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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沐清坐在不遠處,一手支著額頭,側著臉看向這邊,隻是那臉色黑沉沉的,怎麼也說不上好。那邊的兩個人隻是簡簡單單地坐著聊天,並沒有什麼親密的動作,齊沐清卻覺得十分礙眼,眼神在厲容身上打量了許久,然後不屑的哼了一聲。

最後那眼神落在喬柯身上,本就稍顯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著,似乎連對方臉上的絨毛都要數清楚。

一旁的助理遞藥給他,看也不看往嘴裡塞,連仰頭喝水時,目光都沒移開半分。

喬柯不是遲鈍的人,齊沐清的目光毫無遮掩,就連褚明和許一多都發現了,許一多大概是自覺終於找到用武之地,摩拳擦掌地自告奮勇要去警告對方。

喬柯隻是搖搖頭,說:“不用管他,不管他做什麼都跟我們無關。”

齊沐清從來都不是隱忍的人,當初追求他的時候那是要多高調就有多高調,這會兒隻是看著就說明,正好也證明了,齊沐清對他的身份並不能確認,隻要他是喬貝,齊沐清就沒有任何理由來糾纏他。

厲容本來很不忿,但見喬柯這樣的態度心裡就覺得很爽——看吧,無關的人根本分不到他一絲一毫的關注!

厲容看著眼前的青年,“成長”這兩個字在喬柯身上非常明顯,似乎一眨眼的一年多過去了,眼前這人從少年變成了青年,原本線條柔和的臉已經變得有棱有角,氣質也從活潑沉澱出了沉穩,此時低頭喝茶的樣子就像一副賞心悅目的藝術作品。

厲容突然想起他母親最喜愛的那首老歌。

……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陪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

厲容彎起嘴角,目光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溫柔繾綣。

因為一直盯著喬柯,所以他臉上的神情一有變化,厲容就發現了。他眼神一凝,快步走到喬柯身邊抬起他的下巴,“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事,”喬柯往後躲了躲,貼在椅背上把手裡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扯了扯嘴角,“有點岔氣了吧。”

厲容眉頭緊皺,“胃痛嗎?”

導演那邊在喊人了,喬柯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估計是岔氣,已經沒事了。”

接下來這場戲還是在雪地裡,原來鐵老頭的媳婦是被拐來的,她被人騙到西北賣給討不到老婆的漢子,由於她不能生養幾經轉手,鐵老頭用一頭羊買下了她。除了偶爾喝醉會被打罵,相比之前那些個禽獸,年老體弱的鐵老頭算是個不錯的選擇,本來姑娘早已死心,是傅文辛和何蘇華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

那個年代的鄉村也就他們知青會說普通話,這裡的人包括這個女人都是說的方言,這也是為什麼女人無法逃脫的原因,她不識字,語言不通,根本無法求助,村裡的人知道她是被拐來的,也不願意跟她說話。

傅文辛剛來的時候也聽不懂,靠著何蘇華翻譯才漸漸學會。之後傅文辛在掃盲班教課,第一堂就教他們說普通話。

“我想回家。”女人的口音很重,但總算能聽得懂。

“我想見我的父母弟弟,他們才是我的親人。”麵對女人的這個請求不管是傅文辛還是何蘇華都說不出拒絕的話,女人很聰明,在此之前她從未主動跟他們接觸,麵對鐵老頭的嚴密監控她也隻是逆來順受,直到今天,因為大雪封山山裡的野獸找不到食物,跑到山下來傷了人,村裡的青壯都被派去巡山了,這個時候村裡隻剩老弱病殘加兩個外來知青。

“我騎車送你去鎮上,大概四十多分鐘,現在還能趕上晚班車去縣城,你到了縣城在車站買去西寧的車票,到了那再轉蘭州……”女人不識字,傅文辛就幫她寫下來,每個站車票多少也幫她拿好分開裝在口袋裡,囑咐她不能把錢給彆人看,每次就拿一點點,剛好夠車票錢。

何蘇華怎麼也不肯讓傅文辛單獨送人,隻好三個人都去,好在那二八單車夠大,女人又身材嬌小,不怎麼占地方。

隻是他們人還沒走出村口,就被扛著鐵鍬的鐵老頭追上,看著他身後一群拿著掃帚擀麵杖的大姐大媽老嬸兒,何蘇華趕緊跳下車來大喊,“你們想乾什麼!?”

沒想到大夥兒才是生氣的那個,說他倆流氓拐彆人家媳婦私奔,何蘇華和傅文辛解釋了許久,因著他倆跟村民們關係不錯,大家也沒急著動手,聽了他們的話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嫁了人還回什麼娘家,鐵老頭對她不錯叻,她不能生養的,不嫌棄就不錯了,這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就是,鐵老頭用一頭羊買下她,虧大了,生不出娃能值幾個錢。”

“要俺說打一頓就老實了,要不然不給飯吃餓兩天。”

“都過了幾年日子,這時候還鬨什麼,要我說準是看上咱們知青,嫌棄老頭了。”

傅文辛和何蘇華無法理解平日裡熱情淳樸的村民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何況她們都是女人,卻一點同理心都沒有。

在他們看來,這女子被拐,來到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的願望就是回到家鄉回到自己親人身邊,這樣的述求在村民們看來似乎隻是矯情?

儘管她們看在傅何倆人的麵上沒有惡語相向,但話裡話外卻都是在指責女子,不禁讓他們猜想,若是他們不在現場,這女子又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

然而鐵老頭卻不管不顧,趁著大家七嘴八舌跑到女人身邊將她一巴掌打倒在地,拖拽著她的頭發把她往回拖。

傅文辛和何蘇華連忙上前阻攔,一場混亂就此發生,這個過程中鐵老頭不慎被鐵鍬砸腿受了傷,流了一地的鮮血。

血腥味引來了在村子附近遊蕩的野狼,受傷的鐵老頭被野狼咬死,女人也因為身上有傷被狼給叼走,村子徹底慌亂了起來。

這場戲為了營造氣氛後半段用了造雪機,紛亂發生時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從空中飄落,拍完以後喬柯手腳都僵了,比那更難受的是胃,裡麵仿佛放了個鉛塊,不上不下脹得難受。

他本想休息一下,卻被蘇亞喊了過去,一起的還有齊沐清。

“這場戲拍的很好,可是你們本應該更好。有好幾個動作應該下意識護著對方,但你們是在用技巧彌補,單獨拎出一個來都演得極好,同框的畫麵根本就是糟糕,你們可以自己看看。”蘇亞的臉色很不好,寒冷的天氣對她影響很大,此時她已是在硬撐,話都說不清,訓導的話隻能由傅文秀轉述,“為什麼這部劇要找你們來拍,是因為你們之間的感情,可以讓你們有足夠的默契。這個時候文辛跟何蘇華隻差沒捅破那層窗戶紙,可你們給我的感覺就隻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那種情愫我看不到。”

“這一段待會兒重拍。”

在傅文秀看來眼前的青年隻是母親那個學生的替演,跟齊沐清可沒什麼感情,能演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是蘇亞要求太高。

於是鼓勵道:“拿出你看厲總十分之一的眼神,現階段的傅文辛就活了。”

第67章 思維方式

喬柯沒想到傅文秀會這麼說,一時間胃痛都忘了, 呆愣愣地看著她, 倒是剛剛混過來的厲容聽見,心裡頓時甜得喝了蜜一樣。◇思◇兔◇在◇線◇閱◇讀◇

那邊齊沐清卻是愕然, 甚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喬柯就已點頭表示明白。

齊沐清露出被羞辱的惱意,抬頭看了眼一旁的厲容, 表情狠戾抬腳就要過去, 喬柯伸手攔住他,淡淡道:“有空發神經不如來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拍。”

喬柯的手如同鐵箍一樣,將齊沐清定在原地,厲容輕笑一聲, “齊少是專業演員,又是影帝, 拍戲不順就打算拿厲某出氣麼?如果我在這裡影響齊影帝發揮,那……還真是抱歉啊。”

厲容說著抱歉,腳下連挪一步的想法都沒有,他雙手抱%e8%83%b8,臉上的表情閒適而又溫雅,對比臉色極差滿臉陰鷙的齊沐清, 可謂人生贏家耀武揚威。

站在鏡頭前, 喬柯轉換了方式, 他開始把自己想象成傅文辛——深度入戲, 把自己完全當成另外一個人,拋卻以往的技巧,真正的以情入戲,這是一種對演員來說很有效但卻很危險的方式,深入角色的內心世界,如果出不來,那麼等到演戲結束,演員還能不能回歸原本的自我。

一個年輕的沒吃過苦的知青驟然來到農村身邊有一個亦師亦友的夥伴,他們關係親密形影不離,相處時產生了某種淡淡的情愫。這個人是靦腆天真的,混亂中對方一個略帶維護的動作,就讓傅文辛的心被一種甜蜜感充盈,他不敢去看對方的臉,眼神卻緊緊盯著何蘇華的身周,害怕他受到任何傷害。

這一場順利通過,齊沐清被喬柯帶入戲,被動地陷入了何蘇華的角色。

一整天的拍攝結束,走出鏡頭範圍,喬柯弓著腰,整個人立刻陷入一種困倦。

厲容走過來扶住他,緊張道:“怎麼了?”

“累,回去吧,我想睡一覺。”喬柯勉強笑了笑,他現在胃不疼了,但是人卻懨懨的,拍戲時完全察覺不到,一鬆懈下來就好像隻要閉上眼就能馬上睡著。

旅店離片場不遠,他們早上都是走路過來,這會兒見喬柯困得直打瞌睡,厲容乾脆借了劇組那輛二八單車,載著他回去。

厲容讓喬柯斜坐在橫杠上,自己騎著車抱著他,如果是平時喬柯肯定不願意用這麼娘的動作讓厲容占便宜,但今天他隻想快點沾到床。

“你沒事吧?”兩人進了房間,喬柯爬上床,衣服也不脫就鑽進了被窩。厲容走過去摸他的額頭,溫度正常才放下心來。接著又無奈歎氣,“要睡覺也得脫衣服洗個澡啊,晚飯還沒吃呢。”

“你幫我脫。”喬柯眼睛都沒睜,掀開被子四肢攤開,倒是把厲大總裁當成貼身丫鬟來使喚了。

厲容輕笑一聲,喬柯很久都沒跟他撒嬌了,現在這幅樣子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厲容揉了揉他的頭發,動作溫和地把那個小懶貓剝了個乾淨,又打了盆溫水給他擦身。有一個醫生當發小的好處,就是即使是個富二代厲容也因為常常陪著莫漾去敬老院當護工而學了一手的護理知識。動作迅速地隔著被子給喬柯擦了身,才發現小懶貓早就已經睡著了。

厲容想了想乾脆洗了澡換了身睡衣,爬到喬柯身邊陪著他睡。大概是因為厲容身上的熱度,睡著的喬柯自動自覺地貼過來,摟住他的腰。厲容拍了拍夾在腰間的手臂,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喬柯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的印象中似乎厲容叫了他幾次,第一次是喊他起來喝粥,喬柯不肯,厲容就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喂他;第二次是他半夜喊疼,厲容起來拿了胃藥給他吃。之後似乎還有幾次,喬柯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剛睡醒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