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1 / 1)

明鏡台 柒殤祭 4361 字 6個月前

請你吃個午飯——”麗麗生怕人跑遠了,連珠炮似的飛快吐出一句邀請,然而麵前扶了她一把的男人卻已然不見蹤影。

麗麗茫然地環顧了一圈周圍,似乎想知道自己剛才是不是被愛情的龍卷風刮去理智,出現了天降帥哥的錯覺。

此時此刻。

星巴克小店後頭的某條羊腸小巷裡,秦稹往牆角根一站,身上的顏色變色龍一般換了換,漸漸與那牆壁顏色融為一體。

這條小路七彎八拐的設計加上年久失修的破碎地磚,導致常年沒人光顧,在外頭喝咖啡品糕點的人,哪個也不知道這十幾米外發生的事情。

合身的西裝攏著的主人悄然離去,令它失去支撐,猛然塌落在原地。

幾分鐘過後,小巷對麵另一家餐館的後廚門被推開,一支白細的煙頭伸了出來,吞雲吐霧之間,就聽見那邊發出疑惑一聲:

“哎?”

地上那坨衣服是誰扔的?

……

龍城今日的天氣原本不錯,日光晴朗明%e5%aa%9a,令人從家中一窺戶外景色,心底便會生出些蠢蠢欲動。

然而此刻卻不知被哪個惡作劇的神仙憑空扯來了一塊厚雲,將人間最後的光芒擋住,令行人紛紛抬頭望去:

“這賊老天!”

“剛還晴著,說翻臉就翻臉啊?”

“不會要下雨了吧?”

天氣的變化肉眼可見,然而尋常人看不分明的是——“蓬萊客”那家闊氣的會所大樓上,悄悄攀附上了一隻龐然大物。

那東西初時像個巨大的蝌蚪,有著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和長尾巴,細看上頭又帶了些斑斑點點的花紋,比起巨型蝌蚪,更似河豚。

此刻那玩意努力收了收肚子,讓自己能夠更好地扒粘在大樓上。

然後它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肚子一點點地鼓了起來——

此時的大樓內。

謝曜靈牽著沈棠,與對麵戴著金色-貓咪麵具的女郎對峙著。

沈棠吃著寂靜的空氣,看著眼前無端端變成“一二三木頭人、誰動誰是大豬頭”的局麵,不知如何擺脫這近乎凝滯的氣氛。

忽然之間,對麵那個戴著麵具的女人偏了偏腦袋,察覺到樓外的動靜,笑了一下:

“你還留了後手?我以為謝家這一代的明珠,會對自己很有信心呢。”

謝曜靈不受她的挑撥,表情淡淡,握著手杖的拇指在那圓潤的頭部來回摩挲,配上這極度淡然的表情,無端端讓人覺得她此刻是站在對手墳頭青草前默哀。

“看你這麼遊刃有餘的樣子,我提醒你一下,半個小時之內抓不到真凶,你這次的案子可就沒著落了~”

那人雙手環%e8%83%b8,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謝曜靈。

就在她話音堪堪收尾的那一刻,說時遲那時快——

謝曜靈的手杖柄在掌心繞了一圈,而後被她化掌為推,手杖霎時間一抬,尖銳光滑的尾端直直地朝著對方臉上的麵具刺去!

那人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腳下步伐卻及時一變,臉龐側了側,金屬麵具與那尖銳的杖尾錯過,恰好未被掃到。

然而那杖尖去勢未減,點到她的發間,竟像是化作利刃似的,點到她耳旁扣著麵具的細帶子,下一刻,那稍顯沉重的貓咪麵具從她的臉上滑落。

露出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平庸的模樣與她眼眸裡滲出的十足惡意竟不太相符。

令沈棠乍一看,感覺極不舒服,有種對方貼歪了人-皮-麵-具的即視感。

——逼死強迫症,非常想上手給她捋捋這臉皮。

然而那人對沈棠的觀感毫無所察,隻自顧自抬手摸了摸臉頰,仿佛並不在意麵具滑落的模樣,原先因為被東西遮擋顯得有些模糊失真的聲音,現下變得清晰了起來:

“怎麼,你嫉-妒我的美貌?還是嫉-妒我雙目清明?”

剛才那下若是沒躲開,謝曜靈手中的杖節說不定就從麵具眼睛處的縫隙裡紮了進去。

她很清楚這點。

謝曜靈不為所動,隻淡淡地說道:“我趕時間。”

對麵的人聽完,不知是不是想到剛才見麵時被她和沈棠聯手秀一臉的對話,神情變了變,笑意從她臉上退散:

“可是不巧,我時間倒是多的很,陪你們玩玩是——綽綽有餘的。”

她抬手打了個響指。

吵鬨的音樂,舞動的人群儘皆消失,場景鬥轉星移似的變化起來,沈棠被那極速變化的場景晃的眼暈,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緊掌心的另一隻手,借此來確定自己仍然身處現實中。

謝曜靈眼睛雖然被白布所擋,底下的睫毛卻輕微顫了顫,在無人知曉的時刻——

悄然睜開。

五顏六色的氣在她的眼中出現,仿佛蛛絲那般纖細,又好似寺中香爐裡點燃升起的飄渺。

那些亂色的氣一會兒飄散,一會兒凝聚成團,像是調皮的孩子那般亂跑,令人尋不見它們變化的規律。

沈棠重重的歎氣聲在旁邊響起:

“唉……”

繼而,她慢慢地開口說道:“我覺得咱倆現在遇到的場景有點眼熟。”

謝曜靈忙著辨析局勢的變化,對她的話語隻是幅度很小地側了下頭,表示自己在聽著。

眼前的場景挪換速度慢了下來,讓沈棠終於擺脫了“睜眼暈,閉眼慌”的局麵,有閒心組織完自己的語言:

“像是出門散步的時候遇雲}裳}小}築到了一條叼著飛碟擋路的狗。”

“搖著尾巴非要和我們做遊戲,我們都說了不要,它還不講理地擋在前頭,非要跟我們玩。”

謝曜靈清了清嗓子,唇邊極快地揚起一點弧度,好似水波不興的湖麵被一道徐風輕輕吹皺。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覺得沈棠能在這種緊張氣氛裡找樂子的模樣……

有點可愛。

沈棠話剛說完,有些緊張地扭頭問身旁的謝曜靈:“哎,我們倆現在說話,不會被剛才那個人聽到吧?”

謝曜靈實話實說:“會。”

眼前的氣息變化規律逐漸被她掌握,破局不過在分秒之間。

在旁人看來,陷入這樣混亂的局麵,隻要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深陷其中,不知落進什麼全套、任人宰割的節奏,然而在謝曜靈這裡,也不過是稍稍花費些功夫,多浪費點時間的事情而已。

她正想安慰沈棠“沒關係”,卻聽見她意味深長地發出一聲:

“哦~”

緊接著,沈棠揚了揚語調,認真且嚴肅地說道:

“可我媽說了,不讓我跟狗玩。”

謝曜靈:“……”

躲在暗處的人:“……!!!”

“哢嚓”一聲響起,是什麼東西被捏碎的聲音。

謝曜靈敏銳地捕捉到了響動,將那動靜與破局的那一點結合起來,左手裡手杖稍揚,白玉杖節的杖身再次亮起光芒,緊接著被她握起在眼前虛空中一點,就像是在玻璃麵最脆弱的點上猛然發力似的——

讓人腮幫子發酸的,仿佛老舊木頭支架被拆開,那牽連的螺絲釘死活不肯從上麵分離的聲音“吱呀吱呀”地響起。

沈棠倒吸了一口涼氣。

下一刻,仿佛將兩人扔進滾筒洗衣機似的幻境牢籠被打破,謝曜靈拉著沈棠正想走出之時,那破碎的口子裡迎麵跳出來一個東西,似是暗器那般朝著謝曜靈撲來。

幕後那人早知之前的局麵無法困住謝曜靈,這才是她真正的殺招!

果不其然,謝曜靈往前的步伐倏然停下,手中杖節翩然揚起,正想憑空攔截那“暗器”的時刻,那東西卻在半空中猛地曲起彈開,避到了腳下的另一邊。

沈棠定睛一看,給身旁這位視力成謎的對象提醒了個一句:“龍、龍蝦……?”⑥思⑥兔⑥網⑥

海鮮拿來當暗器也太卑鄙了吧?

地上那東西聽見沈棠的話,氣憤地豎起了尾巴,尾針泛起一道瘮人的寒光。

沈棠及時改口:“啊不對是蠍子!”

這還是她生平頭一回看見求生欲這麼強的蠍子。

——剛才半空中那完美的曲身彈跳,愣是跳出了小龍蝦的即視感,無怪她眼花認錯。

那蠍子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下一刻徑直朝著沈棠的方向而來。

謝曜靈有心想護,握著手杖的手腕處卻被不知什麼材質製成的絲線纏繞住,稍動彈一下就被束得更緊,似乎要勒進骨頭裡。

原來剛才那蠍子跳出來還留了後手,一擊不成,便讓她跟自己的主人直接對上。

站在牆角暗處,將她牽製住的人唇角泄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謝曜靈及時將沈棠攔腰朝自己的方向攬了攬,而後鬆手,右手手腕一抖,指尖收回一勾,從袖口特製的袖袋裡拈出一張黃符。

緊接著憑空一揚,朝那近乎暗紅發黑的赤蠍擲去!

黃符在半空中燃燒,眼見著就要貼到那蠍子的身上,而另一頭牽扯著謝曜靈手腕的力道也忽地一緊,皮膚即刻刀割般的見了血,白色絲線的邊緣慢慢滲出紅色。

謝曜靈眉頭都沒動一下,在對方笑%e5%90%9f%e5%90%9f的“你竟舍下一隻手不要,也要護著她,真是令人感動”的調侃聲裡,輕易地鬆開了手杖。

爾後,被她鬆開的武器卻並未墜地,反倒是感知到她的意念,朝著對手的方向殺氣騰騰地衝去——

那人驚訝了一瞬,不得不鬆開對謝曜靈的鉗製,分神去躲避那杖節的攻擊。

但沈棠那邊的情況卻也沒有半點好轉!

那隻蠍子在即將被黃符所傷的時刻,背上突然跳起來一個東西,自-殺式襲-擊一樣往符籙上撞去,發出了被高強度溶液溶解的”滋滋“聲音。

沈棠看了看眼前的境況:

她們不再處於被舞動人群包圍著的迪廳,而是恢複了原本的昏暗,正是還未開始營業的“蓬萊客”舞廳。

她和謝曜靈所站的地方,旁邊的酒吧吧台上還倒扣著一排被擦得晶亮的玻璃杯。

對手的手段層出不窮,加上還有一隻蠍子在旁邊乾擾,讓謝曜靈在顧著沈棠的同時再應付,頗有些捉襟見肘。

那人見狀,不客氣地笑了一聲:

“你以為你能護著她到什麼時候?這麼個普通人,我要是你,就不會帶在身邊拖後腿。”

謝曜靈聽見她的話,稍稍挑了下眉頭。

在沈棠都要跟著反思自己身為普通人是不是一個罪過的時候,謝曜靈忽然從她旁邊退開一步,竟似是放任了不再管她一樣,但話語內容又截然相反:

“拖後腿?”

“你可以親自試試,她是不是這樣的存在。”

說罷,謝曜靈居然真的沒再幫襯著沈棠去對付那隻蠍子,反而是專注地與那個女人對戰,很快,措手不及的對象就換了人。

可是站在原地的沈棠表情卻有些發懵。

她看了看幾米開外,揮舞著鉗子哢哢作響的蠍子,又看了看不遠處背對著自己的謝曜靈,發自內心地說道:

“作為你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