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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答。

龍船出水,小烏龜將二人帶上船,斟茶倒水,安排大蝦跳舞奏樂。

一群沒化形的水族搔首弄姿,老鷹忍俊不禁,一邊笑一邊%e8%88%94%e8%88%94嘴唇,顧如誨瞥他一眼,老鷹撓頭說:“我幼時住在海邊懸崖,撈過海產,好吃。”

跳舞的大螃蟹嚇得蟹黃失色。

小龜丞貓在甲板上,海中的大魚精兵跟在他身後:“丞相,咱們真帶他們去嗎?那個劍修好像有大來頭,”

小龜丞此時雙眸精明,完全看不出驚惶和怯弱,他叉著腰:“大來頭好啊,咱們不能過於信奉神諭,我們多找些修士,鐵杵磨成針,說不定就能把龍宮撬開。”

“龍宮不打開,什麼也拿不到,我就怕他們不貪財。”

精兵遲疑:“若是打開了?”

小龜丞:“那我謝天謝地,龍宮寶物隨他取用!打不開,就把他們送回去,沒有咱們,他也再找不到龍宮的位置,若是心有歹意的,就將他們丟進海溝喂鰻魚。”

龍船是上古遺留,雖然破爛,但在水中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潛入深海。

海底幽暗,珊瑚與水晶散發出點點微光。

顧如誨走出船艙,看到了幽深的洞窟,龍船走過的地方,光亮映出一片片巨大的龍鱗,那是一具具巨大的,深埋在海底狹間的龍骸。

龍威似海,竹劍也在顫唞。

他們行走在龍骸狹小的縫隙間,龜丞相扔下船舵,跳到顧如誨身邊:“恩人,那就是了。”

縫隙間,藏著一顆光芒萬丈,巨大的透明晶石,仿佛一道牆,牆的另一頭是無數的天材地寶,令人臉熱心跳的法寶仙兵。

小龜丞說:“您知道怎麼打開嗎?”

青年平靜的看著那片晶牆,他感受著此間殘留的道韻,道痕。

師娘有一柄龍威劍。

龍不用法寶,祂們自身即是大道法則。

顧如誨想參悟古龍的一絲道韻。

他閉著眼,背負著雙手,在道韻中徜徉傲遊,他無拘無束,如風似雨,他聽到戰龍的歌,聽到咚咚的鼓,聽到微遠的咆哮,似乎有冰冷的雨珠拍打臉頰,化作熾熱的烈焰。

他靜靜沉默。

不知道過去多久,或許是三天,或許是兩夜,在老鷹等到妖力快要枯竭,憋死在海底的時候。

青年劍修睜開了眼,隨後揮出了一劍。

那雪白的劍芒並不起眼,如同一道細細的銀絲,沒有聲音,沒有異象,隻是劍光一縷。

小龜丞一咕嚕爬起來,緊盯著他。

哢——

晶石牆裂開一條牛毛似的細縫。

那縫隙極其細小。

小龜丞卻看的眼睛瞪大,心跳加快,他猛地撲到顧如誨身邊,抱著他的大腿:“恩人!恩人哪!能再劈一劍,就一劍,再劈大點!”

顧如誨:“你要找的機緣不是我。”

小龜丞激動道:“綠衫修士。”

“天下綠衫何其多。”

小龜丞決定坦誠:“符籙一絕!”

“我隻修劍。”

小龜丞冒眼淚:“姓薛。”

顧如誨冰冷的神色倏然一怔,他垂眸,冷聲道:“你說什麼?”

……

南海。

文武神君廟外的一處高山。

“你真的要這樣做?”

“我原本也隻是想告個狀,但是他們不給我這個機會。”

薛錯一身湛藍衣衫,戴著鬥笠,立在樹梢之上,同玄肇閒話。他托著蓮花道韻,上麵有一絲從[輪回]那裡偷來的胎火,已經被他煉化。

他低沉道:“男人十八歲,就不能再用小孩子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

玄肇呸了一口,吹胡子瞪眼:“這就是你,十八歲的男兒想出來的好辦法?讓我附身[棄老]山土地去挨揍?”

薛錯:“那我讓敖沐去。”

小金龍立刻從薛錯懷裡冒出頭,興奮道:“大師兄大師兄,我去!”

玄肇立刻噓他:“你?你能有我喊的大聲?有我抗揍?想當年,三位神女對著我的龜殼打了三天三夜,才將我打得露頭求饒,你和老夫比?”

“玄爺好功夫,”薛錯立刻拱手,將小金龍塞回懷裡,扶扶鬥笠:“時間差不多了,走。”

玄肇:“善。”

[南君文武神]廟

此時又到夜中,凡人都閉市閉門,各自休息。

忽然,天上雷雲閃閃。

一隻三寸土地神連滾帶爬的衝到神廟附近,高聲呼救:“神君大人救命!”

這時候南來北往,送神迎神的土地,山神,草頭神,守廟神都在廟中,烏烏泱泱,人頭竄竄。

眾神聽得這話,皆是一愣,這是哪裡來的冒失小神?

“來者何人,神廟之中,不得喧嘩。”

守廟神將小土地一把拎起來,出口如嘯:“哪裡來的野神,咆哮廟中,該斬!”

小土地嚇得連連擺手,滿臉哭容:“大人饒命,小神乃是[棄老]山土地,此番來城,實在是被逼無奈,大人,那要命的邪神就在我後麵,他馬上就要入城了!他要掀了這廟,他要殺我!”

守廟神哈哈大笑起來:“邪神?入城?我看你是窮糊塗了,得了失心瘋。”

土地眼珠子一轉:“大人,這可是千真萬確啊。”

“那邪神號稱千雲城[水靈尊]大王,他手底下精兵強將,邪神無數!”

“有個魚頭二大王,力大無窮,能搬山卸嶺,有個三大王赤尾狐,智計多端,殺神如麻,還有個四大王烏鴉,能定人生死,觸之即亡。”

“五大王那就更了不得,她能火燒連城,已然成了氣候,正商議不日就要率兵打過來,殺神奪城,剮了南君用鹽巴蘸著細細的吃!”

守廟神道:“胡說!千雲城不過有幾個小邪祟,我看你是被嚇破了膽,順嘴胡咧咧。”

“什麼毛頭小神,敢闖南君廟,我等一個指頭摁死他!”

“估計又是些不肯納稅的刁民,死後怨氣凝結成的小東西,把這土地嚇破膽了。”

正在這時,天空傳來一聲巨響。

眾神駭了一跳,紛紛抬起腦袋,隻見天上烏壓壓一片雲,雲頭站著個手托蓮花的藍衫人,他提著一顆血糊糊的頭顱,居高臨下,俯視凡塵,壓迫得神都無法呼吸。

那真是淒慘慘一陣陰風,冷冰冰一陣血雨。

眾人屏息凝神,土地老兒慘叫:“邪神來啦。”他噶的一歪頭,嚇得昏死過去。

“什麼人!”

“速速下來覲見!”

回答他們的是無數紛飛的符籙,白底朱字,形同紙錢。

“大家快跑!”

土地嘎的吸了口氣,又活過來,跳下守廟神的手心,往神多的地方跑。

眾多小神被他一帶,都跟著混亂起來。

那藍衫人冷哼一聲,一瞬間劈下無數閃電,追著那土地打殺!

南君神廟頓時亂成一團,有不少小神駕霧騰雲,試圖和他雲頭的邪神打鬥,奈何罡風實在酷烈,穿不過去。

有守衛匆匆趕過來,手中的羅盤直打轉:“大哥,雲上那個真是個香火邪神!羅盤不錯。”

守廟神十分驚愕:“那還不趕緊去請廟祝!”

“廟祝與南君大人應邀出去赴宴,至今未歸啊!。”

“壞了,這神是故意的,來者不善,”守廟神反應過來,大聲道:“你是哪裡的神?報上名字。”

雲頭的邪神劈下閃電,放出輪回胎火,字正腔圓道:“我乃千雲城六大王。”

薛錯做戲做真,跳下雲頭,將神廟亂砸一氣,他懷裡悄悄探出小祥雲尾巴,偷偷拿了些貢品。

薛錯:“……”

他與玄肇打得雞飛狗跳,砸的人仰馬翻,才趁亂逃出城,飛往海邊。■思■兔■網■

玄肇道:“你這招真的有用?”

薛錯:“你等著看就知道了。”

二人正拌嘴,玄肇忽然說:“前麵怎麼有隻老鷹?不對,薛錯,你看那兒,有個背著竹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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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橋(16)◎

夜色濃重。

天空中月亮獨明,沒有一顆星星。

青年劍修盤腿而坐,樹也靜,風也止。荒野中有神靈踏過了溪流,越過小徑向此奔襲而來。

逃跑的人踏過飛枝,草葉,消失在濃稠的夜。

氣氛肅殺。

忽地。

一抹矯健輕盈的身影破開黑夜,像一隻靈巧的夜鶯,懸停在樹梢。

玄肇扯薛錯:“追來了,快跑。”

薛錯催動[極意自在功],眨眼間騰躍數十丈,片刻之後,他又飛了回來,蹲在樹枝上:“再等等。”

玄肇不可思議:“等什麼?”後麵就是追兵,你小子不要命了!

難道是有埋伏?

玄肇十分疑惑,他順著薛錯的目光看過去,南海邊的小亭子裡,隻有一個青年劍客。

伏兵?

他抬起頭,正想詢問,卻不由得一愣,隻因向來不正經的青年,眼中思緒萬千,露出了怔怔的神色。

玄肇嘶了一聲,莫不是這小子的故人?

他不是說自己天生地養,孤家寡人的嗎?怎麼,他還有個哥哥?

……

顧如誨用一劍,交換龍宮的龜丞幫他卜一卦,問他一個人,龜丞磨磨蹭蹭半天,告訴了他這個位置。

顧如誨便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等著。

如果等不到,劍修想的也很簡單,回去劈了那隻龜。

海麵無風。

青年劍修席地而坐,白皙的指節如同玉石,在光亮寒冷的劍鋒上,輕輕一擊。

劍鳴如泉。

老鷹盤旋落地,化作一名英俊的男子。

他眉似刀裁,目若朗星,硬朗豪邁的長相,臉頰卻有兩個小酒窩。劍修孤冷,他卻滿腔熱血豪情,迎著月色,迎著那孤瘦淡漠的劍客,跟隨著他的劍音,踏歌而舞。

“在那裡!”

“將案犯捉拿歸案!”

藍色的蝴蝶振翅飛入夜空。

薛錯自枝頭一躍而下,衣袖翻飛,高束的墨發甩出一個小小的彎。

玄肇高聲:“叫你跑你不跑!被人家攆著屁股跟上來,不如你我趁早分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給我一滴血,我還你子子孫孫千秋萬代。”

薛錯飛出三十二張符籙,悶哼一聲:“玄爺,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