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1 / 1)

我來,隻是來拿問道鐘的。”

擎蒼真人臉皮抽搐:“劍仙,你當真不管他?”

君無畏看了看擎蒼真人,似乎懶得說話,默然片刻,才冷淡地說:“當年,我就告訴你過你,問道丹的因果會影響到整個宮門,但你們掩耳盜鈴,自以為是,不聽勸告。那蠢材煉的蠢丹,一地穢物而已,本身是極惡之因,你們一群蠢材卻跟著爭相效仿,妄圖登仙,而今終於因果反噬,薛錯等人所為是屬天理,天譴,是你們自己種下的因果,我卻為何要管?”

擎蒼真人被罵的麵紅耳熱,氣不打一處來,他問:“他可是你親兒子,你真的不出手?”

君無畏看向峰頂,他不明白薛錯為什麼要碰問道丹的因果,他不打算管,淡淡道:“他願沾惡業,是他自己所選。我說了,我來,隻為借峰頂問道鐘一用。”

擎蒼真人嘴角僵硬,無可奈何:“好好,劍仙自己取用就是。”

君無畏垂眸,伸手攝了問道鐘,整座牛角峰都劇烈震顫,但又被陣法壓製住了。

“多嘴問一句,劍仙取問道鐘何用?”

君無畏眸色微深,淡淡地看了擎蒼真人一眼。

擎蒼真人:“本道多餘問。”

劍仙取了問道鐘,本欲揮袖而去,離去之前,那把竹劍似乎極為不耐煩,衝天一刺,劈散了天上蠢蠢欲動的劫雲。劍光突破蒼穹,把掌攝神器的天神嚇了一跳,卻不敢撥雲去看是何人這麼大膽,臉色煞白的嘀咕幾句一個月幾多仙俸,既然劈不死,那這是天意,便散了劫雲,自顧自去劈下一個了。

方龍洗目瞪口呆,差點跪地,他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把竹劍,這可是天上的雷劫,大道雷劫啊!

必死之局……不不用死了?

那把竹劍晃晃悠悠落到顧如誨手中,君無畏平平常常,淡淡道:“走了。”

顧如誨握緊手中的竹劍,他平時最聽君無畏的話,幾乎是令行禁止,此刻卻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抬頭看了看君無畏,身姿筆挺,一動不動:“師父,我想留下。”

君無畏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劍之所向,心之所向,你既有自己的想法,下次便不必問過我,劍道是你自己的。”

劍仙從不強迫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他對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隨他心意。

他看了顧如誨一眼,微微頷首,隨後揮了揮衣袖,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劍仙一走,擎蒼真人便望向那些弟子,重重地哼了一聲,淡淡道:“方龍洗,薛錯!爾等造謠生事,擾亂宮門,還不跪下!”

薛錯眉毛一豎,叉著腰道:“你說造謠就造謠,好大的帽子!”

孔雲脾氣火爆,當場就要爆發,被薛錯一把拽住腰帶,使勁往後拉,咬耳朵道,那可是一位真人!迂回!迂回!

方龍洗拔劍,咧嘴一笑:“真人,弟子這裡還有一劍西去,一劍南飛,一劍北下呢。”

擎蒼真人掃了一圈問道宮,目光如電,他的修為比方龍洗等人高太多,自然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但直接出手,導致惡業纏身,難以成仙,還是有些得不償失,那些老怪物此時恐怕也是如此想的,不願意出頭。他思慮再三,正要將薛錯拿下,忽有一道身影落在薛錯身前。

那是一個少年,他的身影孤瘦,眼眸寒涼,麵容俊美而冷漠,筆挺的身姿沒有任何畏懼,如劍本身。

他目光短暫的停在薛錯身上,便望向擎蒼真人。

擎蒼真人望著那竹劍,心中猶豫,君無畏冷清至極,可是他卻願承擔大道因果,收了顧如誨做弟子,如果傷了顧如誨……

擎蒼真人臉頰抖動,暗罵君無畏,就在這時,天空忽然裂開小口。

紅色的雲霞飛舞,仙樂飄飄。光芒中,一個身纏飄帶,身披霞光的神祇出現在雲頭,他聲如洪鐘,氣勢洶洶,正是曾經被戲弄了三次的雲明天司,他在雲端審視一番,瞪著罪魁禍首,怒不可遏:“薛錯,速速與我回天上受審!”

神人麵前,修士的身軀顯得極為渺小。

驟然出場的天神,惹得眾人驚駭莫名,修士尚有可能一戰,但螻蟻如何麵對天神?

方龍洗臉色一變,速度極快的拔出劍,風吹起邋遢道人的長袍:“薛錯小子,待會趁亂快溜!”

孔雲也頓感不妙,這神是薛錯得罪過的!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對手,臉色煞白的把薛錯往後一搡:“是那個倒黴神!快走,我教給你的極意自在功,還記不記得!”

擎蒼真人心中好笑,望著三人:“走,想要走到哪裡去?”

雲明天司奉旨下界,乘雲而來,虎視眈眈道:“爾等閒人還不快些退避!誤了我的大事,小心火燒煙焚之刑!”

方龍洗心知必死,劍出如影,擋住一招天神揮來的氣浪,卻噗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如紙,顯然受到了重創。

這不是道境之差,他們和天神,完全不是同一階層。

薛錯連忙伸手去撈他:“方師叔!”

孔雲趁其分神,刷地變回了原型,拍打著翅膀衝上雲霄,試圖擾亂雲明天司的注意力,卻被他一揮袖擊落雲頭,他嘴中咳血,回頭怒斥:“傻子!還不快走!”

薛錯臉色大變:“小雲!”

這時候,許許多多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

“師兄!”

“薛師兄!”

聞人異等弟子看到天上的景象,拚儘全力從各處飛來,可是這些弟子,如何敵得過問道宮,不過是徒勞送死。

方龍洗打不過還要打:“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如今正好!”

孔雲心中著急萬分,也絕望萬分,碰到天神這個層次,根本是為人魚肉,十死無生,他掙紮起身,孔雀是妖族,但他孔雲絕不背信棄義,丟下自己的好兄弟:“薛錯!”

“師兄,走。”

少年陌生的,極其冷靜的聲音。

薛錯茫然無措,仰頭看著顧如誨,他很難過,也明白了這已經是個死局。他忽然笑了笑,隻是眼睛裡有淚花閃啊閃。

自己太小了,曾經君無畏出現時,他也有過一瞬間想,爹會不會幫他。

但他生來伶仃,爹爹和娘親不欠他的因果,反而是他,老是闖禍,永遠也學不會乖。

“哥哥,已經走不了了。”

“可我不想你們死,你們一個也不要死。”

薛錯小手擦擦臉,從懷裡掏出一個儲物戒,塞進顧如誨手裡:“裡麵的東西麻煩你交給我爹娘,小顧哥哥,孔雲,方師叔……”

方師叔說得對,有時候退了,遭殃的就是彆人。

公明天司隻要薛錯,與旁人無關,他抬抬手,手下的天兵立刻從袖中伸出一道天鎖,欲將薛錯捉拿回天獄。

鏘——

金戈相撞。

天兵吃了一驚,望向那黑袍的少年,少年身影如鶴,孤瘦冷漠,手中的竹劍微微顫唞。

剛才那一劍,擋住了他的鎖鏈!

怎麼可能?!

他隻是一個小弟子!

天兵再度出手。

鏘——

劍光如雪,再度擋下一擊。

這一次,不單單是天兵,連同公明天司,也抬眸看了過來,他嘶了聲,看著那柄劍,越看越熟悉:“這人——”

擎蒼真人心中震驚至極,君無畏的弟子,如此恐怖?他悄聲對雲明天司道:“君上,他是君無畏的親傳弟子”

“君無畏!難怪!”@思@兔@網@

公明天司瞬間回憶起當年被劍光支配過的恐懼,連忙喝斥天兵:“住手!”

君無畏是自斬境界不成仙,為了還儘人間因果才留在下界,他若是要飛升,根本不必搶仙路,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可不要樹敵。

公明天司臉色難看,出門太急忘了查因果命盤!那些該死的因律司真是吃乾飯的!

顧如誨虎口流血,靜靜地站在薛錯身前,如同一座不夠高,卻十分堅實的山嶽,仔細看,才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微微顫唞。

“小顧哥哥。”

薛錯低著頭,到處都是受傷的人,孔小雲,方師叔,小顧哥哥,還有被擋在外麵的聞人異,他走不了,也不能走。

顧如誨搖頭,手臂僵硬:“我沒事。”

“小顧哥哥。”

薛錯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小孩子的份量是很輕的,顧如誨眼神怔愣,手足無措,忽然,他臉色微變,卻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薛錯離開他。

薛錯喃喃:“定身符隻有三刻,小顧哥哥對不起。”

他從眾人身後走出,張開雙臂,擋在顧如誨和方龍洗麵前,坦然的望著天上的神明:“我就在這裡,你衝我來。”

公明天司上下掃了薛錯一眼,哈哈笑道:“不知死活,今日吾小懲大誡,以正視聽。”

他抬起衣袖,削了薛錯的十二重靈台,薛錯慘叫一聲,痛的在雲上渾身發抖。

孔雲睚眥欲裂:“薛錯!”

公明天司冷哼,饒有興趣:“你可服?”

薛錯痛的滿地打滾,淚如雨下,依然咬牙搖頭,公明天司哼笑一聲,金池金台落入公明天司手中,他目露歡喜。

“念在劍仙的份上,如今隻削你修為,貶入凡塵,永遁輪回,不得解脫。”

雲明天司一揮衣袖,將那個孩子變作一個小小的點,投入了茫茫塵霧。

神人拊掌笑道:“這可比天獄的刑罰有趣,好,此間事了,吾去也。”

天神隱沒,雲開霧散。

餘下弟子望著天空,麵色絕望淒苦,天……都不幫他們麼?薛師兄,又做錯了什麼,為他們出頭,就要被貶為凡人?

聞人大哭:“薛師兄!”

雲頭上,方龍洗眼睜睜看著薛錯痛不欲生,被削了靈台,丟進凡間,他麵色慘淡,極其的不解,又萬分的好笑:“仙門,真是好手段,嗬,嗬嗬嗬。”

他越笑越烈,趕來的弟子終於突破封印,一群殘兵敗將,將將聚攏在一起,他們將方龍洗扶起來,持劍圍在中央,視死如歸。

方龍洗環視四周的宮殿,閉上眼睛,哂笑:“這問道宮,真是惡極也,也爛透了。”

顧如誨身上貼著定身符,手中的竹劍被握得咯吱做響:“師兄。”

孔雀鳥化成了人形,孔雲精疲力竭,麵色麻木的望著天,望著雲明天司遠去的影子。

忽然,他折斷了自己的金羽問道劍,極怒,也極靜:“此劍,從此再不問道,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