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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薛錯沿路進到墓塚深處。

墓%e7%a9%b4修在山腹,沿途刻著壁畫,兩側通明渠種著金色蓮花,仙氣盎然,全無墓塚隱森之感。

沿途多見陪葬,薛錯拿起一隻捏的十分敷衍的泥塑:“這是?”

殷飛雪道:“玄肇送你的。”

他皺起眉頭,想起當初玄肇對薛真真似是而非的話,和他對著墳塚欲哭無淚的樣子,似乎是知道什麽。

殷飛雪不動聲色,看了看薛錯,見他左瞧右看,十分新鮮的樣子,不禁失笑。

這人……罷了……

一路走到那口寶光燦燦的金棺,薛錯已經把陪葬收了個七七八八,他津津有味,饒有興趣,繞著棺前一個古樸的香爐轉了轉,興之所至,上了一柱香。

殷飛雪臉黑的烏漆麻黑,一言不發將香掐滅了,薛錯撓撓頭,咳嗽兩聲,背著手邁到一邊。

修長的手搭著金棺,用力一推,露出裡麵的陪葬。

薛錯探頭往裡一看,愣了愣,掃過棺中的東西,回過頭看殷飛雪:“你。”

殷飛雪長睫低垂,萬般瀟灑,卻也有獨獨舍不下,他說:“隻是一點私心。”待他壽元儘,便不留魂魄,不留真靈,消散天地之間,與薛錯同途,大道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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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飛雪飲冰(3)◎

棺中放著一角碎裂的道心。

修士步入幻神之後,五臟六腑都內化為小天地,以此感應大道,修煉成仙,道心若是損壞了,就求不到圓滿了。

但殷飛雪不要圓滿,不想成仙,他對這天地存著許多疑問,隻是想不明白,便再不想了。

或許世間冥冥,還有一條衆生看不見的路,從三界消失的人,都因緣際會到了那裡去。

若是那端隻有薛錯一個,未免孤獨。

薛錯站在棺邊,一雙手從背後輕輕攬住他,銀色的發絲像絲綢,落到他的肩上。

兩人默默無言,從不甚明亮的光線裡注視著對方,連心跳都變得輕快起來,嘴唇很快被親了,自然而然的更加用力抱著對方,%e5%90%bb得小腹發緊,後背也像有雷霆穿過,一陣陣的麻痹。

棺中那碎裂的心臟一角,悄無聲息的飛回主人身邊,補齊了他的不圓滿。

殷飛雪的白袍被撩開,禍害得亂七八糟。他眯著眼,萬分縱容,那熱燙的皮膚,看起來山丘一樣起伏的肌肉線條,也綿軟無害,敞開著任人擺布,白色的虎耳不安分地動來動去,毛絨絨的粗長獸尾卻悄悄的摩挲著對方的手腕,不讓他向後退去。

他退一分,殷飛雪便進一分,直到弄亂了他整潔的衣衫,逼得那清冷華美的麵容,露出微微的紅色,動了情,才雲收雨散,善罷甘休。

二人交頸而眠,躺在寬敞的金棺中。

如此一夜,不覺天光燦爛,墓外晨光熹微。

從墓中出來之後,薛錯本打算回一趟千雲大澤,但殷飛雪考慮片刻,輕笑道:“是嗎,那你便去吧。”

薛錯正有此意,可是走了幾步,覺得不太對勁,便倒著走回來。

殷飛雪支著一條腿,坐在墳前,順手從垂落墳頭的仙樹上摘了一顆果子,帶落枝丫上的細雪:“怎麽又回來了。”

薛錯跳上墳頭,坐在他旁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從他手裡奪過果子:“你怎麽話裡有話的樣子。”

殷飛雪手疾眼快地抓準薛錯的手,笑%e5%90%9f%e5%90%9f:“我哪裡話裡有話,你要回家,我也不便送你……隻是……”

薛錯心裡覺得不對勁,但他一睡就是六百年,回來之後第一時間來挖墳,彆的事情但也不是很清楚,因此未免猶豫下來,擡起下巴道:“有話就說,你怎麽也學著吞吞吐吐的。”

殷飛雪拍拍身旁,示意薛錯坐下來慢慢說,薛錯搖頭不動,和他僵著力氣不坐下來。

“坐!”

“你先說。”

殷飛雪擡起眉梢,忽然使了個破綻,接著用力一拽,薛錯猝不及防,一陣天旋地轉,人已經坐在了殷飛雪懷裡,被他牢牢扣住。

他用力掙了一下,殷飛雪的鼻息噴在他耳側,弄得耳朵癢癢的,後背更是一個激靈。

但殷飛雪早就提防他用符籙,提前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他亦不甘示弱,動了動嘴唇,半個“閫”字沒出口,便被親了一口。

薛錯在人間行走多年,可也沒見識過這般風月手段,他頭皮發麻,臉皮發燙,忙不疊道:“好好好,我認輸。”

殷飛雪眯著眼笑了笑,鬆開手,把薛錯當成個粽子,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斜抱在懷裡。

薛錯黑下臉皮,渾身像似有螞蟻在爬,左右望了一眼:“這……這像什麽樣子。”

殷飛雪眸光微閃,伏在薛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直把他說得連連搖頭,目露恐懼,乖乖地坐在他腿上。

該說不說,這姿勢還是怪舒服的。

兩人又拌了幾句嘴,薛錯才想起來方才問的事:“你方才要說什麽?”

殷飛雪道:“你若要先去千雲大澤?便會先見到任殊。”

薛錯喜不自勝,半點不覺得哪裡不合適:“任殊哥哥也在,好好好,他如今如何了?”

殷飛雪瞧他一臉高興,悠悠說:“他好得很,追隨聖人娘娘修行,如今是千雲大澤神女廟的大長老。”

薛錯瀟灑一笑:“那我先去見他。”

殷飛雪沉默片刻,臉上的笑容都神秘了幾分:“你消失六百年,突然出現,就去了千雲大澤,消息傳出去,旁人自會美言一番你二人兄弟情深。”

薛錯拍了拍大腿,一點不痛,他正色道::“這有什麽,任殊哥哥當初助我良多,我二人兄弟相稱……”

殷飛雪低頭,和薛錯鼻尖相觸,止住了他滔滔不絕的話頭,薛錯連忙伸手擋住他的臉:“君子動手不動口。”

殷飛雪笑了聲,意味不明:“當年孔雲為了你,大鬨聖人道場,頭頂鳥毛都折斷了三根,結果你回來以後,先與彆人兄弟情深,他會如何想。”

薛錯一愣,坐起身,嚴肅道:“小雲他雖然性格剛烈,但也並非莽撞不講理的人,不會同我計較這些。”

殷飛雪點頭:“那你試一試。”

薛錯憤然起身,又慢慢坐下,陷入了深沉地思考,半晌他道:“不然,我先去見見師弟哥哥,他如今如何了?”

殷飛雪回憶起那雙寒涼的眼睛,心中升起一絲敬佩:“他回了人間,仗劍天涯,紅塵悟道,遊離了六百年,隻為了練一招。”

薛錯感歎:“師弟哥哥如此天賦,還如此勤奮,當真是萬載難遇。”

殷飛雪彈了彈他的額頭:“當年你走之後,他來祭奠你,用的就是那把[思無邪]。”

“他本欲棄劍不用,專修符籙,是你娘勸住了他,他閉關了大概半年,出來之後符劍雙修,帶走了[思無邪],自那之後,他每年都回來看你,六百年不曾間斷。”

薛錯嘶了一聲,沉默下來,殷飛雪說:“雖然他不曾說,但我想,他從未放下。”

薛錯張嘴欲言,但殷飛雪接著說:“還有你娘親薛真真,她一直在尋你,找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知道你的消息,你卻連根毛都沒給她剩下,我不知道她當時的心情,但看起來是不大好的。我邀她留在天都城,她卻不肯,明知無望,也依舊找了你六百年。”

薛錯這下子徹底失聲了,變成了鋸了嘴的葫蘆,靠在殷飛雪懷裡。

殷飛雪說:“還有那條小金龍,生生哭塌了三座橋,哭得南海發大水,若是知道你活了,趕過來隻見你和其他人把酒言歡,稱兄道弟,你猜,他會如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還有那個四處打架,惹是生非的小和尚……”

“唔,還有駕馭石龍的臭道士,不過他一見到你娘,左腳絆右腳的……”

薛錯聽得一陣牙疼,又是感歎,又是為難,左右想了想:“那如今,我最好還是……”

“按兵不動,”殷飛雪接了一句,金色眼瞳燦如融金,一片坦然溫暖之色:“不如光發紙鶴,請他們過來,也免得,傷了他們誰的心,你說呢?”

薛錯點頭,他起身走了幾步,複又回到殷飛雪身邊:“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四處奔波。”

殷飛雪從後麵抱著他,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氣,滿足地收緊手臂,點頭道:“你向來思慮周全,此舉甚妙,就如此做吧。”

薛錯:“還是有些不對勁。”

殷飛雪:“你忘了給聖人娘娘上一注香,你既然從金池複生,便是應了祂的道。”

“對,”薛錯一拍腦門,從墳頭滑下來,規規矩矩地拍拍衣服,燃起三注香。

香煙嫋嫋,筆直上升。

薛錯還在對著香爐嘀嘀咕咕,忽然屁股一痛,他連忙擡頭,天上雲霞掩映,一輪淡淡的船舵法相一閃而逝,在冷寂的冬日帶出一輪彩虹。

上了香,接下來便是發出紙鶴。

薛錯一張張寫好,接著便大手一揮,不分前後的扔了出去,紙鶴拍打著小翅膀,天各一方。

薛錯則和殷飛雪下了山,回了天都城,過起了閒時煮酒論道,賞花遛鳥的生活。

天都衛們則稀奇不已,大王冷冷清清了六百多年,忽然領回來一個人,那人還和逝去的符修小聖人八分像,這要說沒有點前情,誰信呢?

薛錯翹著腳,坐在茶館裡磕著瓜子,聽小妖怪們你一嘴,我一嘴的爭論。

目前說的最多的,便是“宛如一人”“似曾相識”“牡丹芍藥之爭”

在小妖怪嘴裡,殷飛雪那臭不要的白毛虎,成了個絕殤清冷,倔強孤傲的大妖王,雖然懷念舊愛,卻依然金槍不倒,將新帶回來的小美人這般如此,那般如此,用堅實寬闊地臂膀,一次一次又一次逼迫人族佬就範,在痛苦悔恨中深深愛的故事。

薛錯聽得笑起來,趴在桌上,花生瓜子撒了一地,惹來茶客們憤憤。

“你懂什麽?這是人族佬和妖怪的宿命!”

“就是就是。”

“茶博士,快把這個不懂人妖之情的人叉出去!”

說到一半,人群驀然止聲,發出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薛錯擦擦眼淚擡頭,見黑甲白衣的妖王一臉麻木地站在桌前,看了看周圍的小妖。

薛錯忽然起了壞心思,撐著下巴,朝他勾勾手,殷飛雪微微皺眉,但還是伏下`身。

薛錯伸手一拉,把他半抱在懷裡,在殷飛雪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笑眯眯道:“你說我像誰?”

殷飛雪金瞳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