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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煊坐在沙發上,道:“你問他沒用,他魂魄不完整,應該是失去了對聲音的感知能力,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譚熙愣住了,江煊繼續道:“蘇市這些年不太平,厲鬼聚集,出事的也多。陽明局甚至在這裡專門設立了分局,這種事肯定是有一部分人知道的,如果有窮凶極惡的人殺了人之後嫁禍給鬼魂,也是可以做到的。”

譚熙被江煊的解釋弄的懵逼了,顯然沒想到居然還能有這操作,他立刻道:“可這樣的話,隻要請天判,不就知道嫌疑鬼是不是冤枉了?”

“陽明總局是國家編製,光明正大敢請天判,但普通的遊方道士,誰會去請天判?通常都是一杆木劍直接泯滅了。”江煊瞥了何源一眼,道:“也算是他幸運。”

譚熙呆呆看著麵前的何源,對方縮在一旁的樣子像嬰兒一樣無害,讓人很難相信他此刻是一隻鬼,與那些用垂涎臉盯著他的東西是同類。

“那你怎麼突然……”

“他對蔣奕做的事,讓我想到你和傅直。”

“你少烏鴉嘴了。”譚熙一臉鬱悶,“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去殺人的。”

“難保不會有人利用你。”

譚熙盤腿坐在地上,心情複雜:“人……真的會比鬼還要可怕嗎?”

江煊望著他,譚熙慢慢把手遞給何源,他猶猶豫豫地看了好久,才慢慢的碰了一下譚熙的手指尖,然後又猛地縮了回去,垂著腦袋的模樣像極了一隻鵪鶉。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真正的凶手找出來,給他一個交代?”

“已死之人需要什麼交代?哪怕找出來真凶,對他來說也毫無意義。”

譚熙咬住了嘴唇,“難道我能看到鬼,就是為了看著他們忍受這些不公嗎?”

“絕對的自由就意味著不可能公平,弱肉強食,就是鬼的生存法則。”

第9章

譚熙十分同情何源的遭遇,但江煊說的對,沒有人會為鬼叫屈,這件事也無從上訴。

何源聽不到也發不出聲,又十分畏懼江煊,所以很安靜,安靜到譚熙如果不刻意去想,根本意識不到他還在這個房子裡。

他吃完飯在客房找到了睡著的何源,沒有打擾他,又悄悄退了出去:“他不需要吃飯嗎?”

“鬼不會有饑餓的感覺。”

譚熙點了點頭,又道:“我們明天再去一趟警局吧?”

“好。”江煊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屍體下落,一口答應,拉著他的手去浴室洗澡,譚熙泡在浴缸裡,江煊給他擦著身子。對方無微不至的照料讓譚熙發出舒服的哼哼聲,腦袋靠在浴缸上,漸漸昏昏欲睡。

“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

譚熙迷迷糊糊聽到這一句,又睜開了眼睛,有點兒精神:“你都成鬼了,還出去辦什麼事?”

“出去看看公司那些高管有沒有背著我乾壞事的。”江煊溫聲道:“那可是留給我兒子的。”

譚熙笑了,他重新靠下去,心想你哪裡來的兒子,但轉念一想,突然頓了頓,看一眼江煊,表情認真而感激,在旁人眼裡卻濕漉漉的勾著人:“謝謝爸爸。”

“……”江煊不知怎的笑出聲,一手伸進水中扶住他的肩膀,沒見水花兒怎麼濺出來,他已經邊%e5%90%bb譚熙邊跨了進去。

水流並未因為他的潛入而上漲,但卻很快隨著譚熙的身子擺動而溢出。

譚熙被抱上床的時候已經半昏半醒,他迷迷糊糊看到江煊拉開門走出去,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了。等他再次有了意識,是聽到了什麼東西悉悉索索爬動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瞬間便對上了一張沒有眼白的臉。

譚熙還想著江煊在身邊,這些東西估計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卻發現不能動的不是這隻三番兩次嚇他的鬼,而是自己。

女鬼的指甲滑到了他的臉上,臉上浮現一抹貪婪的神色。

就在這時,原本被月光照著勉強可以看到五指的房間,突然漸漸全黑了。

有東西像墨水慢慢暈染在整個房間,女鬼開始還沒感覺,直到那墨水一樣的黑影慢慢的蔓延到她腳上,她的表情突然驚恐起來,似乎在掙紮著叫喊,但譚熙什麼都聽不到。

那黑影終於完全地覆蓋了女鬼的全身,像一個黑色的毯子蓋在她身上,譚熙聽到很輕微的咀嚼聲,便看到那鼓起的包慢慢癟下去,一點一點消失無蹤了。

耳邊安靜的隻有自己的呼吸聲,譚熙不知道它會不會把自己也吞下去,他緊張地警惕了好一會兒,看著那黑影慢慢潮水一樣退下,屋內又有月光重新照了進來,蟬鳴傳入耳中。

他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江煊已經做好了早飯,食物的香氣傳入鼻尖,譚熙被引誘的掀被子下床,進浴室刷牙洗臉。

坐在桌上托著腮等飯,昨天晚上的事情突然又在腦海浮現,他看向江煊的背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譚熙的腳終於可以開車,飯後便立刻去了警局,徐海澤一見到他便親自迎了上來:“譚熙,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想來問問,就是那個……江煊的屍體,找的怎麼樣了?”

徐海澤恍然,立刻帶著譚熙去了自己辦公室,把他們的調查檔案取了出來,道:“還是老樣子,沒有監控錄像顯示是他自己走丟的,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把他帶走。”

譚熙把那些檔案看了一遍,眉頭漸漸皺起來,他打電話聯係了黎青,後者居然還沒起床,不過因為他答應過譚熙會配合幫忙尋找江煊的屍體,還是答應很快過來。

掛斷電話,徐海澤給他倒了一杯涼白開:“先等等吧,他應該很快過來的。”

譚熙點點頭,接過水喝了一口,大拇指輕輕摩攃著杯沿。

徐海澤坐在他對麵搓了搓手,目光望向他白嫩的臉,開始找話題,道:“江煊走了之後,你沒再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沒有了。”

徐海澤點了點頭:“那就好,你爸媽來找過我幾次,說讓我多跟你聯係一下,怕你傷心過度……但我,比較忙。”

譚熙一笑:“沒事兒,我一向比較宅,自己待在家裡畫畫,還挺能靜心的。”

徐海澤也端起杯子喝水,故意把杯子上的金魚圖案對著譚熙,道:“記得高中的時候,彆人都喝飲料,就你喝白開水。”

譚熙點點頭:“我媽不給我錢買,我爸也說那些飲料對身體不好,所以我隻好喝白開,有時候也自帶綠豆湯,還被同學笑話呢。”

徐海澤撲哧笑了,譚熙也笑,他的目光落在徐海澤的杯子上,突然眼睛一亮:“這個杯子是……?”

徐海澤一臉你終於看到了的表情,舉起來道:“就是那個。”

譚熙也笑了:“當時我不小心打破你的杯子,本來跟我爸要了錢賠你的,不過後來那錢被我藏起來買漫畫了,這個杯子是我從家裡彆人送的茶具裡偷偷拿走了一隻,我爸平時都收藏起來不舍得用,我高中都畢業了他才發現少了一隻。”

徐海澤點著頭,笑的不行:“老師後來跟我說了,他最喜歡那套金魚茶具了,不過我都用了那麼久,也不好再還回去。”

“你不是又送了他一套新的嘛。”譚熙無所謂道:“還是他占了便宜。”

話說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便一改開始的尷尬,直到譚熙的手被人狠狠掐了一下,他才陡然反應過來——

江煊還在他身邊。

他的臉已經黑如鍋底,譚熙抽回自己的手,一臉莫名的皺了皺眉。

徐海澤忙道:“怎麼了?”

“黎青怎麼還不來啊。”譚熙把手藏起來,道:“他離這兒很遠嗎?”●思●兔●在●線●閱●讀●

“我再給他打個電話。”徐海澤拿起桌上話筒,還沒撥出去就聽到了腳步聲,黎青推門進來,道:“你們聊得怎麼樣?有發現什麼疑點嗎?”

譚熙站了起來,道:“其實我想再看一下監控。”

他們去了監控室,調時間的時候譚熙又道:“搜救隊抬他進冷藏室的監控有嗎?”

他們又從頭到尾把監控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黎青靠在一旁嚼口香糖,道:“這就太奇怪了,明明被抬了進來,但是卻又消失不見了,監控又沒拍到他自己爬出來跑,他也說自己沒藏,這屍體還能去哪兒了?”

譚熙突然指著一個地方,道:“倒回去再看一遍。”

黎青和徐海澤紛紛站直了盯著那一段,在進門的時候,抬著擔架的人被門撞了一下,身側側開少許,譚熙清楚地看到,擔架的頭部位置,蓋著白布的地方沒有任何凸起,就像是下麵什麼都沒有。

黎青的眼睛睜大了:“我去!我說我當時看監控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屍體需要八個人抬!他們在有意的擋著監控,抬得根本是空擔架!”

譚熙:“你們發給我的照片隻有現場還有躺在擔架上拍的,沒有冷凍室裡頭的,或許你們的確找到了他,也或許的確抬上了車,但有沒有可能,他的屍體從來都沒有進過冷藏室?”

徐海澤:“怎麼可能,當時有那麼多人……”

“當時的搜救隊都是警方的人嗎?”

“有時候人手不足,是會召集普通人一起搜救的,按小時付費。”徐海澤解釋,黎青道,“那就對了,這批人裡麵有人會障眼法,隻要躲過了監控,要想迷惑交警的眼睛實在太容易了。”

徐海澤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障眼法?”

譚熙道:“現在最好聯係一下當時的搜救隊,問問他們在找到人後有沒有出過什麼意外情況。”

徐海澤立刻去打了電話,又很快回來,神色複雜,“搜救隊在抬擔架上車的時候的確出現了一點突發狀況,當時有山石滑落,大家都紛紛逃命,山體安靜下來之後,才又重新找回了擔架。他們說,江煊的屍體當時就在擔架上躺著,就跟被擺上去的一樣,完全沒有受到山石的影響。”

那種情況下,大家紛紛四散逃跑,先不說江煊的屍體會不會受傷,在抬著他的人把他丟下來的時候,屍體是肯定會偏離擔架的,怎麼可能會老老實實在上麵躺著,不受到任何影響。

譚熙做出決定:“我必須要去事故現場看一下。”

徐海澤道:“我叫上人跟你一起。”

黎青吐了口香糖,用紙巾包著扔進垃圾桶,道:“我跟著他吧,有發現再請你們配合。”

譚熙坐上了黎青的車,突然一聳鼻頭:“你這車裡什麼味兒?”

“我來的時候沒吃早飯,等紅綠燈的時候吃了泡麵。”

“還有這操作?”

“一開始倒了開水端上車啊。”

譚熙胃部翻湧,完全無法忍受地從車上下來,道:“開我的車,你這味兒太難聞了。”

黎青隻好拔了鑰匙跟他一起,譚熙在外麵緩了一會兒,臉色蒼白地上了車。

他坐在後座,江煊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