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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4387 字 5個月前

悸地拉住何雅語:“娘娘,咱們還是先回宮吧。”

“不,”皇後轉身,寒聲道:“去永福宮。”

嬤嬤一愣:“您要去見太後娘娘?”

何雅語眯起雙眼:“這宮內已經沒有人能夠奈何她了。本宮不信,連太後也製不住她!”

***

入夜,天空還飄著清雪。

十六盞燈籠從放鹿宮一直到了甘泉宮,中間的鑾輿停下,郝宜早奔到跟前兒將簾子掀開。

薛翃躬身出外,問道:“皇上怎麼了?”

郝宜說道:“說是忽然%e8%83%b8悶的很。”

“召太醫了嗎?”

“皇上不願意見太醫院的人。”

薛翃道:“郝公公,這是諱疾忌醫,你沒有勸著些?”

郝宜笑道:“奴婢的話算什麼呀,再說,什麼病到了仙長手裡也是藥到病除,奴婢自然也不必操那個心了。”

陪著薛翃自養心殿穿過,往省身精舍而去。

進了精舍,到東暖閣,紫檀木的龍頭燈架旁邊,皇帝斜靠在床邊,身上隻穿著一件白綢長袍,錦被遮住半邊身子。

他的頭上還戴著奇楠木的蓮花冠,簪子有些歪斜,底下的散發徐徐披在肩頭,襯著微蹙的眉尖,看著倒真有幾分病容。

郝宜上前道:“主子,和玉仙長來了。”

忙親自搬了一個紫檀鑲楠木的海棠八角杌,放在龍榻邊上。

薛翃落座,先給皇帝診脈,聽了一會兒放下:“皇上的脈象中正平和,並無異樣。皇上如今覺著怎麼樣?”

正嘉皇帝道:“怪異的很,這病大概也欺軟怕硬,一見你來了,便爽利了好些。”

薛翃道:“我最近正在煉製駐春丹,對強健身體是最有效的。另外還有一味神仙不老丸,隻是煉製起來有些麻煩,等製好了後再叫人試藥,倘若妥當,便能呈給皇上了。”

“你用心了,”正嘉聽的喜歡,望著薛翃笑:“其實朕一見到你就覺歡悅,卻好像比服用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

郝宜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暖閣內春意盎然,不知是燃的什麼香,細細入骨。

正嘉皇帝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樣深沉難測,又微有晶光,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的臉上,像是要順著她的雙眼看進心底。

薛翃隻能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轉開:“既然皇上已經無恙,我就告……”

正欲欠身而起,一句話還沒說完,手腕卻突然給皇帝握住。

正嘉略一用力,吹灰不費地將薛翃拽到了懷中。

他張開雙臂,大袖展開,像是鷹隼的翅膀一樣,將薛翃緊緊地困在懷裡。

濃烈的龍涎香跟甘鬆香混合的味道撲鼻而來,潮水般將她浸沒其中。

皇帝的聲音近在耳畔:“和玉,你知不知道朕的心意?”

隻穿著單薄綢衣的身體滾燙,熱力一點點地侵襲。而他溼潤的氣息緩緩噴到了薛翃的頸間,隱隱有刺痛感。

☆、第63章

龍頭燈架下, 紫檀嵌玉雕萬壽如意的蓮花座宮燈八風不動, 隻有底下明黃的穗子輕輕地抖了抖。

暖閣內的濃香散開, 不知是甘鬆還是蘇合, 濃烈到讓人有種沉溺其中至死之感。

也許是因為服用丹藥的緣故, 皇帝的身體異乎尋常的滾燙。

而他的呼吸也迅速沉重起來,終究忍無可忍似的, 皇帝突然屏息。

下一刻, 溫熱的唇微微顫唞著, 徐徐印在那白膩無瑕的後頸上。

這種事比薛翃想象中更加難以應付。

薛翃不禁叫道:“皇上!”

“你知不知道?嗯?”正嘉低低地喘熄, 手臂箍在她的腰間, 像是永遠不會放開似的,“知不知道朕的心意?”

皇帝顯然也不想再壓抑了。

頭一次,薛翃發現皇帝的力氣竟如此之大, 不可抗拒。

原先身為薛端妃侍寢的時候,自然沒有這些掙紮相拒的舉動,而皇帝對她也甚是溫柔,偶然床笫間失了分寸, 事後也都會細心撫慰。

並沒有這樣強行動手的時候。

他想得就得到,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她的人給皇帝摟在懷中,緊密的像是會融為一體。

薛翃蜷縮著身子, 長睫垂著:“皇上……”

察覺她的聲音變了, 皇帝的動作慢了下來, 安撫似的說:“和玉, 你不用怕, 朕真的,是喜歡你的。”

嘴角一勾,薛翃道:“皇上這樣,可不像是喜歡我的,倒像是要殺了我。”

皇帝的手一鬆。

“朕怎麼舍得?”他的聲音透著令人迷惑的暖。

“您若是舍不得,就不要強人所難。”薛翃仍是合著雙眸。

皇帝的手在她重又腰間一緊,不舍似的輕輕摩挲,窸窸窣窣的衣物聲響,像是春蠶在偷偷地啃食桑葉。

正嘉垂眸凝視著懷中的人,想將她的一點一滴儘收眼底:“朕不是強人所難,隻是太過喜歡你。”

“我……”薛翃垂眸,望著橫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臂,雪白的素緞在燈影下流溢著溫和的珠光色。

皇帝的手在袖口若隱若現,長指明淨,這是一隻能夠呼風喚雨顛覆天下的手,何況是她這一個人。

但是這一次,偏偏不能如他所願。

薛翃輕聲道:“我跟皇上的緣分不到,您這樣會害了我。”

這句話擊中了皇帝的心,正嘉愣怔:“你說什麼?”

外頭的雪大概下的更密了,依稀好像聽見風聲垂著雪拍打在窗上。

越發顯得室內這份暖煦的可貴。

隻是伴君如虎,薛翃倒寧可人在風雪之中。

細密的風雪聲中,仿佛有一種異樣聲響,像是誰的驚聲詢問,或者竊竊私語。

來了……

薛翃注視著腰間的那隻戀戀不舍的手,深深吸氣,才把自己的手按在上麵,用了三分力道推開:“請您放手吧。”

不期然中,皇帝的手給她推開了幾分,但皇帝很快又反應過來:“為什麼!”他變本加厲地抱緊了薛翃,“朕偏不放,你說清楚。”

薛翃轉頭,像是要看看身後那人。

皇帝看著她輕眨的長睫,滿心憐愛,忍不住靠在她的頸間,嗅著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清香:“朕喜歡你,這就是緣法,也是緣分,朕會護著你,誰也害不了你。”

他近乎貪婪地把人又抱緊了幾分,像是要直接擁到心裡去。

隻是皇帝的話音未落,就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

皇帝正沉浸在那種無上的心悅跟滿足中無法自拔,一時竟沒聽見。直到那人走到暖閣門口,極輕地咳嗽了聲。

皇帝微閉的長睫動了動,像是一場完美無缺的好夢突然給人打擾。眼神之中有暗沉的殺意一掠而過。

薛翃掙了掙。

皇帝握緊她的手:“彆動。”

外間就算是天崩地裂皇帝也不想理,唯有此一刻才是最值得的。

今晚上伺候在暖閣的是郝宜,這奴婢雖然笨拙,但是最通皇帝心意的,很該知道這會子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得來打擾。

皇帝心中有數,郝宜聽不見裡頭的動靜一定會知難而退。

他蹭著身邊之人的雲鬢,緩緩調整呼吸,好像他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什麼絕佳稀世、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皇帝輕嗅她身上的香氣,盯著那小巧玲瓏的耳垂,喃喃道:“今晚上,朕絕不放你走。”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可是這次皇帝卻失算了。

門口那人顯然並沒有離開。

頓了頓,是郝宜的聲音響起:“主子……”帶著一股子畏怯跟綿軟的無可奈何。

正嘉驀地睜開雙眼,眸子裡的殺機一湧而出。

郝宜隻怕也知道了皇帝這會兒的已經生出殺人的心了,但他不得不在這個最不合時宜的時候過來打擾,因為那外頭的人,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也無法忤觸的。

郝宜把心一橫,儘量把聲音壓得又軟又輕:“永福宮太後娘娘那邊兒來人,說是娘娘身子突然不適,想請和玉仙長過去看看。”

“永福宮”三個字落入皇帝耳中,已經讓皇帝為之震動。

一向算無遺策的皇帝顯然再也想不到會出這種“意外”,的確,就算天崩地裂他都可以不理會,但是對方是太後。

“皇上?”外頭的郝宜悄悄叫了聲。

“皇上。”懷中的薛翃把他的手一寸一寸挪開。

薛翃起身想要下地,皇帝猛然又握住她的手腕:“和玉!”

皇帝仰頭望著她,晶瑩的眸子裡流溢著……幾分委屈似的。

正嘉的年紀本就大薛翃不少,和玉在他麵前更是一個小女孩兒,但是此刻,正嘉的反應卻顯然帶有幾分無辜的孩子氣。

薛翃望著眼前多變的皇帝,曾經她最看不得皇帝流露這種表情,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萬萬人之上的君王獨獨對著她透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委屈跟無助,每每會讓她有一種想要加倍疼惜愛顧皇帝的心,就像是愛顧寶福寶鸞……孩子們。

但是現在……

暖閣內寂靜非常,半晌,薛翃微微一笑:“我說過,我跟皇上的緣法還不到。皇上,先好好地保養身子吧,太後娘娘那邊也不必擔心,我會好生照料太後的。”

她重又將皇帝的手拂落,後退兩步,轉身出門。

門口的郝宜忙迎著:“仙長,鑾輿等都準備妥當了。”他略微遲疑,又攔住薛翃,低低說道:“太後那邊兒,您可謹慎些,這麼晚叫您過去,奴婢擔心……”

薛翃看著郝宜眼中透出的真切憂慮,點頭:“公公放心。”

郝宜又忙道:“我已經多叫了幾個人跟著,要有什麼他們會立刻回來報信的。”

薛翃正要往外,聞言回頭看向郝宜,她停了會兒,輕聲問道:“郝公公。”

郝宜恭順的:“奴婢在。”

“假如,太後真的想對我怎麼樣,你說皇上,會為了我得罪太後嗎?”

郝宜做夢也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猛然驚呆,更不知如何回答。

薛翃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嫣然一笑道:“太後跟皇上母子情深,當然不會了,放心吧,太後慈愛,不會為難我的。”

薛翃說完後,轉身翩然往外而去。

***

伺候了薛翃上了鑾輿離開,郝宜惴惴不安地回到暖閣。

正嘉皇帝已經下地,身上已經多披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袍。

“太後到底怎麼了。”正嘉問道,儘量壓著眼中的惱意。

郝宜道:“永福宮的人說太後嚷心口疼,奴婢跟他們說,讓皇上過去瞧瞧,他們卻說是太後的意思——是小毛病,不叫皇上勞動,隻讓和玉仙長去。”

正嘉轉出那紫檀木江山圖大插屏,在雕花椅上落座,郝宜倒了一杯熱茶跪地奉上。

見皇帝吃了口茶,郝宜試探著問道:“皇上,您看這事……”

太後犯心口疼,這本是尋常,不尋常的是太後居然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