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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擠壓過來,她認錯人,完全把他當成利益合夥人,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錯認了人,一直是把她當成真的妻子看待。

生活上細心照顧,經濟上全心信任,在夫妻關係上,給足了她尊重。

尤其他現在還在打著地鋪。

想到了他為什麼會打地鋪……

水琅低下頭,雙眼被白煙熏得發熱。

“現在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有了工作,我戶口也快調回來了,房產局應該會有集體宿舍,還有……”

對麵一點聲音都沒有。

水琅一抬頭,就看到他嘴角緊繃,目光雖然平靜,但是肢體與嘴角一樣,都是繃緊的,“我能進房產局,中間肯定多虧了你,如果局長不是你大伯,我這次能進的幾率肯定不是百分之百,你之前不知道我認錯人了,是衝著自己老婆去幫忙的,這是我欠你的人情,你再找老婆,如果……”

“不是。”

“……什麼不是?”

周光赫牢牢看著她。

剛才已經聽出了她的意思,這場婚姻在她那裡,哪怕是認錯了人,初衷依然不會變,都是不作數的協議婚姻。

他應該識相點,配合她,但下意識不想。

這事卻由不得他不想。

新的政策一旦出來,回到過去那樣,她就是住在洋房裡,家財萬貫的千金大小姐。

而他,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公安,隻有一間弄堂裡的房間,即便以後單位可能會分房子,也頂多是類似的房間,跟複南路2號的洋房,是一個天一個地。

如此普通的他,身上還負擔著大姐和三個孩子……

“……你不欠我任何人情,我應該感謝你。”

水琅看著他一瞬間耷拉下去的神情,頓了頓,“你是說改造大姐的房間?這個不用掛在心上,我當時起意確實沒想那麼多,但在做的過程裡,就想到了改造好一點,引起鄰居們與街道的注意,那就會引起房產局的注意,我有自己的私心在。”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周光赫目光安靜看著她,“所以,你也不用掛在心上,至於我再結婚,你不用去想,所裡情況你知道一些,現在是不穩定的時候,我暫時沒那心思,你踏實住著。”

水琅想了想,點了點頭,“假設你有,有……心儀的對象了,你也不用考慮我的處境狀況,要立馬跟我說,那時候我戶口應該轉回來了,街道會安排住的地方,即便街道不安排,我可以住招待所,我有錢。”

周光赫扯了扯嘴角,微微點了頭。

說完了,心裡本該放下一塊大石頭一樣輕鬆,水琅卻覺得有點悶,一低頭,看到手裡的咖啡,頓時恍然大悟,“大半夜果然不能喝咖啡,提神提的有點%e8%83%b8悶。”

“我去幫你倒杯熱水。”

周光赫掀開被子起身,打開房門,走進客廳的黑暗裡,背對著房間,拿著玻璃杯許久沒動。

“不要倒太多,要冷好久。”

“……好。”

喝了水,可能是稀釋了咖啡,心口沒那麼悶了,水琅掀開被子鑽進去,關了台燈,醞釀睡意。

深夜,弄堂裡的貓依然發春叫喚著。

空曠漆黑的草原,卻一絲火苗都看不見了。

-

天亮了,梧桐裡被問候聲,自行車叮鈴聲,屋頂上白鴿撲棱翅膀咕咕叫的聲音喚醒。

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水琅拿著木柄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周光赫碗裡,又拿起一根油條,對折起來,卷在大餅裡,遞給他。

一桌人都驚呆了。

三丫趴著桌子,先看了看怔愣的小舅舅,又看了看小舅媽,“小舅舅不吃油條呀。”

“啊?”水琅懷疑看著周光赫,“不是幾乎天天都有油條嗎?你不吃?”

三丫歪著頭:“那是因為小舅媽喜歡吃油條,小舅舅才會天天買的呀。”

水琅愣住了,仔細一回想,好像確實沒看到他吃過油條。

“你吃。”周光赫拿起木柄勺子,幫她盛豆漿,盛完,打開糖罐,舀了兩勺白砂糖進去,拿起她的筷子攪了攪,看人還愣著,“上班要遲到了。”

水琅將包起來的油條大餅放進嘴裡使勁咬了一口,盯著周光赫看他會拿什麼吃。

當看到他拿起一個白煮蛋敲了敲,剝掉外殼以後,放到她麵前的盤子裡。

姿勢極其絲滑,極其理所當然。

水琅又怔住了。

再看了看大姐和三個丫頭,發現她們的反應,也是極其習以為常。

為什麼之前她沒感覺?

是把他這些行為,都當成對利益合夥人的討好,所以理所當然享受他的服務了?

周光赫看她:“不吃?”

“你喜歡吃鹹菜肉絲麵?”

水琅努力回想,他愛吃什麼,終於回想起了第一天到滬城,第一次去飲食店點的東西,一碗麵,還被她分了半碗。

“還行。”周光赫也發覺她的怪異了,“怎麼了?”

水琅發現自己一個也想不起來,他最喜歡吃哪個,“你喜歡吃大餅?粢飯糕?粢飯?生煎饅頭?小籠包?糖糕?老虎爪?燒麥?肉包素菜包???”

周光赫輕笑出聲,“除了油條,都吃。”

就說嘛!

記憶中根本沒有他挑食的時候,再說這個年代,物資匱乏,大部人都沒有挑食的底氣,不搶著吃就不錯了。

“那給你大餅。”

“謝謝。”

突如其來兩個字,水琅咀嚼一頓,終於體會到他為什麼一直強調不要這兩個字。

一種距離感。

一種生疏感。

有禮貌本該是一件正確的事,但水琅突然發現,自己也很不喜歡聽他說這兩個字。

-

水琅趕在九點之前,進入住房保障部門辦公室。

“第一天上班就遲到,我可算見到什麼是高人了。”

一個戴著瓶酒瓶底厚的眼鏡,穿著方口布鞋的年輕男人,站在水琅辦公桌前,“就這樣的,還想進我們組?”

水琅眉頭一皺,正想講話,柳德華走了過來,抬起手表看了看,“八點五十,哪裡遲到了。”

“我們剛來的時候,八點半就要到,把辦公室的暖水壺全都要灌滿熱水,這規矩誰不知道?”林厚彬推了推眼鏡,“難道部門來新人了,還得我們去打熱水嗎?”

“來了來了,熱水來了!”

紮著兩條麻花辮,穿著一件藍褂子,黑褲子,上麵還要補丁的姑娘,手裡拎著兩個灌滿熱水的暖水瓶,著急忙慌跑進來,“林乾事,熱水罐好了,你要泡茶嗎?我來幫你倒。”

“你一個臨時工,輪得到你倒嗎?”林厚彬看著水琅,“沒有一點眼力見。”

水琅走過去,拿下`身上的斜跨牛皮包,劃了一圈,放到桌子上,同時,桌子邊緣的杯子被劃出去。

“嘩啦!”

碎了一地。

辦公室頓時陷入安靜。

林厚彬直接摘掉眼鏡,指著水琅:“你……”

水琅皺眉,“哪個沒有眼力見的把杯子放在這裡。”

林厚彬氣得瞪大眼睛,“我的杯子,你看不到嗎?”

“我剛來,你看不到嗎?”水琅將包放到椅子上 ,“誰的東西,誰處理乾淨,彆變成一堆垃圾了,還在這擋人走路。”

“你在指桑罵槐說誰是垃圾!”

“水琅來了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正當林厚彬怒火噴發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劉秘書的聲音,大家急忙看過去,發現局長秘書手上正抱著一個紙箱。

林厚彬回頭,看見是劉秘書,立馬換了一張臉,迎上去,“劉秘書,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鄔主任被帶去派出所了。”

劉秘書對他點了一下頭,便繞過他,朝著水琅走去,走到一半,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這是?”

水琅直接指向林厚彬,“他的。”

林厚彬表情頓時僵硬,想說話,但看著劉秘書直接往水琅走去了,心裡頓時疑惑不已,不是說這個新來的背景是許副局長推薦的?怎麼局長秘書親自給他送東西來了?

劉秘書轉頭,“林乾事,鄔主任才剛走,部門辦公室連衛生都做不好了?”

“不是!”林厚彬臉色一變,立馬從門後拿出掃把,“剛摔,才剛摔,我正打算打掃,劉秘書您來了,打斷了,您當心,千萬不要劃到腳。”

劉秘書跨過地上的碎片,將紙箱放到水琅麵前,“這是你放在局長辦公室的入職物件,局長讓我給你送下來。”

林厚彬一驚,局長讓秘書給一個小員工送下來?

小員工的東西,為什麼會放在局長辦公室?

難道消息有誤?

“掃乾淨了嗎?” 水琅坐在椅子上往後退,指著腳下,“這裡也有,過來掃掉。”

看到水琅的高姿態,林厚彬差點把牙咬碎,但劉秘書還在看著他,剛才已經說了東西是自己的,隻能拿著掃把走過去,彎腰把水琅腳下的碎片掃掉。

“這裡。”

“還有這裡。”

“那邊,看不見嗎?”

林厚彬的腰越彎越低,被水琅指揮著,都快鑽到桌子底下,跪在地板上了。

“好了。”水琅隨意揮了揮手,“彆耽誤我上班。”

林厚彬咬著牙,想把手裡的掃把舞到水琅頭上去!

不是她說這裡那裡的,他會在這磨蹭嗎?

他都快跪下了,反倒成了他磨蹭了?!

但是劉秘書還在看著,他的消息有誤,不知道這個新來的跟局長究竟是什麼關係,隻能低頭賠著笑,拿著掃把走開。

劉秘書一本正經:“沒差東西吧?”

水琅清點完,搖了搖頭,“沒差,辛苦你了劉秘書,謝謝。”

等劉秘書走完,察覺到有幾道崇拜的目光。

水琅轉頭,看到了還拎著熱水瓶的姑娘,旁邊的柳德華,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你真行。”柳德華看著出去倒垃圾的人,“能成為正式工,誰都有點背景,但大家都很低調,就你,頭一個,用的這麼明目張膽。”

水琅整理著紙箱裡的東西,“他剛才不是也很明目張膽。”

“他那人就那樣,他剛才是在試探你呢。”柳德華小聲道:“你沒看辦公室都沒幾個人嗎?大家都出去參加登記組了,沒幾個人願意進他組,他這是在試探你背景到底怎麼樣,過關了就會換一副麵孔。”

“水琅同誌。”

林厚彬進來時,果然立馬換了一副麵孔,滿臉洋溢著熱情,“你是第一天上班,不曉得我們這裡的規矩,我可沒有故意欺負你,不信你問問大家。”

柳德華配合“嗯嗯”了兩聲,辦公室裡剩下的人也都配合點了點頭。

水琅:“哦。”

“你第一天上班,還不知道我們辦公室最近在忙啥。”林厚彬不受水琅冷淡態度影響,從自己桌子上抽了一份文件,“你看,上麵和總局交代的事情,必須在七月之前完成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