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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有來!”

“時間還沒到,是我們來早了。”

“我最不喜歡跟這些人打交道,看著表麵老實了,骨子裡一點都沒變,油滑得很。”

宋會長突然睜開雙眼,看著剛才說話的人,過了兩秒,歎了口氣。

水琅說的還真沒有錯。

不少小乾部也是看人下碟子,在這種環境下,確實會將局勢推向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一麵。

“水琅同誌,詹鴻棟同誌真的還會來?”

“我是覺得不可能來,但水琅同誌說會來,那估計還是八九不離十,再等等看。”

乾部們不信任資本家,卻全都很信任水琅。

水琅轉過身,拉開宋會長旁邊的椅子坐下,繼續等待。

九點四十五分。

九點五十九分。

十點。

約好的十點鐘,人還沒有到。

一百多名工商界人士,一個都沒有到。

“豈有此理!”

一位老乾部拍桌而起,“這些人就是不能慣著!我早就說了,就不能讓他們翻身,你們非不聽,偏信一個資本家後代的話,她就是在和那些資本家裡應外合,幫助他們逃跑!”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目光看向水琅。

“石書記,慎言。”

宋會長睜開雙眼,看著對麵的老乾部,“水琅同誌對人民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我們能請回來詹鴻棟同誌,也是因為水琅同誌,彆一生氣就口不擇言。”

“請回來又有什麼用!現在不還是跑了!”石書記看著水琅眼神不善,“她終究不是勞動人民出身,是資本家後代,現在這結果已經說明了她心術不正……”

“信你,你有辦法?”

水琅突然出聲打斷老乾部的話,“你有經商本事?你有本錢?你有國際關係?你能拉回來外資?你能解決國家現在的困境?”

一連幾問,問的石書記火冒三丈,老臉通紅。

同時把他問啞巴了。

因為他不能。

“你能……”

“比你能那麼一點。”水琅再次打斷他的話,“想不出辦法就閉嘴,聒噪!”

眾人嚇得屏住呼吸。

他們上了這麼久的班,從來都沒見過敢跟石書記大聲說話的人,更彆說是水琅這種既不耐煩又不客氣的口%e5%90%bb了!

宋會長都被嚇了一跳,忙站出來打圓場,“石書記,坐,喝杯茶去去火。”

石書記頭一回被人劈頭蓋臉的懟,還是當著這麼多乾部的麵,手指氣得發抖,茶杯都握不住,一忍再忍,還是忍不住,再次一拍桌子,指著水琅道:

“你行,你能,你就是讓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候著,在明知道那些資本家已經攜款潛逃的情況下,在這使拖延政策,目的何為,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全都知道!”

水琅平靜道:“群眾眼睛是雪亮的,你眼睛是瞎的?”

“你!”

石書記從來沒與這樣說話不客氣的人對過話,“事實擺在這裡,他們就是沒有來,你再狡辯也沒有用!”

“他們來不來關我什麼事?”水琅看著對麵的老乾部,“座談會是我召開的?名單是我擬定的?是我讓他們來的,還是我保證過他們會來?”

石書記再次被堵得說不出話,“詹鴻棟是你保證的絕對沒有問題吧?”

“這個絕對保證書在哪,拿出來給我看看。”

“……”

石書記轉移視線,看向宋青鬆,“宋會長,你是不是跟我說過,這個人絕對沒有問題,還說是她推薦保證的,是不是你說的!”

宋會長:“我沒說過絕對。”

石書記氣急:“你!”

“你什麼你。”水琅靠在椅背上,“勞動改造學習班,是我推薦的詹老,學習班出過問題嗎?”

石書記像是抓到了把柄,忙道:“勞動改造班沒出問題,不代表現在沒出問題,今天這結果,已經說明了這人很有問題!這些都得是你的責任!”

“哦,既然出問題了,那你趕緊推薦個比詹鴻棟同誌更厲害的人過來吧。”

“……”

石書記徹底沉默,不出聲。

水琅冷笑兩聲,“正事不乾,批判比誰都快,無能者狂叫,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宋會長,我前麵跟你提過的事,你好好查查。”

“你這是什麼眼神!”

石書記看著宋會長一臉懷疑,頓時氣得鼻子冒火,“現在是她可疑,資本家都跑光了,就該把她抓起來,好好審查!”

“誰跑了?”

大門口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眾人轉頭看過去。

詹鴻棟穿著一身儉樸的藍褂,風塵仆仆,後麵出現拎著行李的詹栩安,許予霄與盛佳芮隨後走進來。

緊接著一位位飽經風霜的資本家。

一百多位工商界人士。

一個接一個出現在眾人眼前。

會場裡的人全都震地說不出話。

石書記的火氣也被卡在一半,被眼前的場景震地兩眼發直。

詹鴻棟真的出現了!

宋會長瞬間站起來,看了一眼水琅,激動地不能自已,趕忙走過去,“詹老,快坐下。”

詹鴻棟笑著與宋會長握了握手,看向水琅,眼裡寫滿了一切儘在不言中,再看向石書記,“剛才在聊誰跑了?”

石書記:“……”

他還在震驚著。

這麼多人怎麼說出現就出現了?!

“是在說南方最近出現的逃港潮。”

宋會長打著圓場解釋著,突然,聽到後方響起水琅的聲音:“是在說你們提前攜款逃港了。”

宋會長:“……”

石書記:“…….”

眾人:“……”

沉默震耳欲聾。

水琅:“石書記說的。”

石書記:“……!!!”

全場空氣尷尬凝固。

宋會長一嘴的話,但在這種尷尬的氛圍下,已經完全組不成句子說出來打圓場。

當事人石書記更是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像從來沒見過人似的看著水琅。

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當著人麵就直接告狀,把他弄得下不來台的人!

“石書記。”

水琅突然再次點名,石書記冷不丁打了個激靈,眼神出現防備,看著她。

“你打算怎麼道歉?”水琅靠在椅子上沒起身,“最近法律似乎是多了誹謗這一條,不過我也不是法律係,在座的人有沒有懂法律的同誌?這種中傷誹謗,一般判個什麼罪名?”

石書記麵部肌肉頓時一哆嗦,這下是實打實的哆嗦,“我,我剛才一時情急……”

“大部分法律條例都是為了一時情急,一時失控,一時想不開而立的。”

石書記頭一回有一種“捉襟見肘”的感覺,一種完全不是對方對手的感覺。

因為水琅兩句話就讓他後背都汗濕了。

“我……”

水琅靜靜看著他。

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麵,石書記實在是張不開口,與此同時,已經看到自己以往威嚴的形象,慢慢傾塌了。

知道不說不行,水琅這種睚眥必報,並且下一秒就報的性格,不會放過他的。

僵持在這裡,再耽誤了座談會,上麵領導問下來,責任可能就全得他負了。

“是我剛才情急,我也是著急改革開放的進展,對你有所誤會,有些口不擇言,還請見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水琅看著老臉憋得通紅的石書記,諷刺一笑,“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公安做什麼。”

石書記剛才說完,頭已經要埋到%e8%83%b8口去了,沒想到這還沒完,抬頭擰眉,“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當你的嘴鑲金了?道個歉就這麼值錢?”水琅捂著%e8%83%b8口,“同誌們,剛才石書記是什麼凶神惡煞的樣子指責我,還想把我抓起來,你們都看到了,我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你們說,要是你們被人這麼對待,會怎麼辦?”

“我肯定得把他臭罵一頓,再讓他掏一筆精神損失費!”

“我得扇他兩個耳光!把他的嘴抽爛!”

兩位男同誌瞬間接話。

石書記氣得冒煙時,兩位男同誌與在場的工商局同誌,心裡突然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詭異的暢快,像是發現了新世界一般,接著:

“我得讓他跪著自扇耳光道歉! ”

“我要讓他寫檢討,當著所有同事的麵念上一百遍!”

“這必須賠償啊!罵那麼多句,要擱以前,已經頂著大帽子被下放了,國家都賠償了,傷人的人當然賠償!”

在場的人每說一句,石書記的臉就黑一分,怒火燒得頭發都快焦了!

同事們還在繼續說,憋屈這麼多年,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有一個機會,既能抒發心中憋屈,還能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立馬將曾經腦子裡幻想過的反擊,全部都說出來。

說完的人立馬“春風拂麵”,精神狀態好了好幾倍!

罵完了,一群乾部又道:

“我們隻是回答水琅同誌的問題,不是衝你啊石書記。”

“是的,肯定不能這樣對待我們石書記,水琅同誌,你消消氣。”

“我們石書記是好人,真的,他都是一心為人民好,為我們好,水琅同誌,你大人有大量,彆像我們說彆人一樣折磨我們石書記。”

石書記:“……”

石書記鼻子流血了。

活生生氣的。

活生生憋的。

水琅看著宋會長將手帕遞給石書記擦,“都這樣了,賠償就算了,道歉我也就接受了。”

石書記捂著鼻血,心下憤怒到極點的同時,剛鬆一口氣,又聽水琅道:

“石書記身體不好就歇著吧,流鼻血不能小瞧,不能在容易憤怒的環境下工作,對自己不好,對彆人也不好,你看,這不就影響正事進程了,大家都站了半天了。”

石書記:“你!”

明明是她耽誤的!

居然想把他從這個項目計劃裡踢出去!

“你不要倒打一耙!”

“石書記,我覺得水琅同誌說得對。”宋會長突然道:“商業開放是國家最重要的一步,急需真正有能力有人脈的人才,必須心無芥蒂,團結一致,這樣,你先帶著你手底下的人去供銷社,聊一聊開放小商小販的事。”

石書記瞬間瞪大雙眼,“宋會長,你不也……”

宋會長伸手按住石書記的肩膀,“覺悟是要不斷提升的,時間不早了,我得問清楚詹老為什麼去珠南,彆忘了,上麵領導還在等著。”

石書記感覺到鼻子裡又有一股熱流流下,盯著宋會長看了一會,又掃向麵色平靜的水琅,大腦一陣一陣漲痛。

原以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親自給水琅道歉,已經夠讓他憋憤抬不起頭來了。

萬萬沒想到,下一秒還有更讓他憋憤,幾乎已經要氣得內臟爆炸的事!

他被趕出局了!

不過短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