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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能聽見它挫敗的嗚咽。

藍龍終於噴光了儲能器官裡儲藏的最後一點能量,嘴邊冒出股黑煙後軟塌塌地趴了下來,像極了放空靈魂的鹹魚。

輝煌的炫光還在視野裡留下亮白的殘影,幾點迅速蒸發的泥漿沾上鐵靴,阿爾弗雷德足尖微點,橫過被掃射出來的深沉溝壑。

人和古龍完全就是不能比的,他得趕在藍龍充能完畢之前再蹭上幾刀。

或許是麻痹法術效力退去,又或許上古龍族的餘威尚在,藍龍的恢複力遠比現代龍族要強悍得多。在劍尖剛掃到%e5%90%bb部的時候,古龍就迅速爬了起來,頭上和眼眶的巨大傷痕已然收口結痂,不再流血。

阿爾弗雷德當機立斷,取消了後續的攻擊動作,和古龍橫向揮舞的左爪擦肩而過。

地麵上當即留下三道深深刻痕。

這種近似和死神跳貼麵舞的戰鬥明顯讓阿爾弗雷德停滯許久的心臟跳動了起來,乾涸的血管裡血液奔流,仿佛在乾柴裡放了一把大火,讓他渾身熱血沸騰。

這讓他想起了生前的最後一戰。

數不清的屍體散落在化作廢墟的城市裡,鮮紅的血一落地便被無情蒸發,留下一地黑褐的粉末。人和惡魔的屍體相互交疊,紛紛化作枯乾的殘骸,幾乎是畢加索筆下扭曲的印象派畫作。

惡魔軍團和人類軍隊都已戰至山窮水儘。

阿爾弗雷德用僅剩的獨臂握緊聖劍,隔著燃燒火牆和惡魔君主遙遙對峙。

軍團裡還活著的人都分分重傷,失去了戰鬥力,現在隻有他還有幾分力氣。

額前金發臟亂地垂下來,粘在大汗淋漓,不滿黑灰的麵頰上。阿爾弗雷德激烈地喘著氣,%e8%83%b8口因吸入過量粉塵而感到劇痛。狼盾因為少了一隻手根本沒法拿起,而聖劍因地獄烈焰灼燒而有了熔化的跡象,不過好在沒有徹底折斷。

“人類的強者。”

炎魔中最為高大,也是最後一隻幸存者開口,阿爾弗雷德立刻感到一陣熱風向他拂來。

“你特彆強,足足殺了我軍團裡好幾隻炎魔,這在人類這種弱小的物種中可不一般。隻要你向我投降,我保證,不但會答應你所有的願望,還會親自給你實行轉化,怎麼樣?”

阿爾弗雷德又累又痛,攜帶的藥水早被他喝了個空,傷勢依舊在持續惡化。大量失血讓他連說話的精神也沒有了,隻是懶懶地掀起眼皮,看了炎魔君王一眼。

“我知道你是因為殺掉了我的部下而感到不安,害怕我出爾反爾,不過那完全沒關係。那些垃圾竟然會死在一個人類手上,那他們就是無可救藥的蠢貨,廢物!”

炎魔之王身上的火焰燃燒得更劇烈了,滿懷誘惑地向他伸出爪子。

“隻有你,以人類的身軀就能斬殺炎魔,潛力簡直令我驚喜,我迫不及待想要看見你轉化之後的樣子了!你一定會成為我最得力的手下,隻要你答應我,我就馬上把明塔送給你!”

回應它的隻有迎麵斬來的聖劍。

炎魔之王不甚在意地召回幾根被削斷的手指,重新接上。

“看來你的回答是不了,那麼,談判破裂,就重新開戰嘍。我能感到你靈魂的力量,如此純粹,如此有力,簡直美味得讓我發狂!”

阿爾弗雷德操縱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擺出蓄力的姿勢,炎熱和冰冷的感覺在體內交織,執劍的右手依舊穩如磐石。

後續的記憶一片模糊,廢墟裡的大火仿佛要從天地開辟燃燒到世界毀滅。他不知道和炎魔拚過了多少招,又經過了幾個日夜,到最後他已全無意識,僅憑身體本能反應接住炎魔襲來的長鞭。

北地冰雪化為焦土,閃爍銀河被升騰黑煙籠罩。

當巴洛的頭顱被斬落在地,岩漿一樣熾熱的血液從斷裂的脖頸中湧出時,他正無力地跪在地上,徒勞地睜著雙眼,整個人卻已陷入半昏迷狀態。

眼中所見,唯有傾盆血雨。

阿爾弗雷德抬手捏碎藥瓶。

作為一個半生半死的家夥,治療藥劑的效力大打折扣,但還總歸有點殘餘,撕裂的肌腱開始緩慢生長結合。

他剛剛趁著藍龍反應遲鈍,直接滾到了它的身子底下。腹部一直是大部分生物的軟肋,而藍龍又沒那個機會修築巢%e7%a9%b4,用數不清的金幣寶石武裝自我,因此這裡就成了理想的攻擊地點。

沃爾夫聖劍高高舉過頭頂,從脖頸根部開始,沿著中軸線一直劃到古龍尾巴。

深紅龍血下雨一樣從頭頂滴落,鱗甲綻裂,露出其中保護內臟的筋膜。阿爾弗雷德抬高盾牌,光輝流淌,準確無比地接住了藍龍低頭吐出的龍息。

隻是一簇小得不能再小的閃電,完全沒法和剛才聲勢浩大的吐息相比。

阿爾弗雷德連蹦帶跳地出了藍龍發狂的範圍,甚至還有心情吐槽這頭半成品的低智商,一開打就把壓箱底的絕招給用了出來。

關鍵是還沒打到他。

雖然看起來個頭很大,樣子很猙獰,可在被吉萊娜絲廢掉飛行能力之後,難度甚至比打掉一隻炎魔還簡單。藍龍雖然防高血厚,又和古代龍種相關,但智商太低就是原罪。

頭部和腹部兩個弱點簡直不要太明顯,隻消站在龍頭前就能輕鬆控製它出招,然後閃避,藍龍伸出的爪子根本碰不到他一絲一毫。

越是閃避,越是輕鬆,阿爾弗雷德感覺自己似乎和那頭半成品古龍形成了某種默契,每一次出招都像踩在節拍上,就像在跳一首沒有音樂的華爾茲,岩石崩裂和龍吼之聲即為伴奏。

當然更像是遛狗,那頭愚蠢的藍龍在他熟悉以後根本連抓都抓不到他。

可以說盾牌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在被阿爾弗雷德連續蹭刀蹭掉了老大一管血後,受傷頗重的藍龍拖著鮮血淋漓的頭顱猛然躍起,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挪動著腳步和他遙遙對峙。

藍龍四肢壓低,緊貼地麵,咬合力驚人的巨口微微張開,仿佛要隨時把人絞成兩段。

阿爾弗雷德抬頭望了望天空,太陽返照的餘光把天際都渲染成了漂亮的金紅,雲朵邊沿泛出花瓣一樣的玫瑰色。

馬洛斯過來的時候正是早晨,現在都快入夜了,也是時候去吃晚飯了。

他站在原地並沒有動,而藍龍已經把力氣蓄到了極致,一路摧枯拉朽地衝了過來。

“那麼”

一個惡質的念頭突然出現在了阿爾弗雷德腦海中,他隱藏在黑紗後的臉掛著古怪的笑意,在藍龍衝到的前一秒高高躍起。

“大劍停龍車!”

作者有話要說:

僅此紀念我被吞噬黑暗的米狄爾錘爆的歲月……

修BUG:我居然把晚飯打成了午飯

☆、不存在的牢籠(十一)

墨藍的巨大龍頭陡然揚起,吐出一口未發的龍息,隨後重重地把地麵砸出了一個大坑。

太陽也剛好在同時完全沉入地麵。

阿爾弗雷德長出口氣,在外麵逛了一圈發現沒有其他可疑之物後,才把沃爾夫聖劍和狼盾收進戒指,拖著沉重的身體走上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夢魘早就完成了對魅魔露希爾的捕捉工作,正在檢視地上已經死去的老伯爵夫人。

被外力賦予了青春的老伯爵夫人在此刻終於現出了原形,整個人呈現出被火焚燒後的典型“騎馬式”狀態,死灰色的皮膚比縮水的橘子皮還要可怖。而魅魔露希爾則被埃斯特斯的法術禁錮著,臉色發黑地飄在他身後,看見阿爾弗雷德渾身是血的走過來,還滿懷希望地向他拋了個%e5%aa%9a眼。

阿爾弗雷德當然是無視掉了魅魔的誘惑,半亡靈的體質讓他失去了很多東西,同樣也極大增強了自身的魔抗。他甚至都沒感到露希爾企圖用法術控製他的神智,反而是埃斯特斯猛然驚覺,然後加大了對魅魔的鉗製。

“王兄,下次不可莽撞。”

夢魘緊張地檢查著他的狀態,唯恐阿爾弗雷德身上出了什麼問題。

“沒什麼大事,埃斯特斯,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阿爾弗雷德抬起手,心虛地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腦袋。

實際情況並非他口中所說的那麼輕鬆,儘管在後期摸到了對付藍龍的竅門,又有盾牌上禁錮的巨狼之靈輔助,在前期的對抗中阿爾弗雷德還是免不了要和古龍硬碰硬幾下。

但凡職業者修行到巔峰,對於身體的掌控都會達到相當可怕的程度,他很清楚,不算上大大小小的暗傷,軀乾上也有多處骨折和肌腱撕裂的跡象。之所以還能在這裡若無其事地和埃斯特斯對話,完全是因為半亡靈化之後五感大幅削弱的副作用。

藍龍雖然隻是人工製造出來的半成品,和從深淵地獄裡廝殺出來的炎魔難度不可以道裡計,要殺掉它也不可能像殺雞一樣輕鬆。

“既然如此,我建議王兄之後向法師谘詢。”

夢魘總是迷離地雙眼輕輕在阿爾弗雷德身上掃過,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按照吉萊娜絲的話來說,阿爾弗雷德就是難得一見、絕無僅有的實驗個體,而如何治愈一個半亡靈,顯然夢魘和他本身都毫無頭緒。世上唯有法師有興趣,也有這個能力來解決阿爾弗雷德身上的“小麻煩”。

阿爾弗雷德尷尬地把手繞了個圈,裝作無事地卷著頭盔上垂下的藍色長纓。

沒辦法,夢魘就是在看破人心這方麵有特殊技巧。

“咳,不說這個了。”阿爾弗雷德唯恐夢魘繼續下去,會讓他們兩個都陷入僵局,“竟然變成了這樣,難道是使用血祭的後果?”

“不完全是。”

夢魘蹲下`身,用指尖輕觸著老伯爵夫人的遺體。

“‘母親’也曾以血維持狀態,我對此有所了解。血祭功能並非純為延長壽命、永葆青春,亦有增幅力量之效用。血中寄托著意誌與情感,某種情況下能視為‘不是靈魂的靈魂’,強烈情緒與駁雜血源會令結果走向不可控,因此選擇血源需極為慎重。據我所知,‘母親’提取血之精華,僅僅以潔淨的飛禽之血作為首選,來維持力量不致跌落。”

“智慧生物之血力量雖最為強大,卻因其強烈後遺症而為人擯棄,唯有最愚蠢與瘋狂者才會選擇。精靈、矮人、獸人等皆非易與之輩,唯人類最孱弱可得,故而人殉最初流行一時。古代曾有大量人類失蹤,同時女巫莫名大批墮落,因此禁絕已久,幾乎淪為傳說。我也是在古書中才找到一篇殘缺的描述,具體操作如何,我從未觀摩赫卡特公主舉行儀式。”

夢魘的指尖冒出瑩瑩白光,在皮膚上的每一條皺紋上流連。埃斯特斯一邊探測著遺體內部,一邊平淡無波地說道:

“人血與深淵之力早已將她蛀成空殼,一旦抽離,便是殞命之時。”

阿爾弗雷德的目光不可遏止地轉向魅魔。

這個時代並不同於藍星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因為通訊的落後,知識的壟斷,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