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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善意就靠近,惡意就遠離。從在黑街第一次認識黑太子,即便是後來對方遭遇她欺騙後的暴跳如雷,從始至終原含霜沒有在他身上察覺到針對自己的惡意,這才是她肆意蹦躂忽悠,有恃無恐的關鍵。

於是原含霜乾脆從鯤身上跳了下來,上前逼近一步:“其他軍校生呢?”

“其他學院都已經抵達賽前入口,你們......”

話音剛落,周遭猛然地動山搖。方才還完好平整的地麵轟的一下裂出觸目驚心的蛛網,像是有一隻巨手在地底無情搖晃,霎時間,天塌地陷。

距離中央區域不遠處的流水區域,因為光雨的降落,蟲族化作的屍油彙聚成黏稠瀝青滾進河穀之內,將清澈的溪水汙染成不詳的青黑色。而地震抵達後,本就因為流水腐蝕地表更為薄弱的河穀第一時間從中間斷裂,露出貧瘠的河床,要兩邊的溪水朝著深不見底的地心傾瀉。

“——”

原含霜來不及說話,下意識尋找物體,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奈何中央區域,周圍地表平坦,汙染植被稀少。

實在無法,她隻能準備躍起,重新控製擬態回到鯤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陰寒徹骨的氣息衝天而起。

這氣息是如此邪惡,可怖,僅僅隻是從空氣中掠到皮膚上,都能叫人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從胃底泛起惡寒。

所到之處,維持同調狀態的參賽選手仿佛被人當著腦門種種敲了一錘,強行終止同調狀態,召喚出來的精神力擬態通通化作最基礎的精神力絲線散去。

擬態是天賦者獨一無二的作戰手段,驟然解除,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

愣神之間,原含霜沒能及時跳起,腳下踩著的這塊地麵也開始不受控製向下滑坡。情急之下,她隻能快速助跑兩步,準備借用反作用力抓住地沿。

就在躍起的當口,原含霜忽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對方%e8%83%b8膛堅硬鉻人,由於視野受限,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淩厲繃直的下頜線和緊抿的嘴角。還有那周身猛然暴漲的焦躁氣息,似乎也在懊惱自己為什麼再一次行動快於思考,看見她遇險後,近乎本能跟著躍下。

“謝謝。”原含霜捂著耳朵道謝。

伴隨著下墜的失重感,轟隆隆的土石從上方滾落。

迦樓冷著一張臉,身後合攏的骨翼猛然舒展開,將人下意識往身前帶了帶的同時,還不忘用身後襤褸的軍裝披風斜斜拂去飄散的粉塵。

片刻後,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的迦樓:“......”

“閣下——”其餘幾位聯邦軍校生也沒想到自家主席竟然會跟著銀星那個馬上就要死的女人一起跳下,一時間急得團團轉。

這顆比賽星球下方究竟隱藏著什麼,沒有比他們更清楚。若是就這樣貿然下去,萬一惹怒那個即將蘇醒的東西......即便身上佩戴儀器,生命隻有一次。

看著這群貪生怕死的軍校生,喻江冷笑一聲。

他二話不說,直接使用技能。躲閃不及的聯邦軍校生們一個個被他當即掃落,墜入深淵。

“若是閣下出了什麼事,你們以為你們能活下來?”

聯邦軍校最後能活下來多少人,壓根不在喻江考慮範圍之內,踢下去的軍校生,若是能為即將蘇醒的巡察使提供人肉養分,那是再好不過。

黑皇帝為人狡詐多疑,即便是任務也會分多次多步驟下達。

在本次學院排名賽計劃中,他就是那個直接隸屬於黑皇帝的下屬,嚴格執行並完成冕下下達的所有任務。

“閣下——”

原含霜仍在下墜。

骨翼降低了墜落速度,延長了下墜的時間,也讓原含霜有時間打量周圍。

然而不看不要緊,越看越心驚。

真正堅硬的岩石部分,僅僅隻有鏈接地表的那一塊。約莫一千米後,穿過土石層,下方完完全全變成了中空,周遭遍布奇異的鋸齒狀缺口,不禁讓原含霜想起上學期銀星課堂上講過的一種蟲族特殊造物。

果不其然,當她視野下挪,朝著正下方看去。

一座灰綠色的,如同蜂窩般一塊接一塊拚湊起來的窩巢正躺在底部,數量恐怕有六位數不止,盤虯臥龍般占據著整個星球核心。定睛細看,還能看見多邊形蜂窩內,一隻隻新誕生的兵蟲咬破上方的蛹繭,密密麻麻地往外爬。

“這裡是......蟲巢?!”原含霜不敢置信道:“所以說,這顆星球根本不是什麼中級汙染星,而是比重度汙染星還要更進一步,已經化作蟲族溫床的蟲巢?!”

迦樓沒有回答她。

他似乎打定主意,接下來不管原含霜再說什麼,都報以十足漠視。

奈何原含霜也壓根沒想過自己能從黑太子這裡問出什麼來。

她對這位地主家傻兒子的定義,徘徊在一個中間值。原先板上釘釘的懷疑,因為對方在自己墜落時義無反顧跳下來抵擋,難免多了幾分猶豫。

“那是什麼?”

伴隨著落下,蟲巢愈來愈大。

所有的蟲族建築都非常字麵意義上反人類,它們的建築形式介乎古典與冷硬之間,摻雜了神學要素,充斥著強烈的不潔意味,光看著都要人充滿不適。

就好比現在,原含霜忍著反胃感,一眼看見了坐落在蟲巢中央的那顆繭。

這顆巨繭被固定在一塊扭曲的祭壇上,通體呈現出和四周格格不入的白。這白甚至一塵不染,還在發光,與背景生出強烈反差。

原含霜能夠感覺到,方才那股邪惡陰寒的氣息,便是從這顆繭內傳出,旋即擴散到整個賽場區域。

僅僅隻是氣息,都能做到這樣。她不由得想起上學期,被控製的傻爸爸從蟲族軍艦上緩緩走下來,其中施加的壓迫感,要當時在場所有人被迫分離擬態,半跪在地。

難不成......她心底一涼。

想起自己先前對幕後黑手的判斷,這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可不置可否,這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趕儘殺絕的作風,才比較符合舊部對於那位幕後之人的側寫。就連封元明也說,雖然至今不知其隱藏在下水道裡的身份,但那絕對是一位殘忍冷酷,且可怖至極,也足夠卑鄙的小人。

“那是蟲族巡察使的繭。”

迦樓冷冷地開口:“它一旦孵化,沒有人能逃過它的獵殺。”

他錯開眼神,不去看她:“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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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城首發◎

地底星球內部,靜謐一片,隻能聽見遠處咯吱咯吱的孵化聲。

蟲巢建立在整個星球中心,汲取著核心內的養分,成功建立溫床後,一隻接一隻新生的兵蟲從蛹窩裡孵化出來,無窮無儘。正因如此,帝國疆域內一旦發現重度汙染星球,軍部寧可采用炸毀的形式,都不願意將其留下當做蟲族的兵工廠。

在能量哺育下,已經長成成蟲的兵蟲已然通過人為安排,通過地道前往星球地表,留在這裡的基本是些幼蟲。當然,其中不乏一些為了躲避光雨,重新鑽回地底的兵蟲。

而蟲族巡察使的繭又不同。

作為蟲族頂級的戰鬥兵器,一經孵化便是聖階的蟲族,它必須由蟲族女皇親自參與生育,並且在持續數月的生育期間都將陷入虛弱狀態,用自己的本能力量培育,嘔心瀝血才能得出一枚繭。

先不說生育的困難,就算成功誕生後的孵化,也需要耗費巨額能量。僅僅隻是這顆比賽星球的內核能源,想要孵化出幼年巡察使遠遠不夠,翻個幾千倍還差不多。

蟲族主巢距離這裡如此之遠,出現巡察使的繭,隻有一種可能。

——這顆繭是被人為運送到這裡的。

有人刻意誘導軍部選定這顆表麵中級汙染星,實則早已淪落為蟲巢的星球,提前孵化出了六位數的巨量兵蟲,並且埋下巡察使的幼繭。就等著比賽開始後,將所有參賽選手,帝國天驕,一網打儘。

原含霜越想越心驚,為幕後黑手埋線的隱秘程度,環環相扣的計謀,也為他的趕儘殺絕和滅絕人性。毫無疑問,蟲族雖然戰鬥能力強,但並不具備人類這樣狡詐的能力,能夠做到這一切的,定然是同組。

“什麼意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思考這些的同時,原含霜沒有忽略迦樓語氣裡的不對。

先不說黑太子對於這顆星球內部蟲巢上放著的蟲族巡察使繭有著超乎尋常的熟悉,剛才他說那句“所有人都會死”的時候,明顯停頓許久,好像極其不情願般,才終於又吐出四個字“你也一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麼篤定的語氣,明顯不可能是一無所知者說出來的話,原含霜語法狐疑。

迦樓不說話了。

他壓根不打算掩蓋,否則也不會將那顆繭的身份直白點明出來,卻也沒有要和原含霜解釋的意思。

“你為什麼知道那是蟲族巡察使的繭?黑塔是不是參與了這次陰謀?”

這下,無論原含霜再怎麼說,迦樓也不再給予絲毫回應。

或許在他眼裡,將死之人能知道自己死於何物之手已然足夠,至於其他的......死人知道再多,也隻能帶入墳墓。

片刻後,迦樓淡淡地道:“它快要孵化了。在孵化的瞬間,它會攫取周圍一切生命彌補自己為了誕生消耗的養分。”

“再然後,它將從地底衝天而起,擴大自己的狩獵場,吞噬這一整顆星球,乃至周圍附近星球上所有活著的生物,故意放出能夠被蟲族主巢和帝國科學院檢測捕捉的聖階威壓,是宣戰,也是宣誓新生的降臨。”

一整套流程,就連銀星蟲族必修教科書上都沒有解說地這麼齊。

不需要再質問或懷疑,這番話足夠證明。

“是你?!

原含霜憤怒地上前,一把攥住黑軍裝的領口:“所以這是你們黑塔設下的陰謀?!”

後者被扯得身體前傾,不得已,隻能微微俯身。

上一個這麼膽敢冒犯他的人恐怕墳頭草都有幾米高了。但現在,即便領口被勒得難受,迦樓也一聲不吭,反倒深深地凝視著這張距離極近,因為真切憤怒陡然變得鮮活明亮的雙眸。

因為湊得近,他甚至能夠嗅到少女身上的芬芳香氣。

還有那雙紅眸裡閃爍的怒火,那全部是為他而生起的激烈情緒,要人忍不住沉迷,陶醉。

“說啊!你回答我!”

原含霜看不懂黑太子。

如果隻是單純想要自己死,他為什麼要義無反顧跳下來,身上為什麼沒有殺意,又為什麼要自爆般說出這一切。

“怪就怪,你是海東青的女兒吧。”

一句話,要原含霜的心徹底跌入穀底。

“所以走吧。”

迦樓握住她攥住自己的手,平靜地開口:“我送你去賽前入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