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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克萊芒五世,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些改變,以求血緣上的妹妹不再吐出那個傷人的名字。

“是我不對,我不該不告訴你一聲就擅自做了決定。我可以讓他們重新回來伺候你,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為止。”

“算了,你也有你的考慮,這本來就是危險的投機,小心謹慎也無可厚非。”發泄出來後,伊麗莎白王後的情緒平靜下來不少,“我隻要露比,我想她應該不在你所謂的可疑分子之列。”

露比?

克萊芒五世回想了一下,終於想起那是伊麗莎白出嫁時的陪嫁,是死去的父親從經驗老道的嬤嬤中間特意挑選出來的,沉穩負責,忠誠可靠。

這可是他們伊頓公國的自己人,的確算不上可疑。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小心些。最近不要太頻繁出門,也不能不出門,否則他們會起疑的。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你身上的嫌疑還沒洗清,赫卡特那邊正盯你盯得很緊呢,千萬彆露出什麼讓她攻擊你的馬腳。萬一那些見風使舵的家夥倒向了她,情況就大大不妙了。”

“彆忘了,除了你的阿爾弗雷德之外,赫卡特還有埃斯特斯在手裡。雖然埃斯特斯看上去不像是個長命的國王,可畢竟也流淌著加洛林的血脈。”

“那個賤人生下的賤種,哪怕我死,也休想”

伊麗莎白條件反射地坐直身體,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烈焰,沒等她說完,克萊芒五世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

“彆忘了,加洛林王室的傳統。”

臉上表情陡然凝固在臉上,她微張著嘴,後背瞬間滲出了一層細汗。

所謂傳統,也就是加洛林家族自相殘殺的傳統。

當岡瑟三世隻想要一個孩子時,伊麗莎白為這個決定慶幸不已,不僅是為了生育的苦痛,也是為了兄弟鬩牆的悲劇不再發生。然而赫卡特的懷孕,埃斯特斯的誕生,讓她的精神一度到了崩潰的邊緣。

沒有什麼比從天堂跌落深淵更令人痛苦了。

赫卡特並不是什麼寬宏大度的人,相反,她連給阿爾弗雷德提鞋都不配。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女人,傲慢、自大、狂妄、瘋狂……一切負麵的詞語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對應。

一旦埃斯特斯那個可憐孩子登位,對兄弟兩人都將是一場悲劇。赫卡特會殺掉她的兒子及其黨羽,而埃斯特斯也將終生活在母親的陰影之下,不得翻身。

而自己,一個空有名號,卻無實力,甚至連半點智慧也欠奉的女人,在卷入這場政治漩渦時,甚至不能發出一絲呻·%e5%90%9f。

拿什麼來對抗赫卡特?拿什麼來對抗反撲兒子的舊貴族?

拿什麼來為自己的引狼入室付出代價?

燃燒著的瞳孔暗淡了下來,像大火肆虐後的林場,唯有餘煙和焦炭。

“好,我配合你,直到阿爾弗雷德平安的那天。”

伊麗莎白徹底安靜了下來,語氣是認命般的死寂。

克萊芒五世再次笑了起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愉悅,他很清楚,他愚蠢的妹妹終於放棄了幾乎等於無的反抗,成功被自己馴服了。

或許該給她一個好點的結局?這個念頭剛一出來,就被克萊芒自己掐滅了。

☆、故國之夢(十一)

東方拉烏爾灣的尼古拉斯大公整了整手上的袖扣,碩大的黑珍珠在泛著孔雀綠的虹光。

黑塔內部鮮少開窗,隻有道旁伸出無數隻手臂,強而有力地握著一枝枝燭台。牆麵密密麻麻浮凸著無數麵孔,有人類的,也有獸人,甚至連精靈和矮人也包括在內。倘若稍稍投以目光,那些麵孔就仿佛被注入生命,鼻翼翕張著,嘴唇扭出可怖的弧度,發出無聲的尖笑和哀嚎。

尼古拉斯大公哀歎著自己為什麼這麼倒黴,摸了摸兩隻小臂,努力不讓身上的雞皮疙瘩一粒粒冒出來。

某部分利益相近的爵士們在葬禮之後迅速聚在了一起,討論今後的局勢發展變化。很不幸的,有權有勢,且領地僻處東方,同兩方都沒什麼牽扯的尼古拉斯大公被選舉了出來,要跟這個喜怒無常的北地女巫進行接觸。

自從赫卡特公主在國王葬禮上公然質疑伊麗莎白之後,貴族們就迅速分為了三派。

一派是堅定不移的王□□,大多是在王太子改革中得到好處的新貴和從底層上升的軍官,這個不用說,無論如何都站在阿爾弗雷德王子身後。隻要王太子一聲令下,甚至能夠讓他們去死。

反對王太子上台的呼聲同樣高漲。不過在尼古拉斯大公看來,不過是一群被打斷脊梁的敗犬聚成一團%e8%88%94舐傷口,順便衝著昔日勝者狺狺狂吠而已。

而他們,則是不偏不倚的中立之人。也隻有中立者才能更全麵,更清晰地看待局麵,從而選出最適合岡瑟的國王。然而他們這群清醒的人,竟然被其他兩群人罵成可恥的騎牆派,見風使舵的小人。

不過光是在走廊上走了一陣,尼古拉斯大公就覺得赫卡特公主的兒子應該不是良選。

能造出這樣詭異的走廊的人,顯然性格也不會多麼正常。更何況,赫卡特公主可是不折不扣的“北地女巫”,萬一在哪裡激怒了她,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咒術就無聲無息地施下了。

那可是能乾出閹割丈夫這種大事的女人。

大公忽然緊張起來,□□隱隱有些疼痛。

幸好他家的娜塔莎溫柔又賢惠,萬萬乾不出這樣的事來。

一道淡薄的紫色幽影出現在前方,尼古拉斯大公心裡發毛地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隻是穿著紫裙的侍女,因光線原因才顯得縹緲朦朧。

“請跟我來。”

侍女輕輕開口,連聲音都像廢墟裡飄蕩的幽靈。

熾烈、濃鬱、詭秘,以及……盛氣淩人,這是尼古拉斯對赫卡特的第一印象。

室內並沒有爐火的光亮,卻溫暖如春,赫卡特就斜倚在正中的靠背椅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長長的蛋白石項鏈。暗紅與深紫的天鵝絨鋪陳了整個室內,造型詭譎的金銀器奢靡地隨意擺放,在光影之間若隱若現。

有那麼一瞬,尼古拉斯以為自己見到了不老的神跡。

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大公閣下很快收斂了眼中的驚豔。

一個合格的政客需要足夠精湛的演技,這樣才會在各種場合下遊刃有餘。

“歡迎光臨,尼古拉斯大公,請隨意坐吧。”

赫卡特公主慵懶地擺正了坐姿,光%e8%a3%b8的小腿從裙中伸出,一隻毛絨拖鞋搖搖欲墜地掛在粉色足尖上。

尼古拉斯喉頭上下動了動,隨即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故意賣弄風情。

清醒一點,這可是能閹割丈夫的妖婦,哪怕對方婀娜的身材如此符合他的幻想,那也絕對是用處子之血和妖術澆灌出來的!

“我想大公到我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來,可不是單純為了向我問好吧。”

赫卡特聲音沙啞地說,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意味。

“當然。”尼古拉斯大公咬了一下舌尖,疼痛的感覺果然喚回了他的理智,“先王陛下的過世,我們都很遺憾。先王陛下去世前並沒有指定屬意的繼承人,我們都很迷茫。”

“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嗎?應該讓阿爾弗雷德成為國王啊。”

赫卡特故作吃驚地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要是身邊有同伴,尼古拉斯大公很想和他交換交換眼神,可惜並沒有,於是他隻好孤軍奮戰。

“您說笑了。先王陛下的身體一向康健,半年前還能進入深林,赤手空拳地和熊搏鬥,這怎麼也不能說是身體有恙吧?而且那時我們都在場,陛下的情況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您覺得那真的是自然死亡嗎?如果真的沒有人為原因,那為什麼當晚所有仆人都被關進了地牢?”

赫卡特“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等到笑容消失,她的眼中也不再有戲謔的神情。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你是想問我,兄長的死是不是和我有關,我又想不想要那頂鐵王冠吧?說實話,我想要。但是兄長的事情和我毫無關係,你怎麼不覺得伊麗莎白端起的酒杯很可疑呢?”

“很抱歉,對您進行了無端的指控。”

尼古拉斯對眼前北地女巫的語氣感到有些不適,他見過的女人雖然不乏性情粗疏、魯莽無文的,可卻從沒有一個發自內心地對他展現出輕慢。

是的,傲慢,目空一切的傲慢,仿佛天上所有星辰都活該圍繞她旋轉一樣。

漂亮女人一般不會討人厭,但赫卡特隻用了幾句話,就成功抵消了尼古拉斯大公對她的好感。大公按下心中蠢蠢欲動的火焰,儘快把議題翻到下一頁。

“如果公主有這個意向,我想我們能夠試著合作一下。”

“合作的項目是什麼?”

赫卡特並不耐煩那些彎彎繞繞的前戲,直接問道。尼古拉斯大公從皮包裡取出一疊文件,一句一句地念誦道:

“如果公主有意與我們合作,我們將會提供大量資金和人力,幫助埃斯特斯殿下登上王位。甚至在反對派進行武裝暴動的時候,每個家族都會派出一定兵力進行鎮亂。在前期至少三年內,我們會無償為埃斯特斯陛下穩定朝局,輸送資金,訓練軍隊,直到局勢完全穩定為止。”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繼續,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尼古拉斯大公穩定地翻過一頁,將接下來的條件一一提出:

第一,恢複坎貝爾家族的名譽。已知坎貝爾小姐的死是一樁徹頭徹尾的陰謀,阿爾弗雷德王子並不想被建築資金和政治聯姻捆綁,所以策劃了這一起不名譽的謀殺。

第二,由於戰火連綿,各家族的農田牧場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毀,希望埃斯特斯殿下能夠大發慈悲,減免今年及明年要收的賦稅。

第三,由於學者道格拉斯的民富學說十分流行,在經過深入研究討論之後,我們所有人希望推出一些列政令,來解放農奴,提高作物產量。

第四,希望將收歸王室的鑄幣權重新發還地方,維持自古以來的傳統。

……

赫卡特一條條認真聽著,沒有再用自身的美貌來影響大公,倒是在聽見鑄幣權時,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坎貝爾家族的名譽,減免租稅,還有解放農奴的<釋地法案>,我都沒有任何意見。隻不過,礦山的開采權,還有鑄幣權……也許我還需要好好想一想呢。”

尼古拉斯大公臉色一變,前麵的這些都無關緊要,後麵才是他們這群人關注的重點。而原以為會為了上位而悉數答應的赫卡特顯然不中招,他不得不拿出第二套方案。

“那麼在各地以王室的名義開設鑄幣工坊如何?由我們提供人力,再由您派遣人員過來監督。礦山的開采權也可以商量,如果用許可證的方式,獲得許可證的商人才能夠開采,不也能為您額外增加一筆收入?”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