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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台 柒殤祭 4373 字 6個月前

明的吸引力,原本隻是若有若無地勾著, 現下那幅度卻猛地增強。

等她意識到自己向前走了兩步, 幾乎要挨上沈棠的後背、能聞見對方身上的香水味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到了有些危險企且曖昧的程度。

沈棠開口的話語刹那間拉回了她的理智,讓她臉上那張看似淡然的、卻差點脫落的表情麵具穩了穩, 隻氣息微微停頓了兩秒。

再開口時,謝曜靈的聲音裡聽不出半點波動:

“你剛才喊我什麼?抱歉, 一時沒反應過來。”

說話間, 她還慢慢地退後了稍許, 好像剛才隻是因為看不見路,一時間走錯了方向,才會朝著門口而來。

沈棠像隻小刺蝟一般,渾身上下因為對方悄然貼近而炸開的刺,在對方退出親密距離的範圍後, 慢慢地平順下來——

於是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剛才喊出了什麼稱呼。

想想確實有些突兀了。

沈棠動了動喉嚨,背部緊貼著身後的門板,冰冰涼涼的觸?感順著脊梁骨往上爬,被驚嚇到的神經又一點點放鬆下來。

被謝曜靈這麼一個動作所影響,她根本就忘了自己數分鐘前的情緒。

隻覺得那像是下意識間開出的玩笑。

半晌之後,謝曜靈聽見她的聲音裡染了些笑意,再度響起:“嗯……當時沒想太多,就是隨口喊出來的稱呼,是不是太冒昧了?”

冒昧嗎?

以她們倆的關係,明明怎樣的隨意都可以。

謝曜靈察覺到她試圖用輕鬆的語氣來聊這話題的情緒,有那麼一順間,忽然有些後悔——

如果自己那時候將謝家老爺子的話拋諸腦後,假裝這婚約並不存在,隻以最普通的方式慢慢走進沈棠的生活裡,是不是這婚姻會變得不一樣?

這個問題隻在謝曜靈的腦海裡閃了一秒鐘。

畢竟,木已成舟。

上述念頭在她的腦海裡盤桓多時,導致她在聽見沈棠的問題之後,所作的反應便像是沉默著無言以對。

沈棠剛想順勢給自己手動造個梯子爬下時,對方的話卻和她同一時刻響起:

“算了。”

“不會。”

因為音量相差無幾,又同屬於女生那偏細的聲線,沈棠怔愣了一會兒才從自己剛才那句話的字裡行間,摳出謝曜靈的回答。

沈棠乾笑兩聲,在謝曜雲X裳X小X築靈看不見的時候,那丁點兒的尷尬從她眼眸裡一閃而過。

哪怕對方覺得沒關係,或是出於兩人已經結婚的原因,認為這樣的稱呼有必要出現在她倆之間,但沈棠越回味越發現——

下、下不了口。

之前怎麼就鬼迷心竅地喊了這麼一聲呢?

仿佛……她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似的。

她不自覺地抬手撩了下額前的發,視線越過對方的肩頭,朝著客廳茶幾的方向瞥去,再收回時,對跟前人笑著說道:

“我去收拾一下碗筷。”

說是這麼說,其實在沈家時,哪怕她的處境在上頭的哥哥姐姐對比下,顯得家裡沒什麼落腳之地,可做飯洗碗這樣的活,還是輪不上她的。

不過跟謝曜靈相處的這短短兩天時間,讓她意識到,其實謝曜靈並不太喜歡彆人打擾自己的獨處空間。

哪怕她行動不太方便,除卻必要時出門代步要用到的司機之外,彆的時候幾乎沒見到謝家那邊有人來幫忙的痕跡。

也不知道她之前的飲食和屋子打掃是怎麼解決的。

沈棠作勢要往客廳的方向走去收拾碗盤,避開了這個奇怪的關於稱呼的話題,走近了後剛掏出手機準備求助十項全能的網友時,發現剛才產生的疑惑迎刃而解——

那些白色的小紙人分工合作熟練的很,有兩個跳上桌子,螞蟻搬家一樣慢吞吞地將盤子一步步運到廚房。

也不知它們是怎麼使得勁兒,根本就沒去爬水槽,而是矮矮地站在料理台下,投籃似的將碗筷和盤子一拋,水槽中央分隔上早已站好的紙人就顫顫巍巍地被那雪白的大盤子給籠罩住。

沈棠驚呼一聲:“哎——”

音節才剛落了一半,就見到那個盤子被頂了起來,小紙人舉重似的將盤子抬過頭頂,然後往自己麵前放滿水的水池裡輕輕放下。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如同噴水池中突然四射綻放開的美麗。

隻在那細細分隔台上站著的小紙人靈活的左右騰挪,硬是營造出了絕世武功般的步法走位,以免被水打成一團廢紙。

累的呼哧呼哧喘氣時,它轉頭對上了廚房外沈棠的目光,“呀”地害羞一聲,在沈棠以為它要轉身抱著水龍頭柱子冷靜一下的時候,它竟然揮舞著三角片狀的小手,偷偷地在未畫五官的空白臉上一拍,然後對沈棠揮了揮——

沈棠:“……喲嗬。”

不得了,在短短的時間內,她的羞羞已經成長到會給她送飛%e5%90%bb的地步了。

她雙手環%e8%83%b8站在客廳和廚房的連接的那條道路上,笑著看它們有驚無險地收拾完整張桌子上的殘羹冷炙,眉目裡捎著柔和的笑意。

可愛。

也不知道謝曜靈那麼個刻板又麵癱的人,為什麼能夠創造出這麼有趣的靈魂。

……

家務活被小紙人承包,洗衣做飯半點不會的沈棠成功避開了婚後的第一項重大危機。

但是到了晚上,她的第二項危機再次隨之而來——

比起前者,這個顯得更加要命。

沒了鬼魂上門叨擾,短時間內家裡燈泡也免受短路的侵害,沈棠得在最正常的情況下和謝曜靈再次同床共眠。

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樣的夜晚從此在她的人生裡還要有無數個。

想想就覺得鬨心。

她手中握著淋浴的噴頭,探著熱水的溫度,慢慢調節著水溫,腦中不可抑製地浮現出一個故事畫麵:

主角正是她和謝曜靈,代入的是不知多少年前演過的一部言情劇。

明亮的臥室燈光內,謝曜靈坐直上身半靠在床頭,將另一人攬在懷裡,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放鬆地半曲著,一下下捋著那人的頭發。

燈光從她的頭頂落下,將她的臉龐冷意暈染得暖和許多,就連五官投下的陰影顏色仿佛都跟著升了溫。

或許是情到深處,她輕輕地一低頭,薄唇映在懷中人的額角。

%e5%90%bb落下時,三分親昵的味道便隨之透出。

於是靠在她懷裡的人笑容彎彎地揚起腦袋,正是沈棠自己的模樣——

“砰!”一聲巨響。

金屬製的淋浴頭重重的砸在地麵瓷磚上,差點在上麵造出裂痕。

沈棠被這聲響驚動,將自己從那想象中的畫麵裡拔出,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e8%83%b8口,念了一句:

“阿彌陀佛……”

太恐怖了,差點給她嚇回姥姥家。

她半蹲著將淋浴頭撿起,深呼吸了幾口氣,給身上衝水的同時,試著把這個畫麵倒轉一下:

大爺一樣地靠在床頭的人變成了她,至於挨在旁邊的謝曜靈——

那鐵定是做不出小鳥依人的姿態。

沈棠設想了一下某位謝神棍那冰清玉潔的五官,感覺自己若是想跟她親一下,活像是在逼良為-娼。

旖念外表披著的那層朦朧殼子散去了,畫麵上被打上了紅色的大叉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

這真的一點都不合適。

沈棠搖了搖頭,將花灑重新掛上,抬手在旁邊的物品架上擠沐浴露瓶子,在芬芳的花果香味道裡歎出一句: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太真實了。”

半小時後。

她穿著柔軟的棉質睡袍走進臥室裡,發覺謝曜靈早已洗漱完畢,在被窩裡安安靜靜地躺著。

平時束在眼眸處的綢布被解了下來放在桌上,有小半從桌角鬆鬆地垂落下來,和謝曜靈及腰的黑色長發仿佛質地相似。

沈棠的目光轉回謝曜靈的臉上,僅從她闔上的眼皮以及長而黑的睫毛中,幾乎難以猜出底下究竟藏著雙什麼模樣的眼睛。

正在這時,謝曜靈的眼眸動了動,察覺到了沈棠打量的視線。

沈棠以為她要睜眼看看的時候,眼皮下的珠子不過是稍稍動彈了一下,又沒了動靜——

因為對方早就知道,就算自己睜開眼睛,也什麼都無法看見。

哪怕自己離得再近,近得能聞見沈棠沐浴後、稍帶著熱汽的氣味,用靈敏的鼻尖循香找到那淡淡的味道是從那親膚布料製成的衣領裡,從那纖細、弧度優雅的脖頸下飄來。

可謝曜靈終究隻能憑之前短短“能看見”的時間裡,將沈棠的模樣從記憶角落裡拖拽出來,將對方的每一寸模樣完完整整地映上去。

無論如何也沒法親眼去看,看沈棠沾染了浴室水霧後有些蜷曲的發尾,看沈棠白得要發亮的細膩頸部肌膚,甚至是被浴袍半藏半路的,隱現的鎖骨線條……

這些漂亮的畫麵,她通通欣賞不到。

隻能任由那些念頭在心底滋生,野草荒根一樣在血管裡紮根瘋長,將這樣的念頭輸送到四肢百骸,卻又得壓著它們,生怕下一秒便被破土而出。

沈棠以為她睡著了,動作輕緩地掀開另一邊的被子,小心地將自己也塞了進去。

拉燈、睡覺。

想想便有些曖昧的事情,經曆的時候竟然覺得普普通通,簡單的就像是高中時候和關係不錯的閨蜜湊上一張床睡著。

沈棠下意識地吐出一口氣,在寂靜的黑夜裡閉上眼睛,很快便被睡意找上門來。

對比她在身旁輕易入睡的氣息,謝曜靈的感官則被無限的拉長,似乎黑夜漫漫夠不到黎明的邊角。

起初還隻是因為聞見的沐浴露味道朝鼻子裡鑽來,十多分鐘之後——

沈棠翻了個身,長長的手臂在半空中揮出道弧,指尖位置準確無誤地碰到了謝曜靈的腰身。

謝曜靈條件反射地繃緊了身子,發現沈棠的呼吸節奏一點都沒變,才又緩緩地放鬆下來。

就在她以為沈棠的睡眠活動僅此於此的時候,沈棠的接下來的組合動作徹底驚飛了她所剩無幾的睡意。

側身時,朝上的長腿筷子似的一夾,謝曜靈腳下的被子就被統統攏在了沈棠的腿間,外間涼風從十樓的窗口路過,偷偷地掀開簾子跑了進來,甚至能從她的腳趾縫裡徐徐穿過。

一言以蔽之:

冷。

磨牙、說夢話、夢遊、搶被子,堪稱同床夥伴們最無奈的四害。

謝曜靈抬手想將被子從沈棠那邊分點過來,然而無論她怎麼使勁兒,自己身上能蓋到的分量著實沒有半點添加。

她不得不從床上坐起來,順著被子拖拽的方向,想從沈棠那兒略微掙回一角。

指尖沿著被套被夾走的紋路遊過去,微涼的布料觸?感沿著指腹皮膚傳達到腦海中,不久之後,那溫度卻意外地上升!

原來是她手指在不經意的上移中,觸碰到一片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