍是麵無表情。

太後拭淚後看向正嘉:“皇帝難道不信?”

正嘉抬手,將袖口往下微微地整了整,方說道:“朕也見過那蕭西華,的確是個出色的年輕人,如果真的是朕的兒子,倒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太後詫異:“天意?”

正嘉道:“朕一心修道,生平最仰慕的便是天師真人了,倘若朕的兒子是給他所救,從而留在身邊修道,那豈不是天意安排?”

太後才聽出皇帝的口%e5%90%bb並無歹意,便笑道:“可不是麼?竟然蒙天師親自相救,這也是那孩子的造化,或者,未必不是因為皇帝虔心修行,所以天意給皇帝留了這出色的血脈。”

正嘉歎道:“是啊。當初大皇子葬身郊野,皇後悲傷過度,從此後身體每況日下,終於抑鬱成疾地殯天了,若蕭西華真的是琮兒,倒是可以讓她在天之靈瞑目了。”

“可不是嗎?”太後幾乎喜極而泣道:“是再也錯不了的,皇帝大概不知道,那孩子長得跟皇帝你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相比較太後的喜悅不能自禁,正嘉從頭到尾卻都是一副篤篤定定、波瀾不驚的模樣,道:“我了解太後這失而複得的心意,但事關皇族血脈,大意不得,還要經過仔仔細細的驗證才是。”

太後聞言,又有點揪心:“這是自然了,畢竟若真的是琮兒,將來可是要繼承大統的。隻是皇帝的意思是,要如何驗證?”

正嘉說道:“比如當初他落難的地方,或者……當時落難之時身上穿著的衣物之類。天師真人並非凡人,未必沒有窺破這其中的因果。朕即刻派人去龍虎山詢問陶真人此事,看看天師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證物之類。”

太後心想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何況天師已經羽化,這些線索之類的隻怕微乎其微。

雖然皇帝的做法無可辯駁,但總讓人心裡不安。

太後問道:“皇帝,是不是不大相信蕭西華就是失蹤的琮兒?”

正嘉的眼前,出現那青年道人的神形舉止,從那次慎刑司用刑,看著他在自己麵前那強忍痛楚的倔強模樣,皇帝心中就生出了一絲異樣。

正嘉說道:“正因為知道太後重視此事,朕也格外重視,將此事做的縝密仔細些,也是為了琮兒好。畢竟,太後跟朕都算是琮兒的家人,但是外頭的那些朝臣們,卻都隻知道他是陶真人的弟子,若沒有讓人住嘴的證據,貿然叫他認祖歸宗,隻怕朝野喧嘩,也許還會以為是朕修道修的失了神智,才要一個道士來繼承大統呢。”

太後聽得悚然:“還是皇帝想的周到,說的不錯。既然要認祖歸宗,就要隆隆重重,仔仔細細的,彆留一點差錯在人手裡才好。”

正嘉卻又問道:“太後跟蕭西華透露了此事,他怎麼說?”

太後才又笑道:“那孩子自然是不信的,對了,皇帝該是知道的吧,先前他已經準備要回貴溪了。昨兒哀家跟他說他是琮兒的時候,他仍是不信,哀家見他甚是執拗,隻好先讓他回放鹿宮去了,隻是多派了幾個人過去暗中看護著。”

正嘉點頭:“這種事落在誰頭上,也未必肯立刻相信。幸而他是修道人,應該比尋常人多一份定力,隻要他肯靜下心來想清楚,必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太後頗為安慰:“俗話說知子莫若母,叫哀家看來,此刻卻是知子莫若父了。”

正嘉笑而不語。

說了此事,太後覷著正嘉的臉色,道:“對了,上回哀家跟和玉說,皇帝已經寵幸了她,從此或許封嬪封妃入住內宮,皇帝猜她是怎麼回答的?”

正嘉轉頭看向太後,太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