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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插嘴:“他看起來可不像會玩這個的。”

奚陶不大服氣,但盯著薛錯捏的圓丟丟的小泥巴團,實在無處下手。

“我……的確不會。”

很難想象劍仙和龍威劍的兒子喜歡這種鄉野小玩意兒,奚陶心說都不學功課術法的嗎?但他沒有仔細問。

祝小遊一個丐幫副幫主,在這方麵有很多經驗可以和薛錯交流,怎麼把泥巴搓硬,用來打狗。

薛錯聽得津津有味,祝小遊得意道:“當年官差到我家收稅,我氣不過,罵了幾句,那老爺放十七條惡狗追我,我一個人打死七條。”

薛錯:“剩下十條呢?”

祝小遊嘶了聲,搓搓胳膊:“剩下十條把我咬個半死。”

奚陶也聽得心中微窒,祝小遊也不是順順利利進入問道宮的,怎麼凡間修劍的都如此不易。

他仰頭感歎,忽然道:“天上的星雲是不是動了?”

薛錯把小泥人揣進懷裡:“確實有變化。”

祝小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啊,這不是一模一樣嗎?

薛錯,奚陶二人齊刷刷轉過頭。

祝小遊:“……”

行了當我眼瞎吧。

三人決定離開此處暫避。

從雲中掉下來的龍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慢慢變成了三頭石龍。

祝小遊經過的時候直咂舌:“石頭龍?”

薛錯並不吃驚,他一開始看到巨龍總是定時返回雨雲就猜到,它們不是真龍,無法離開雲霧太久,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大廳裡那些石龍。

三人沿著路發現了人蹤,腳步重疊雜亂,應該有不少弟子。

這原本便有些奇怪,按理說,領悟神通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參詳,怎麼會有人聚在一起?

薛錯心有疑惑,更有隱憂,加上時間還有,便順著蹤跡一路尋過去。

附近的雨雲未散,又密密麻麻的落下。

天空中傳來陣陣低沉的龍%e5%90%9f,無論什麼時候聽到,都覺得很有壓迫感。

他們尋到一處山坳,隱隱約約有鬥法的聲音,三人動作出奇一致,片刻後,土坡上露出三個腦袋。

山坳周圍的浮土被卷的乾乾淨淨,留下一片黑沉沉的泥地,像似被勁風刷過。

這裡似乎剛經曆了一場比鬥,但薛錯肯定這底下站著的任何一個,都不能做到如此運用靈氣。

恐怕是什麼法寶。

山坳裡站著兩幫人,右首邊衣著打扮講究,寶光閃閃,是道門出身的劍修。

另一頭的衣衫各異,高矮不一,拿槍拿棒持刀持劍的都有,雜亂無章,明顯來自小門派不同的道統。

兩撥人正在吵架,道門修士笑道:“你們不要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

小道統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傷,他們沒有統一的話事人,警惕道:“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們練你們的,我們練我們的,互不乾擾。”

“和你們不熟,好意心領,煩請讓路!”

道門為首的少年抱著胳膊,嘴皮動了動,嘲笑:“好巧遇到了,送你們一場機緣,你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怎麼,你沒師傅教?”

“你!”

道門修士中另一人道:“莫和他們這等囉嗦,我還差十多條生魂,你再耽誤下去貽誤了時機!各位記住彆留活口!”

“也是,進來一趟也是煩躁,我家的秘境比這好多了。”

小道門的修士聽的勃然大怒,兩撥人劍拔弩張,薛錯卻忽然道:“看天上!”

奚陶和祝小遊同時抬頭,發現了古怪,石龍在雲裡遊來遊去,好像看不到這裡的弟子。

祝小遊想了想便明白了,黑著臉,十分不屑:“估計是什麼法寶,這些仙二代都是些偷奸耍滑,仗勢欺人的玩意,居心險惡,惡心!呸呸。”

同為仙二代的奚陶默了默,忍不住道:“你也不能一竿子全打死,或有隱情。”

祝小遊嗆聲:“我就打了!。”

奚陶還待反駁,薛錯忽然道:“彆說了,要打起來了。”

道門出身的修士明顯更強,他們手裡法寶多,打得普通小弟子抱頭鼠竄,毫無還手之力。

祝小遊拍地而起,大怒:“持強淩弱算什麼劍修!”他風風火火的跳出藏身地。

奚陶:“這呆子。”

他也跟在祝小遊身後,跟著走下山坡。

薛錯走在最後,道袍灰撲撲,臉蛋有泥巴,從懷裡掏出幾個小泥人一撒。貼著符紙的小泥人雙臂張開,呼啦啦衝進亂戰的人群。

“哪裡來的劍修?!”

“好大膽,休要傷我師弟!”

祝小遊驟然衝進人群,逢敵亮劍,左劈右揮,打得興起,忽然腦袋一痛,眼前重影片片,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

一把劍斜刺裡殺出,直取他麵門。

奚陶眸光一沉,拔劍擋住,格開那人,那少年退後幾步,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過。

奚陶冷聲:“你是誰的徒孫?膽敢在秘境殺人?”

那少年自知理虧,卻也渾不在意,收了法寶,並不搭理奚陶:“彆打了,人家不要,我們何必要強求。”

那些弟子聞言紛紛收了法寶,追著少年離開。

祝小遊在地上的受了傷的弟子裡翻來找去:“完了,林隱呢?小子跑哪兒去了?”

此時屋漏偏逢連夜雨,法寶一收,天上的石龍便注意到了此處聚集的人群,紛紛飛下來。

“糟糕!快走!”

薛錯抓住一個小泥人,塞給祝小遊:“師弟來,快熱熱嘴皮。”

祝小遊將信將疑,出於對薛錯的信任,對著泥人嘰裡呱啦,薛錯小手並指,背後貼著符籙的泥人蹦蹦跳跳的聚過來,薛錯每人發了一個泥巴捏的小喇叭。

小泥人嘰裡呱啦相互說著聽不懂的鬼話,你啵啵我,我啵啵你,開開心心往四個方向跑,邊跑小喇叭裡邊傳出不雅之音。

奚陶有些愣神:“符籙能這麼用嗎?”

天上的巨龍被那喇叭裡的聲音的吸引,沒有彆的,罵的太難聽了。

讓彆龍聽見,恐怕要笑掉龍牙了!

石龍吐雲吐霧,朝聲源撲去。

祝小遊將弟子翻了個遍,沒找到林隱,修士被龍威震懾,紛紛逃命去。

他道:“奇怪,那小子最愛好打抱不平,他怎麼不在?!”

薛錯則道:“還是快跑,泥人比紙人耐用,但還是撐不了太久。”

奚陶和祝小遊也知道其中厲害,三人迅速離開石龍的活動範圍。

石龍狂噴雲氣,四下找修士,濃厚的雲氣導致雨也越下越大。

奚陶道:“不對勁,兩個時辰早就到了,秘境卻還未關。”

薛錯也隱約感覺到了,扶了扶小白雲雨帽,說:“或許是和時空有關的秘境,這裡可能封印了此類神祇。”

祝小遊:“啊,你們在說什麼?”

三人沐雨狂奔,拐過數個土坡。

忽然,薛錯停下腳步,奚陶也停了下來。

蒙蒙雨幕中,出現了一個身穿藍衫的精致少年,他身上都是水,在雨裡低頭慢慢地走。

祝小遊眼睛一亮,迎著風雨大步衝上前:“林隱!”

少年抬頭,眼神茫然。

祝小遊:“你跑哪裡去了,讓我一通好找!”

他剛想搭著林隱的肩膀,忽然被奚陶捉住了手臂,往後拉了拉,祝小遊冒著雨,莫名:“你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奚陶皺著秀氣的眉:“你先過來。”

祝小遊覺得奚陶的臉色難看的有點過分,他道:“你不認識他,他叫林隱,我的好朋友。”

薛錯仰起頭,雨水滴滴答答的劃過他的臉頰,他指尖有一枚符籙。

風一吹,林隱的身體晃了晃,他好像終於認出祝小遊,張了張嘴巴。祝小遊瞳孔猛然一縮,林隱嘴巴裡什麼也沒有,黑黢黢的洞,好像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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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

他想說什麼,一開口便漏了氣,紙片一般癱軟下來,兩顆黑色的眼珠小球一樣咕嚕嚕滾進塵水。

祝小遊下意識伸手去接,人皮與衣衫都軟綿綿的,輕飄飄的落在他手臂間。

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風穿過人皮的聲響。

“林隱。”

聲音壓低了,少年的身軀沉默得像石頭。

他放下了手中的劍,仔細的,一遍遍確認。

那是他嗎?的確是的,熟悉的衣衫和麵容,祝小遊已經認識了八年,怎麼會認錯。

劍穗被風吹的揚起來。

昔日最愛劍的少年,似乎忘掉了那柄劍,粗糙的手撿起地上的眼珠。

奚陶的震驚甚至多過祝小遊,拿著佛珠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的眼神茫然,不知應該向誰追問:“怎麼會?是誰?還是秘境本身?”

“薛錯!”

那是奚陶的聲音,他不忍道:“你彆看,彆向前!”

他忽然愣住,薛錯彎下腰,他的手在抖,在害怕,但動作是沒有遲疑的,他撿起另一枚眼珠,濕淋淋的走到祝小遊身邊,無聲的遞給他。

祝小遊啞聲,眼睛裡有水光:“他死了,是不是?”

薛錯:“是。”

死掉了,空掉了,像是被什麼給掏空了,一點血肉也沒有剩下。

眼淚從祝小遊臉上滾落,他很難受,難受到脊背不停地起伏,巨大的悲傷從他的眼睛裡流溢出來。

“林隱說的最後一個字是跑,為什麼要讓我跑?”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就像沒人知道林隱為什麼會隻剩下一具空殼。

是邪修嗎?

還是試煉的秘境會殺人?

奚陶微微閉上了眼睛,眉頭卻緊緊地皺著,他聽人說過,秘境裡偶有弟子失蹤。

但這裡他親自來過,從未碰到除了石龍以外的古怪,他羅列了所有可能,又一一排除。剩下的答案很直白,他握了握拳頭,掌心的佛珠硌得他生疼。

但他不願意這麼想,仙門弟子怎會做如此殘忍的事,他學到的道法不是這樣教的。

他說:“有邪修混進來了嗎?”

雨水滴滴答答,濕濕冷冷。

薛錯似乎終於靜下來了,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活潑得像驕陽,此時驕陽熄滅了,隻剩下惶惶的餘燼。

他的小手殘留著血的味道,在柔軟的手指上,他控住不住痙攣,他比奚陶更早想清楚,輕聲的問:“奚陶哥哥,邪修又怎麼能進的來呢?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