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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床的樣子了,比淮海路上宏偉的飯店還要好看,這是屬於她們的城堡,是她們以後可以永遠住的地方!

一想到這,三個丫頭就興奮得想轉圈圈。

周卉同樣高興,她也看到房間了,弟新婦方方麵麵都為她考量到,以後上下床不但不用人幫忙,也不用自己吃力,整個房間都可以讓她如履平地,以後她也不用當個廢人躺著坐著,可以自如收拾房間,地板,床,櫃子……想想就睡不著覺。

周光赫也睡不著覺,但他不是高興的,也不是不想睡,而是沒得睡。

第一天被從床上擠下來,無語。

等第二天發現房間門都進不去,隻能睡外麵的床,歎氣。

再等第三天,連床都被拆了,隻能睡個床框,不無語也不太歎氣了,發覺自己應該知足,於是他睡得很珍惜。

果然,自己直覺沒錯,今晚連床框都沒有了,全都拿去安裝了。

周光赫蜷縮在三把椅子組成的“床”上。

睡不著。

不敢動。

一動就要摔下去。

想不到回了家,娶了老婆,還要過野外訓練的日子。

-

今天是梧桐裡改選弄堂乾部的日子。

盧奶奶為了躲周複興夫妻倆,跑到兒子的新工房裡住了幾天,她認為金巧芝之所以會要分一半曬台,完全是看她這個弄堂乾部即將卸任了,而周家小兒媳婦參選了,還有幾率被選上,才敢這麼做。

所以她走了,不待在家裡,等到了最後一輪投票這一天才回來。

弄堂裡的娘姨太太們,都被她策反了,全都向著她,說要投票給她。

等她繼續當著弄堂乾事,周複興金巧芝,保證不會再提分曬台的事,底樓周家小兒媳婦,肯定也不敢不給將天井分給周複興兩口子用。

盧奶奶整了整特地換上新定做的外套,新買的皮鞋,往脖子裡係了最時髦的絲巾,粉紅色的,打了最洋氣的結,斜在一邊,把絲巾角藏在外套裡,不至過於招搖。

但又優雅!

這也是去到人家高級乾部工房裡,看到有人這麼係了,她才敢係。

走到了梧桐裡門口,一片“盧乾部來了”“盧乾部衣裳新做的?”“盧乾部像三十年前一樣時髦”“盧乾部我們今天就選你”的熱情中,神采飛揚,年輕了好幾個度!

“大家好,我來晚了。”

“要不是為了大家,我還在兒子那裡享福呢。”

“不過為了大家出力,是我這輩子的責任,應該的,在所不辭。”

街道居委的乾部們忙完其他弄堂乾部的事,過來時就看到以前的盧乾部被圍在中間,互相對視一眼,走過去,組織大家開會。

“今天是我們梧桐裡重新選擇弄堂乾部的時候,參選名單早在上個星期就通知大家了,今天我們大家再投最後一次票,選出新的弄堂乾部。”

“當然,今天也要謝謝曾經的弄堂乾部盧蘭香同誌。”

其實謝謝盧蘭香同誌這件事,早在水琅來之前,就已經組織大家開會謝過了,居委還特地犒勞盧桂花去蘇州遊玩,吃大閘蟹。

“我們沒啥中意的人,隻中意盧乾部。”

“盧乾部願意為了大家,再乾兩年,不要搞什麼投票了,就讓盧乾部繼續當好了。”

“是的呀,你看看盧乾部這麼精神,她自己也說還能撐兩年,做得動,有力氣的呀。”

街道居委乾部們沒想到今天會突發這樣子的情況,明明通知參選名單當天調查,沒一個人提盧乾部的,還有不少人中意水琅。

居委主任直接問:“為啥又要選盧乾部了,盧乾部當然是很好,但是,馬上國家又要有新政策了,盧奶奶畢竟要七十幾歲了,肯定吃不消,最好還是換個年輕人,你們不是說周光赫老婆蠻好,為啥今天沒人提了呢?”

聽到國家要有新政策,盧奶奶眼睛亮了,她猜準了,這也是她想繼續當的原因。

滬城三十年,風風雨雨她全參與了,隻要她還活著,還有力氣,就不可能蹲在屋裡廂,一定得從新政策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發光發熱。

她眼神暗示了幾個老姐妹。

“光赫老婆是厲害,但我們知人知麵不知心,弄不過的呀。”

“是呀,表麵裝好麵孔,背地裡又換了一副麵孔,時代又要變了,啥人會曉得發生啥麼。”

“我們就要知根知底的人,不要兩麵派。”

“啥人兩麵派?”

宋阿婆從後麵凳子上站起來,走到說話的幾個人麵前,“我們小姑娘老好了,你們為啥背著人說人壞話? ”

“靜芝,你是最疼幾個外孫的呀,小卉過啥日子,你心裡最清楚。”盧奶奶看著老姐妹,“你把小卉接回來,就是不想她吃苦,現在她過這樣子的日子,哪能又裝看不見了。”

“啥人裝看不見了,啥人又在吃苦。”宋阿婆生氣道:“我們小姑娘不要太好,你們不要背著人胡說八道,破壞人名聲。”

“是的呀,我也覺得人蠻好。”居委主任好奇看著大家,“你們這麼信誓旦旦,水琅做了啥,被你們發現了?”

“我們啥也不講,免得宋阿婆難做。”

“盧乾部最清楚,問盧乾部講不講。”

“我也不講。”盧奶奶起身,“這樣,你們親自去周家看一看,看看周卉房間變成哪樣,原來複興巧芝留下的好東西,現在在啥地方,你們就曉得大家為啥不選她了。”

回來之前,特地讓老頭子早晨去看過。

老頭子講,彈簧床墊還是放在光赫新房裡,客廳裡用三把椅子搭出來床,上麵就放了一床被子,連個墊子都沒有,小丫頭講,東邊房間小舅媽鎖上,不許人進去。

苦煞了!

街道乾部們隻要去了一看,她繼續當這弄堂乾部就徹底穩了!

又是烏泱泱的人往周家走去。

剛從娘家趕過來投票的周複興金巧芝一家四口,莫名其妙看著大家的背影,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跟了上去湊熱鬨。

水琅帶著三個小丫頭剛把房間每一處都打掃乾淨,就看到門外傳來嘈雜聲,接著烏泱泱的人就走進天井裡。

【作者有話說】

二丫:小舅媽又嚇倒一片!

第20章 房管局?!

居委主任領著頭, “水琅同誌,忙什麼呢?今天是最後投票的日子,你們怎麼都不過去。”

不是吧。

就因為她們忘記了沒去。

投票就投到她們家裡來了?

水琅與周卉一臉懵看著烏泱泱的鄰居, 今天來的人,比那天周複興喊來的人還要多, 這次估計真的是全弄堂的人都來了。

“……投好了嗎?”

“沒有呢, 出了點突發倩況。” 居委主任看著天井裡快要漫出去的木花,“這是在做什麼?”

盧奶奶嫌棄居委主人墨跡, 直接繞過他,往客廳走去, “呦, 這是拆了多少木頭,這麼多木屑, 讓我們漲漲眼, 新房布置成啥樣子了。 ”

到了客廳, 往西房間伸頭一看, 彈簧床墊果然還擺在地上, 盧蘭香鬆了口氣, 一路上還怕有人通風報信,把這墊子藏起來呢。

“在這, 果然在她房間。”

“盧乾部果然沒亂說, 沒有冤枉她。”

“這要不是盧乾部說, 啥人會知道,哪能可以這個樣子欺負人。”

水琅一頭霧水看著一群對著西屋房間嘀嘀咕咕撇嘴的人, 再看盧奶奶得意的表情, 想到今天是最後投票弄堂乾部的日子, 大姐又說過, 原來盧奶奶是弄堂乾部,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怪不得這幾天總有人抓著大姐問東問西,見著她也是各種打量,嘀嘀咕咕,原以為又是舅媽或者金巧芝在背後煽動了什麼,原來根在盧奶奶這裡。

“看完了嗎?”

嘀嘀咕咕停住,一群人閉了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背後都是正義戰士,一個比一個能說,但等真的到了水琅麵前,誰也不敢當出頭鳥指責她,都是人精,都知道水琅的本事,誰也不敢頭鐵得罪她。

“這間房間不是打開著麼。”一路上有很多人跟居委主任說著水琅背地裡強占房間強占好家具的事,“是空了嗎?我看看……謔!”

居委主任驚叫一聲,叫得外麵梧桐樹上的鳥都驚走了,不知道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把弄堂人的好奇心全都勾了過去。

“怎麼了怎麼了,拆成什麼樣了,把你嚇成這樣!”

“讓我看看,難道地板都給拆到自己房間裡去了?”

“後麵的彆擠我,前麵的給我讓一點位置。”

“不會為了不給周卉娘幾個住,拆成毛胚房了吧!”

突然,站在前麵,擠出視野的,全都接在居委主任後麵,發出了“謔!”聲之後,呆直著,沒聲音了。

這讓後麵的人更著急了,把前麵的人使勁推到房間裡,又擠進去一批,擠不進去的拖了椅子站到板凳上,跑到天井裡趴在窗子上。

“謔!”

“謔!!”

“謔——!!!”

一聲聲發自內心的驚歎,響徹在周家天井裡。

很快反應過來的人,一邊連聲讚歎,一邊又往客廳,往東邊房間裡擠,想進去看個清清楚楚。

“這房子哪能比巧芝以前布置得還要好!”

“那是還要好嗎?那是天差地彆啊!”

“這床是哪能設計的,怎麼會和跟櫃子牆,還有天花板連在一起!”

“這底下是床嗎?我在家具門市上班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床,這是挪不走的吧?”

“這是啥人弄出來的?這上麵是用木頭蓋了一間?能不能上去看看?”

“長在地上了!下麵是抽屜,這個台階也是抽屜,哦呦,哪能各個地方都嚴絲合縫的啦,設計這麼好!”

“哎你們看完的,能不能出來,讓我們也進去看看!”

出不來,真的出不來。

走不了,真的走不了。

看不夠,真的看不夠。

“周卉,這是找啥人弄的,花了大手筆啊!”

周卉早上已經震驚過一遍了,一進房間的那一刹那,她和三個丫頭,全都張大嘴巴,張得能塞進整整一個雞蛋,久久都說不出話,感覺到了另一個世界,木頭建起的城堡,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視覺震撼,非常能理解這些左鄰右舍看到第一眼時受到的衝擊感,“不是找人做的,是我弟新婦親手設計,親手做的。”

周家屋裡響起整齊一致地倒吸涼氣的聲音。

而後,一分鐘,兩分鐘…….一點聲音都沒了。

剛才嘈雜的像早市一樣,此時此刻,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見慣好房子的居委主任,都被驚得不行,小聲問:“是水琅?水琅親手做?”

“小舅媽自己畫的畫,沙沙沙,就畫出來一個房間。”

“小舅媽自己鋸木頭磨木頭,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