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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誨僵硬著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提到他的恩師,表情不禁柔和了一些:“師傅一心向道,性格清正,對我也很好。”

少女回頭看了眼幾位師兄:“顧哥哥,你過來說吧,我們大家都想聽劍仙的故事。”

顧如誨有種在夢中的感覺,他從來不敢對視的對象,不敢站上的高台,都遇到了,他甚至不在人間,不在地上,而是在整個東陸最厲害的仙宮。

他抬頭看到的是雲霞,聞到的是芝蘭芳草,穿的是珍禽異獸的皮毛。

每個人都那麼良善溫柔,得體有禮。

不會被欺負,打罵,傷害,沒有餓到昏厥,我沒有殺人殺到一身血臭。

原來有這樣的世界。

原來……薛錯一直活在這樣的世界裡。

所以他才能那麼愛笑。

而這一切,都是師父給的,是劍仙帶來的。

顧如誨心有所覺,又忍不住想,為什麼有這樣好的父母,薛錯卻不爭氣呢?

居然掉到乙等,如果是他,即使不要性命,也要衝到甲等,絕不丟劍仙和師母的臉。

而另一邊。

孔雲和薛錯臉上各自掛彩,兩人都已經沒力氣互掐,於是皆大歡喜的握手言和。

你攙扶我,我推著你,一步三瘸的爬上台階,被等候的長輩各自接走。

乙等弟子之間的氛圍稍顯冷淡,甚至有些還頗有齟齬,大多是三三兩兩抱團。

徐有瑜早就等在山門口,見到薛錯,蹲下`身:“小師兄,你掉到乙等了,薛長老不在,劍仙又正在閉關,我帶你去找白眉先生,看看是否能斡旋一二。”

薛錯沉默擦汗,片刻後粲然笑道:“我父母都不操心,師弟哥哥擔心什麼,甲等乙等,左右學的都是劍道,對我來說大差不差,不如就在乙等就好。”

徐有瑜說:“並非如此,小師弟,甲等和乙等,不說天壤之彆,雲泥之分,也有很大差距。就像師門中的天一閣和束劍閣,而且……你若是天一閣的弟子,在問道宮進了甲等,恐怕會被天一閣的師兄弟刁難。”

薛錯拍%e8%83%b8脯:“我才不怕,我有驚天一響無敵霹靂火舞乾坤超級大爆雷符!”

徐有瑜聽不太明白,扶額無奈道:“還是和我去找白眉先生。”

薛錯被徐有瑜牽著一路前行,看到了顧如誨和幾個鐘靈毓秀的少年在一起,他高興的揮小手:“小顧哥哥。”

顧如誨回過頭,慢半拍,謹慎的點了點頭,看著薛錯和一個藍衫大弟子找到白眉先生。

三人不知說了什麼,藍衫弟子有些失望,但還是帶著薛錯離開,去換了乙等弟子的符籙。

“如誨弟弟,明日我在摘星樓舉行棋會,你一定要來。”

顧如誨沉默拱手,另一人道:“清遠,你記得把你那顆龍蛋也帶來,讓我玩玩。”

龍。

在這些出眾的少年眼中隻是玩物一樣的東西麽?

顧如誨心中再次微微感歎。

徐有瑜無奈的換好符籙,道:“小師兄,此事隻能等薛長老回來再議,薛長老性如烈火,若其他長老插手,恐怕鬨得難看,隻能先委屈你了。”

薛錯道:“師弟哥哥,你能把劍叔帶來嗎?”

徐有瑜愣了冷,想起來那柄雪劍,搖頭:“不可,在問道宮內修行,一月一休,且不可借助外物,尤其是有了靈的寶貝。”

薛錯大驚失色,跳下台階:“我和劍叔情同手足,我怎麼能丟下他在這裡獨享富貴!我不學了,我要回不老林!”

徐有瑜:“問道宮內有許多符書。”

薛錯:“等我休沐之時,再回去探望劍叔,師弟哥哥,你有空多幫我去林子裡看看,劍叔一把劍,怕寂寞。”

徐有瑜哭笑不得。

薛錯跳上台階,走了幾步,略有失落:“以後沒人給我紮頭發了。”

徐有瑜笑道:“我幫師兄紮頭發。”

薛錯沉默片刻,搖頭:“你沒有劍叔紮的好。”

徐有瑜無奈,牽著小師兄進了山門口,路過白眉先生的時候,一直在打坐的白眉少年睜開眼睛,看了看薛錯,正想開口勉勵兩句。

薛錯興衝衝,噠噠噠,頭也不回。

白眉先生:……

從問道宮的山門走進去,抬頭便能看到牛角峰的峰頂,那裡懸掛著一口道韻古樸的大鐘,已經掛了一萬多年。

薛錯踏進宮門,極目看去。

隻見虹橋流水,重樓朱簷,一座座仙闕在霞光中半遮半掩,威嚴雄偉,不可逼視,天上朵朵仙雲往來頻繁,卻自有一股清晰明遠的道氛。

牛角峰並無這麼大,但修士神通廣大,化用芥子空間,割了一塊大陸納入牛角峰,才放下如此之多的仙闕。

而雲外,一隻碩大無朋的天鯤圍繞著牛角峰,在雲中安眠。

徐有瑜也是在問道宮修行過的,他領著薛錯道:“小師兄,我隻能送你到住宿的地泉山,稍後新進弟子便有入學第一課,由長老教授。”

徐有瑜帶他乘雲到了一處小山峰,峰頂有一汪靈泉,視野獨好,百花繁茂,亭台樓閣花謝不一而足,風景美不勝收,謂之天泉,在此修行事半功倍。

再往下,密林叢生,鬆木高大,有幾間臨著溪水的山洞茅屋,謂之地泉,在此修行事半功半。

地泉之下,謂之天問,風景平乏,靈氣相對稀薄,但仍然有仙靈之氣可供修煉。

薛錯落在地泉,同徐有瑜作彆。

然後自己去挑了個毗鄰溪水的山洞,裡麵蒲團書舍一應俱全,屋外還有一塊藥田,稀稀長著仙草。

他擠裡外看了幾圈,手裡的弟子符籙忽然微微發亮,薛錯看了眼,勉強讀懂意思,往山洞外走去。

洞外雲上站著一個方臉道人,他乘著一朵白雲,飄在半空:“薛錯?上來吧。”

雲上已經有了數十個弟子,孔雲也在,他看到薛錯,清秀到看不出性彆的小臉一皺,捏了捏拳頭。

薛錯連忙踩著雲梯爬上雲頭,方臉道人看了看符籙:“好了,既然人已來齊,本道要教你們進入問道宮的第一件事。”

有弟子道:“是陣法嗎?”

方臉道人淡淡:“非也。”

“愚不可及,開學第一課當然是道經。”

“我看應該是禮儀之論,一些鄉野山人,貓貓狗狗,非要好好訓導不可。”

孔雲淡淡一笑,不軟不硬的說:“我做了一百多年妖怪,閣下卻好像是第一天當人。”

那弟子霎時麵紅耳赤:“你!”

方臉道人帶他們飛出問道宮,飛到天鯤附近,聚集在天鯤附近的白雲如同一塊棉絮做的大被子,軟綿綿的漂浮著。

陸續有其他道人帶著弟子抵達,為薛錯他們領路的道人回過頭,看了看他們,道:“入學第一堂課,爾等要收服一朵雲。”

眾人大驚:“可我們還無法禦風而行啊!”

孔雲抬了抬眉毛,挑釁地看了薛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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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那道人兀自打坐:“天亮前若收服不了一朵雲,便要到藏經樓,罰抄《道說》三萬遍。”

三萬遍?

眾人大驚失色。

“這有什麼難的,嗬嗬。”

嘲諷孔雲的弟子已經十七八歲,但是天分也很不錯,縱身從道人的雲頭跳下,落入白雲之中。

眾人吃了一驚,卻見那弟子沒有掉下雲頭,穩穩的站住,如履平地,頓時麵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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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頭是可以站住的!

薛錯看了孔雲一眼,孔雲若有所思,兩人對視,都感覺裡麵有些蹊蹺。

而此時,除了乙等,甲等,丙等的弟子也紛紛趕到,足足有數百人。

其他弟子按捺不住,也縱身落下雲頭,卻不曾想一個個腳底打滑,穿過一層霧氣,從雲頭掉了下去。

“啊!!”

弟子驚恐大叫,下落數百丈,嘭的砸進一朵雲。

原來雲層底下還有幾朵雲,似乎是專門來接掉下來的弟子的。

那弟子抬頭,麵露菜色,但見一道長不見邊的雲階,從天上落下來。

而他要回去,恐怕要從日出爬到日中,可這樣來回一顛簸,什麼時候能抓到雲?

薛錯往雲上丟了個石頭,石頭掉了下去,孔雲也丟了個石頭,石頭跟著掉了下去。

兩人眉頭俱是一皺,看了對方一眼。

孔雲臉上的翎毛已經不見了,小臉蛋非常清秀,看不出性彆。

孔雲道:“道友為什麼不跳啊?”

薛錯抱拳謙讓,聲音清脆:“不敢,孔雲兄看起來比我大,是大哥,應該大哥先跳。”

孔雲:“誒,師弟先請。”

薛錯堅決不允,孔雲亦十分客氣。

兩個年紀不大的娃娃似乎極通人情,極懂謙讓,但心裡都冷哼一聲,暗道:這小子可真是卑鄙!

孔雲妖修出身,薛錯專精符籙,都看出這雲層暗含陰陽兩層變化。

第一個弟子跳下去,陣法不動,第二個弟子在同一位置落下,便掉落雲頭,說明恰逢那朵雲層剛好翻到陰數……

而石頭凡物對陣法不起作用,若想平安落地,最好找個人跳下去測一測陰數陽數,然後緊跟著跳下去就行。

可惜雲上隻剩下兩人。

薛錯算盤沒打響,摸摸鼻子,問道:“道友,你看出來這雲頭陣法了嗎?”

孔雲麵露慚愧:“我也沒看出來。”

兩人都虛假的笑道:“好生複雜,看不懂。你懂了嗎?我不懂,不懂。”

兩個小娃兒蹲在雲頭,薛錯想了想,用胳膊肘捅了捅孔雲:“孔雲道兄,天色漸沉,咱們兩個這樣僵持不是辦法,我有個主意,你看行不行?”

孔雲瞬間警惕,微笑道:“你可彆想坑我。”

薛錯拍%e8%83%b8脯保證,隨後湊在孔雲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沒想到孔雲勃然大怒:“不可能!”

薛錯道:“你胖的飛不起來了?”

孔雲近日吃得稍多,羽翼略微豐滿,被薛錯戳到痛處,立刻跳腳。

薛錯當然不慣著他,兩個小男娃相互不忿,在雲頭打了起來,薛錯翻身在上,邦邦兩拳,沒多久,孔雲便翻過來,邦邦兩拳。

薛錯哎呦哎呦,得了兩個熊貓眼,眼看孔雲越打越來勁,他年紀小小,怎麼壓的過圓滾滾的胖妖,連忙召了張禦風符,把自己刮了出去。

突然出現的狂風把薛錯吹出去,隔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