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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也記起來了電影票,是黃金場次,直接去排隊都很難買得到,“可是就兩張。”

“你們小夫妻倆去。”周卉笑著道:“我們白天都出去逛一天了,晚上早點睡。”

三丫立馬配合地打了個哈欠。

飯桌上頓時響起笑聲。

晚間七點半場次,之所以是黃金場次,因為這是符合青年男女一天忙完談對象的時間,正常白天下班是五點半,回家吃了飯,出門走到這邊,剛好差不多是七點半。

“裝點話梅,拿兩塊柿餅。”水琅站在電影院零食商店窗口,“葵瓜子也來二兩。”

周光赫上去付了錢,手裡拿著電影票,擋在水琅旁邊,以免她被其他人擠到。

水琅抱著兩個紙袋,進入第二播放廳,找到位置坐下。

這時候電影的位置還是木椅,不像後世那麼高級,大部分電影也是黑白的,彩色很少見。

但今天這場電影,是剛上的新電影,是彩色的!

隻有晚上這個黃金檔才有,更增加了電影票的難買程度。

“剛才門口寫著什麼電影來著?”

“黑三角。”

“哦對,跟你一樣,搞偵察的公安。”水琅放了個話梅在嘴裡,“不對,你現在是治安隊,剛才海報上的公安製服,跟你衣服一樣,都是白上衣藍褲子。”

“我們換個位置。”

周光赫突然站起來,水琅看著他旁邊坐了一個女孩,起身換了過去,“你吃不吃柿餅?”

“不吃。”

水琅拿起柿餅咬了一口,眉心舒展,慢慢嚼著,等著電影開始。

帷幕拉開,巨幅幕布呈現出來,一束光從末尾穿過所有人的頭頂,打在幕布上,頂燈熄滅,電影院陷入黑暗。

稍後,電影開始了。

這是一部偵察特務的片子,雖然有彩色,但除了公安帽子中間的那抹紅色,整個片子的色彩飽和度非常低,與黑白也沒什麼區彆了,賣冰棒老太太是老特務,表情演得有一種逼真的嚇人,再配上時不時出來的驚悚背景曲。

真是太適合還在談對象階段的小情侶觀看了。

原本坐在水琅左邊的女孩,已經不斷挪挪挪,快挪到旁邊男孩子的懷裡去了。

而坐在水琅右邊的男人,也不斷挪挪挪,快挪到她懷裡來了。

水琅斜著眼看他,“你彆忘了,你可是公安。”

周光赫停住,坐直,“公安怎麼了?”

水琅咬著柿餅,“就你這膽子,還搞偵察?”

周光赫在黑暗中笑出聲,隻能水琅一個人聽到的笑聲,“你看,你要是給我做一件衣服,這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等我有空了,再去逛商店的時候,順手幫你帶些布回來。”水琅目視前方,看著電影,“顏色有要求嗎?”

周光赫答非所問:“那你記住了,不管發生什麼,都彆忘了。”

“你不用離我耳朵這麼近,我聽得見。”水琅推了推他肩膀,“坐過去,我們又不像人家一樣,是來搞對象約會的,擠什麼,大半年沒見過似的。”

周光赫再次笑出聲,“我想吃話梅。”

水琅將紙袋遞過去,示意他自己拿。

“我騎車來的時候,手心出汗了,剛才還一直拿著電影票。”

水琅掏了一顆話梅,沒好氣遞過去,周光赫低笑著張嘴,將指尖捏著的話梅叼進嘴裡,“挺甜。”

“安靜看吧,我都不知道頭緒了。”

然而很快,水琅更沒頭緒了。

“我想吃瓜子。”

“自己拿。”

“我手臟。”

“……那你彆吃了。”

“那我剝給你吃。”

“你手不是臟嗎?”

“我磕給你吃。”

“周光赫。”水琅眯著眼睛轉頭,“你不想活可以直接說的。”

周光赫拳頭抵唇,輕笑,突然,整個人往水琅湊了過去,“你以後要是再來看電影,是不是都會想起來我是怎麼煩你的。”

尤其是跟彆人一起來看電影。

“無賴。”水琅將他的臉推走,“再離我這麼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過了一會兒。

水琅屈起雙指,向旁邊襲擊,卻被穩穩握在掌心,想抽回來,卻被抓得更緊,低聲道:“你晚上是不是連房間門都不想進去了?”

“噓。”周光赫傾身過來,“我們再動,後麵就該罵了。”

水琅餘光看了看後麵,坐著一名被兩對情侶包圍在中間的單身漢,看著確實像快忍耐不住,即將發飆的樣子。

“他一個人,乾嘛選情侶場次找罪受?”

“估計是被放鴿子了。”

水琅又看了看,果然看到旁邊有個空位,單身漢手上還捧著話梅,自己一顆也不吃,“鬆開。”

周光赫距離水琅的臉,不足十厘米,仔細端詳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小巧挺翹的鼻子,飽滿微紅的嘴唇,連細微的毛孔都不放過。水琅被他握著,看著,手心不自覺出了汗,溫度源源不斷從他手心傳遞過來,察覺他喉嚨滾動,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你想……”

“草!老子看不下去了!”

後麵的單身漢突然一聲怒吼,嚇得電影院裡快要依偎到一起的男男女女立馬分開,坐直,目視前方,心臟怦怦狂跳。

除了周光赫,他是唯一一個不受影響,依然緊握水琅的手不放的人。

“鬆手。”水琅皺著眉,“疼。”

周光赫緩慢鬆開,水琅甩了甩手,看著屏幕上賣冰棒的老太太被抓,電影也結束了。

“完了,壓根不知道怎麼拿到110機密的。”

“以假亂真換照片拿貨,引蛇出洞抓捕。”

“可以啊,眼睛就沒朝那邊瞟過,居然還能對情節了如指掌。”

水琅抱著還剩下一大半的零食,排隊走出電影院。

周光赫沒說這個情節,對於以前偵破過的敵特來說,小巫見大巫了,“餓不餓?我留了一碗糖醋小排,回家煮掛麵給你吃?”

“再放點小青菜。”水琅走下台階,被夜風一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往自行車停放的地點走去,“花壇裡的小青菜一天一個樣,不趕緊吃葉子就發黃變老了。”

“好。”周光赫脫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穿著吧,沒那麼冷。”水琅抖了抖肩膀,讓外套滑下,給他接住,“再獻殷勤,你今晚也彆想進房間睡覺。”

周光赫將外套重新裹在水琅身上,在水琅視線盲區,聚焦,專注,笑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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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找我?”

“複茂路派出所治安隊副隊長周光赫。”

申琇雲心頭頓時一驚,心裡想著,這人怎麼會直接到工商所找她,麵上卻不顯露分毫,對著同事笑了笑,“可能是前段時間我家附近有小偷的事,我去看看。”

走到了接待室,申琇雲不知道第幾次調整心態了,終於覺得放鬆地差不多了,敲了敲門,走進去,“周……隊長,聽說你找我。”

周光赫手裡拿著筆記本和鋼筆,“請坐,我們隻是過來調查一些事情。”

“是哪方麵的事情?”申琇雲忍不住先問出口,慢慢坐在周光赫對麵,笑著道:“我們工商所和派出所老合作的,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儘管說,不用客氣。”

“1976年12月11日上午九點到九點半,你遲到了,當天治安隊九點四十將會到達老廟後麵的黑市,但當天到的時候,卻撲了空。”%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

周光赫沒看手上的資料,“1977年1月22號下午四點,你早退離崗,當天也是工商所與治安隊國營商店供銷總社預備前往老廟黑市,嚴厲打擊抓捕破壞統購統銷不法分子,卻也是撲了空,據知情人透露,你一直暗中與黑市的人來往,總是在關鍵時刻提前泄露治安隊具體時間給黑市頭目。”

“怎麼……”

申琇雲表情是實打實的吃驚及慌張,“怎麼可能!誰,是哪個知情人透露的,你告訴我,或者你讓那人到我麵前來,我們當麵對質,我是工商所的人,是最恨破壞統購統銷不法分子的人,誰這麼惡毒,居然往我身上潑這種臟水,周隊長,你一定得嚴查清楚!”

“這不正在嚴查清楚的過程嗎?”

周光赫不帶任何情緒看著申琇雲,“今天過來,就是調查清楚是不是臟水,你先交代清楚,我剛才提到的兩天遲到早退,去做什麼了,誰是見證人。”

“這,這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突然讓我想,我哪能想得起來。”

申琇雲外套下的襯衫已經全都濕透了,隻有她自己知道,說話時牙根都在打著顫,因為周光赫說的日期,確實就是她親自去通知派出所附近的線人,以及老廟旁邊的線人的時間,“這很難記起來。”

“咣當。”

一副手銬重重放到桌子上。

“這這這,這需要時間!”

申琇雲看著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雙眼裡也半點溫度都沒有的周光赫,知道一旦說不出來,他絕對就會把她銬上帶去所裡審問。

這絕對不行!

要是帶著手銬走出工商所大樓,從今以後她就會成了所裡的重點對象,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自如了。

不能走出這間會議室。

隻要不走出去,隨便扯個理由就行。

一旦被帶出去,就完了。

周光赫冷眼看著越來越無法保持鎮定的人,“想清楚了嗎?”

這聲音不亞於索命的黑白無常。

申琇雲額頭頓時汗珠子密布,指甲陷進手心肉裡去了,越急越不敢隨便張口,否則會讓事情變得混亂,一旦混亂了,把柄就多了。

周光赫拿著手銬站起來。

“劉副所長!”

申琇雲用儘全身自控力,強行扯出一個笑臉,“我想起來了,是劉副所長,兩次都是劉副所長讓我去辦事體。”

周光赫:“辦什麼事?”

申琇雲緊擰著手指,“一次是讓我幫忙買早飯,一次是讓我幫忙去買晚飯。”

周光赫又問了幾句,看向李華,李華走出去,沒過一會兒,帶著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李華對著周光赫點點頭,表明在路上已經說明情況了。

劉副所長一臉歉意:“實在不好意思,因為工作太忙,隻好麻煩申乾事去幫我買飯,沒想到造成這麼大的誤會。”

周光赫重新坐下,“1976年12日上午九點到九點半,去哪裡買的早飯?”

劉副所長:“光明飲食店,離工商所有點距離,距離我家也繞彎子,但我時常會想吃那邊飲食店的粢飯,所以會請申乾事幫忙過去買。”

周光赫:“1977年1月22號下午四點,是到哪裡買的晚飯?買完之後在哪裡交給的你?”

劉副所長:“人民飯店二樓中餐廳,那裡的醬鴨做的一絕,如果五點下班趕過去就沒了,所以請申乾事幫忙過去買。”

周光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