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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台 柒殤祭 4359 字 6個月前

熹此刻就沐浴在其中一道金光中。

正正好,將超市剛開鎖的大門擋了個十成十。

讓路過的清潔工阿姨用打量神經病的視線看了她好幾眼,最後迫於素質要求,未將自己肚子裡那些話慰問出口。

錢熹並不搭理旁人的目光,在日光普渡下蕩滌自己昨晚受驚的小心臟。

直到感覺內心稍稍安定些,喉頭動了半晌,才組織起語言說起昨晚的事情:

“棠棠,你說……這世界上有鬼嗎?”

沈棠聽見她的問題,呼吸聲在手機那頭頓了一拍。

但錢熹卻並不是真的要她回答,一股腦地將自己的經曆倒了出來,語調時而抑製不住地上揚,嗓音跟著變尖銳:

“鬼打牆,我奶奶在我小時候說過,走夜路容易遇到鬼打牆,我他媽二十多年沒遇見過這種邪門事,偏偏昨晚我上樓梯的時候……”

錢熹住的是個外形看上去挺有年代感的小區,安保還不錯,但是裡頭並未搭電梯,總共七層樓高的小區,上樓頂多是五分鐘的事兒。

“我不是住三樓嗎?二樓那間202 的門牌,我每次上樓路過都會瞄了一眼,昨晚也是,瞄完以後繼續上樓梯,結果轉角一抬頭,還他媽是202,我開始的時候以為自己記錯了……”

錢熹的聲線控製不住地開始顫唞,以至於她說到一半不得不停下,讓沈棠在另一頭清晰地聽見了一道咽口水的‘咕咚’聲。

“可是我不停地往上走,不停地走,看見的門牌一直都是202!”

錢熹至今仍記得,當時鬼使神差之下,她在樓梯扶手的那道縫隙裡探頭往上看時——

在第不知多少層的地方,有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隔著那樓梯扶手的空隙瞧她,眼白上密布著蛛網般的血絲。

錢熹無從得知,在她慌不擇路上樓的時候,黑暗裡那道視線注視了她多久。

與她視線對上的時候,那顆眼珠子還轉了轉。

嚇得錢熹當場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暈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她卻躺在那棟房子的一樓樓梯門口,仿佛昨日的深夜驚魂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她不敢再回家,隻能奪門而出,一路跑到有太陽的地方,感受到那暖意,才恍覺自己找回了魂。

沈棠聽著她的話,在電話的這頭陷入了沉默。

她在猶豫要不要跟錢熹說自己昨晚也撞邪的事情,舉棋不定中,下意識地看了看謝曜靈的方向,卻發現對方衝她輕微地搖了搖頭。

——仿佛能看到她此刻的眼神似的。

沈棠隻得把那些話咽下,扯出個比哭還難開的笑容,澀澀地回道:

“你是不是昨晚喝酒了,喝多之後做了個夢啊?”

錢熹身上確實帶了些酒味,但聽見她的話,二話不說就順杆而上:“我不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現在拒絕一個人住,你今晚一定要過來陪我!陪我!”

大嗓門讓手機聽筒收都收不住,漏得謝曜靈想裝聾都難。

義字頭上一把刀,此刻沈棠被這把刀抵在肋上考驗塑料友誼,隻能將手機稍遠離了一下,猶豫地開口去問謝曜靈:

“我今晚可不可以——”去錢熹的家裡陪一晚上?

她話還沒說完,謝曜靈語氣輕描淡寫地給否了:

“不可以。”

沈棠:“???我還沒說完是什麼?”

謝曜靈冷靜地指出:“昨天你們各自分開,卻還是被那些東西分彆纏上,要是聚在一塊兒——你是不是生怕它們辦不成聚會?”

沈棠被那大型墳頭蹦迪現場畫麵震了一下。

謝曜靈還待再說,她的手機卻震了一下,以至於她肩頭的小人兒適時地轉過腦袋,將那血色的倆眼珠子對上手機屏幕。

是昭華打過來的。

她抬手對沈棠比了個‘打住’的手勢,接起手機放到耳邊。

“老大,昨天那個丟包的小明星口供不太對,但我和死胖子都推斷‘畫皮蠱’是從她包裡流出來的,今天我得讓局裡再喊她來一趟。”

“還有一件事,昨天我和死胖子追到了上個案子的嫌疑人,不過……”

昭華的聲音在對麵停了一下,有些沮喪地說道:“對方比我們快一步。”

謝曜靈神色未變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她又隨口提了一句讓他們注意安全,就掛了電話,而沈棠在這個過程中始終在等她之前未完的理由。

卻見到謝曜靈稍揚了揚下巴,眼眸依然平平闔著,慢條斯理地問道:

“你朋友今晚不敢一個人回家?”

沈棠點了點頭,從她的話語裡聽見了稍許希望。

果不其然,下一句便是:

“那她今天可以過來,家裡有多餘的客房。”

沈棠鬆了一口氣,雖不知道謝曜靈因為什麼改變了主意,但無論如何,錢熹今晚起碼都有了安全保障,畢竟昨天小紙人爆錘惡鬼的結果她是看在眼裡的。

說到小紙人——

沈棠聽著錢熹在那頭的歡呼聲,將手頭那片軟似麵條的紙片人朝謝曜靈的方向晃了晃,疑惑地問道:

“對了?它大早上就倒雲$裳$小$築在我臉上沒了動靜,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彆的紙人都好好的,就自己臉上這隻嗝屁了?

謝曜靈神情不改,語氣淡淡:

“不知道,可能暈美色吧。”

沈棠:“……”

過了三秒鐘,她‘哎’了一聲,驚奇道:“你是在誇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謝曜靈: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

今天也依然有點忙,明天我估計還是有點玄,霸王票……emmm佛係緣分感謝吧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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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寬敞的落地窗將遠處水光粼粼的一個小型湖泊映得格外耀眼,沈棠坐在明朗的窗台上,單腿支起,另一腿上放著那疊《女帝秘史》的劇本。

她右手握著一支淺綠色熒光筆,時而劃過某些場景點,桃色唇瓣微動,默念台詞的時候還順手在旁邊注了些升降標記。

值得一提的是,早晨被她漂亮死了的那張小紙人,此刻正在她左手無名指和小指間夾著,生怕放在哪裡就被邪風吹走,時刻保持在視線範圍內。

她每翻過一麵,視線就會朝謝曜靈所在的房間瞟一眼。

翻一頁,又看一眼。

直到謝曜靈處理完公事,握著個空空如也的水杯走到客廳——

霎時間就察覺到一出灼灼視線向她看來。

眼珠子歪斜的那個紙片人正端坐在她肩頭,‘咿’地一聲朝沈棠的方向看去,好像在問她“你是不是沒見過我這樣的小可愛?”

沈棠見到那道仿佛從濃墨山水畫中行走出的身影,眼眸不經意往她的去處一瞟,主動起身開口說道:

“你要去廚房倒水嗎?我來。”

說著她便將腿上的劇本放到一旁,熒光筆在閱讀麵一塞,線條修長的雙腿從窗台上邁下,踩了拖鞋往謝曜靈的方向走去。

隨著她走到近前的動作,謝曜靈隱約嗅到一股橙花香味朝自己撲來。

若是換做尋常,這樣的香水味能讓她不著痕跡地避開好些距離。

然而直到沈棠上前接了她手中的杯子,甚至指尖不小心從她的指背上蹭過,都沒讓她生出半點退開的想法。

橙花香味隨著沈棠轉身離開的動作一並遠去。

謝曜靈肩頭的小人兒適時地捧著小腦袋,重重地歎出一口氣:

“唉!”

語氣裡活生生一副“這位朋友怎麼連老婆都追不到”的惋惜。‖思‖兔‖網‖

沈棠握著水壺,正想問謝曜靈水溫的時刻,聽見那歎氣聲,好奇地回過頭去看——

正與那張蒙著白綢,五官清冽、無任何情感波動,好似一幅完美雕塑作品的臉龐對上。

隻不過原先坐在她肩頭的小人兒不見蹤影。

“溫開水可以嗎?”沈棠隻以為自己之前聽錯了,也沒多想,順口沿著之前的思路問道。

謝曜靈略一頷首。

在沈棠重新轉過身之後,眼睛歪斜的小人兒正艱難地用兩個小角抓著她後背的衣衫,邁著小短腿,艱難地跋涉回原先的位置。

它吊著那對王八眼控訴一樣地轉頭看著自家主人,小聲地‘咿咿呀呀’控訴她惱羞成怒的行為。

沈棠倒完水,轉身將溫熱的杯子往謝曜靈手中一推,自認為已經圓滿完成“討好對方”這件事,可以順杆提要求了。

橙花香味去而複返:

“呃,你這些紙人做起來難不難?壞了能修嗎?”

不難的話,能不能把她手邊的這個恢複原狀?

謝曜靈當然不會以為沈棠是想跟自己學這些東西,對方沈棠倒水時,小心翼翼地避開指間那個小人兒、生怕它沾上水的模樣,已經被她全然收入眼中。

三秒鐘的沉默。

沈棠卻如同得到了答案,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將指尖那片輕薄往身後一藏,自顧自地對她展顏,絢爛如朝陽:

“啊,我這請求是不是有點讓你為難?”

說罷她轉過身就打算回窗台繼續看自己的劇本。

謝曜靈神情一頓,下意識地吐出兩字:

“等等。”

恢複個紙片人罷了,她還沒到要用上‘為難’這兩個字的地步。

沈棠回過頭,卻見到謝曜靈手都未抬一下,自己夾在指間的小人兒頓時就吸氣似的鼓了起來,四肢揮了揮,想從指間掙出來。

抬頭見到把自己攔腰掐住的人是沈棠,它小小地‘呀~’了一聲,抬起小角捂住臉,然後再也沒了掙紮的力氣,一副任由對方處置的模樣。

沈棠見此情景,不由地笑了一聲。

另一手食指點了點它的小紙腦殼,輕聲道:

“怎麼這麼容易害羞啊你?”

說著她便朝謝曜靈歡喜地道了一聲謝,隨後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挪到手裡這個小紙片人身上了,一會兒念叨著要給人家取名字,一會兒跟它說演戲給它看。

正在這時,被她留在原地的謝曜靈握著水杯,聽到耳邊響起斷斷續續的‘嘶拉’聲。

謝曜靈並未回頭,而在她與紙片小人兒共用的視野範圍裡,有兩片三角形的小手正在衣角處滄桑地撕下了一片紙,抬手卷成一支纖細的紙筒,用小手舉到了自己的臉前。

親身演繹一副表情包:【老漢抽煙.jpg】

連小夥伴都學會撩妹了,自己這主人還石頭似的杵著,又不會賣萌也不會哄媳婦,乍一看頭頂似乎還有一叢小草隨風搖曳。

想到這裡,它在心中又重重歎了一口氣:唉!

謝曜靈:“……”

“叮咚!”

門鈴聲就在此刻響起。

沈棠本來在往窗台的方向走,聽見動靜時轉了轉腦袋,正看到謝曜靈麵無表情地抬起左手,食指屈起立在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