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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隻有所長托關係弄到了二十公升汽油票。”

水琅的笑聲戛然而止。

周光赫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止住了。

“你什麼意思?”水琅上下打量他坐在椅子上的模樣,“剛才我就覺得不對勁,原來你今天是來審我的。”

“不是!”周光赫心下驚於小姑娘的敏銳力與聰明,簡直就是一點就通,“我現在一點都不奇怪,一點都不驚訝,你會被三家單位爭著搶著求著去上班了,我要是單位領導,我就是第四家來爭搶你去上班的單位。”

這看似不是甜言蜜語但又像是甜言蜜語的話,讓水琅心情好轉,“有話直說,不要再拐彎抹角。”

“你這票子從哪裡弄來的?”周光赫直接問了,“跟黑市有關係嗎?”

聽著他嚴肅的口%e5%90%bb,看著他一瞬間轉變的專業麵孔,水琅怔了怔,仿佛看到了他工作時的樣子。

但很快,似乎發現她被嚇到似的,他嚴厲的眼神立馬又被溫度融化,語氣也變得輕柔,“你是我家屬,你做了就是我做了,我就是想問清楚來龍去脈。”

“可能有關係。”水琅平靜道:“但我跟黑市沒關係。”

周光赫微愣,“什麼意思?”

“我說你怎麼變得這麼死心眼,這麼木訥了,你不是應該最會審時度勢嗎?東西都給你了,你們所的人也都看到了,直接順杆子往上爬,把東西送出去解決難題,以後辦案有硬件了,你也收獲了人緣,代隊長不久就能變成正隊長,這不就得了嗎?”

打從他一張口,水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忍無可忍道:“你也說了,大家都很激動,都很想要,所長都激動得失心瘋了,說明都一致默認,這票子就是你光明正大憑借人脈弄來的,怎麼就你死腦筋,還把票子抱回來,坐在這審我,怎麼了,你是打算把我抓去關監獄,再把這些票子上交到工商所,看著你們所那些隻是送老婆生孩子才私用一下車子的人,受處罰丟工作?”

“不會把你抓監獄。”周光赫急忙道:“你是為了我才去弄這樣票子,我怎麼可能讓你去蹲監獄。”

剛才那話,什麼你是我家屬,你做了就是我做了,水琅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就更明白了,真出了事,他是要自己去認罪,忍不住抬手敲了他腦門,“你是在部隊徹底待傻了。”

周光赫一動不動,任由她敲。

水琅看著他,心裡很複雜,對於涉及工作,他這樣不知變通,不會因為有利於自己,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永遠把底線規則擺在第一位的性格,覺得慶幸。

因為國家有這樣的公安,身為人民,而感到慶幸。

但又因為跟他關係算是比較近了,是合作夥伴,而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終究是前者心理占據了上風。

水琅調解好複雜的心情,“我跟你說,這些票我拿得理所當然,問心無愧,不是囤積套購,我也沒去過黑市,沒跟黑市的人交流過。”

“我信你。”周光赫曾經偵破過無數敵特,從水琅的眼神與口氣以及麵部微表情,肢體微動作,看出她沒有說謊,“那這些票,你是找誰弄來的?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廢話,當然花了很多錢。”雖然是小三一家給的錢,水琅語重心長道:“你啊,以前在部隊裡麵,軍令是鐵的,紀律是鐵的,你身處那樣的環境,做事絕對不會投機取巧,不會想著變通,是正常的,但你現在不是軍人了,你是公安,你麵對的不再是敵對國家的人了,你現在是真正的為人民服務了,遵守紀律沒有錯,但有些時候,為了人民,你得學會變通,不能一板一眼守死規矩。”

周光赫很認真點了點頭,“錢是給的誰?”

水琅緩慢朝天翻起白眼,長歎一聲,往後倒在床上,“周光赫啊周光赫,把你當時願意跟我結婚的腦子找回來吧,你真是累死我了。”

周光赫將票子放到床頭櫃上,坐在床邊,側傾著看水琅,“你就跟我說吧,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

水琅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周光赫往前挪了挪,“你才回滬城幾天,怎麼會比我們全所的人加起來……”

“資本家!”水琅翻過身來,沒好氣道:“你忘了我是資本家了嗎,時局將變,你們所那些普通公安,弄這些東西,能比得上資本家嗎?以後上趕著給我送我想要的東西的人,能從你家門口排到外灘,再繞著黃浦江排一圈,懂了嗎?”

周光赫:“?”

時局變了嗎?

他怎麼不知道。

資本家已經可以這麼光明正大,抬頭挺%e8%83%b8驕傲了?

看他不說話了,水琅坐起來調了個位置,正躺在自己這邊,“周光赫,下了軍隊的戰場,走到人民構建成的社會戰場上……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光赫將被子抱過來,按著疊起來的順序打開,蓋在水琅身上。

“你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小姑娘。”

“但是不能就這樣……白拿你的東西給所裡。”

-

早上。

周光赫剛停好車子,大廳就已經站滿了同事。

“你們……”

“周光赫!”

周光赫身體一頓,急忙回頭,看到走過來的人,才發覺自己剛才真的沒有聽錯, “你怎麼來了?”

一群同事,以及趕過來的三位所長,全都被怒氣衝衝走過來的小姑娘吸引住視線。

很快,還有人沒看清楚小姑娘的模樣,就被她的動作驚住。

隻見水琅剛走上台階,在周光赫身上摸來摸去,最後直接扯開周光赫領子掏進去,掏出一個油蠟紙包。

熟悉的油蠟紙包,頓時牽扯住旁觀者的心,不自覺挪動腳步往那邊走。

“我不是讓你不要拿了?誰讓你帶過來的!”

周光赫一臉懵看著水琅,早上明明是她再三強調裝著帶來的。

不等他說話,水琅就一臉怒氣叫了起來,“我發了一次善心,結果得到的不是懷疑,就是要把我帶去蹲監獄,還想讓我發第二次善心?你做夢吧,就算你們所裡的公安,全部都被開除,我的票子放爛了,都不可能再拿出來幫你們!”

說完,水琅就抓著油蠟紙包往外走,這可嚇壞了所裡的一群人,連忙全朝著水琅追過去。

“哎嫂子!嫂子彆走,有話好好說呀!”

“嫂子,這是怎麼了,誰懷疑你了,誰要讓你蹲監獄呀?快跟我說說,彆把自己氣壞了!”

“小姑娘留步,留步,我們剛才都聽見了,好像有誤會啊!”

李華和朱翔認識水琅,一口一個嫂子,衝在最前麵攔住水琅。

藍所長也跟著到了麵前,“小姑娘,我是周光赫的領導,有什麼誤會你跟我講,我看你是受委屈了,是不是跟這個票有關係,怎麼回事?”

“是你們啊。”

水琅看見李華和朱翔先停下了腳步,再聽見藍所長的話,頓時繃不住委屈,紅了眼眶,“你們上次不是去家裡吃飯,提起了所裡公車私用的事嗎?”

“是是,沒錯嫂子。”

“嫂子,你彆難過,慢慢說。”

水琅掏出手帕,甩了甩,擦著眼角,“我一聽說我們公安連車子都不能用了,還要因為送自己老婆去生孩子受罰,正好我剛結婚,親戚朋友送了一些汽油票,為了我們公安,為了我們滬城治安,我又找親戚朋友費心托關係換來一部分汽油票,交給了周光赫,讓他帶到所裡去,幫大家大家把難題解決,沒想到……嗚……”

“什麼?!”朱翔震驚問:“那些票子是嫂子弄來的?”

“嫂子,你原來是打算全部都白送給我們?!”

李華一叫,追過來的公安,全都不敢置信又感動地看著水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姑娘,你真是太有格局,太有覺悟了!”藍所長一臉敬佩,感動地眼睛都溼潤了,“然後怎麼了?”

“沒想到他把票子又帶回來了,一到家就像犯人一樣審問我,票子從哪來的,是不是跟黑市的人有關係。”

水琅剛說完,一堆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看向台階上的周光赫。

“太過分了!周隊長怎麼能這樣對待嫂子!”

“隊長,你這不是寒了嫂子的心嗎!”

“周隊,你就算再鐵麵無私,也不能鐵麵到嫂子身上啊!”

“小姑娘,你受委屈了,你為了我們公安,為了滬城治安委屈了,我一定好好教訓周隊長,幫你出氣!”

“他整整審了我一晚上,來龍去脈總算調查地清清楚楚,才總算對我有一個好臉色。”水琅滿臉寫滿了委屈,接著浮現屈辱,“我真沒想到,我好心居然沒好報就算了,反而得到這樣的結果,這些票子我是不敢再白給誰了,誰知道哪天又會給我帶來什麼審問,什麼牢獄之災,我走了!”

“彆彆彆!嫂子你可不能走啊!”

“嫂子,都是周隊長不對,你先彆走。”

“對對,嫂子就算要走,也要等我們解釋清楚了,再好好感謝你的心意。”

“沒錯,嫂子可以不給我們票子,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看著你因為周隊長傷了心,讓社會上從此少了你這樣大義的人。”

“是是是,小姑娘,你快進所裡坐著歇一歇。”藍所長急忙把人往所裡請,等上了台階,狠狠指了指周光赫,“你啊你啊,我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該罵你!”

後麵圍著水琅走過來的公安,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給了周光赫眼刀子。

“周隊,你真的是太對不起嫂子了。”

“周隊,你這樣的性格,虧得嫂子不嫌棄你。”

“幸好今天我們出來了,要不然我看嫂子得不跟你過了。”

“你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趕緊進來,等我們把小姑娘哄好了,立馬道歉!”

水琅被請到會議室裡坐下,遞毛巾的,拎暖水壺泡茶的,溫言軟語相勸的,誇讚的,鼓勵的,表揚的,一群公安全為她忙活著。

周光赫坐在水琅對麵,臉上仍然有著一絲懵,還沒完全猜準水琅想乾什麼。

“小姑娘,你真的不要聽他的,我和大家都相信你。”藍所長心裡感動地無以複加。

這是第一次有人民群眾主動犧牲自己,為公安著想,這說明公安係統重建的五年裡,他們為滬城的辛苦付出,終究還是被人民看在眼裡,並且是被非常認可的!

水琅的行為,他們來說,尤其在這種艱難的困境下,是莫大的精神撫慰,莫大的心靈安慰!

其他公安也都是這樣的想法,心裡裝滿了感動。

同時更加覺得,絕對不能就這樣讓周隊長傷了嫂子的心,否則傳出去了,以後人民同誌們還不知道會怎麼想他們公安!

李華拿著報紙,對著滾燙的茶杯狂扇,“嫂子,周隊長就是這樣的人,一提到關於人民治安的事,腦子裡就沒彆的了,其實我們有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