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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時刻 番外 呂天逸 4277 字 5個月前

雲真繼續給他擦身,聲音輕柔得像是怕吵醒誰:“雲清……師哥一輩子都對你好,掏心掏肺地對你好,疼你,愛你。”片刻沉寂後,雲真覺得該把如何對師弟好說個一二三出來才有誠意,想著雲清一向喜歡熱鬨,喜歡吃喝玩樂,他便一板一眼地規劃道,“等我們學成出師了,我們就一起下山,給人驅鬼、改風水、選陰宅,這些要是不行,那師哥就……算彩票。”

雲清:“……”

雲真熱切道:“等賺夠錢了,師哥就買個大宅子,買中式的,帶大院兒的,你不是說過你喜歡那樣的麼?”

見雲清仍是一動不動地躺著,雲真為難地咬了咬嘴唇,把熱毛巾丟到一邊,小心翼翼地挨著雲清躺下,把他摟進懷裡,道:“師哥還帶你玩,我們把全世界都走一遍。”

雲清仍是不動也不說話。

雲真繼續討好地哄著:“對了,你卜算不是不行嗎,我這幾天看師父給我的那本書裡有一個羅盤的圖紙,那個羅盤特彆好,和普通的都不一樣,算得準,就是材料難找一點兒,師哥有空給你做一個。”

雲真輕輕歎了口氣,道:“你想要什麼,師哥都給你做……”

除了給師弟們講經,他這輩子大約還是第一次一口氣對誰說這麼多話,雖然雲清半個字都沒睬他,但他心裡還是熱乎乎的,熱得快化了,他都想到幾百年之後和小師弟白頭偕老的樣子了。

他那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雲清這邊也漸漸恢複了清明。

他開始有眼神兒了,也想起來自己姓甚名誰了,隨著清醒程度的增加,他的彆扭也呈幾何形態倍增,方才與自己師哥翻雲覆雨的一幕幕接連闖入腦海,臊得他腦漿沸騰,偏偏那罪魁禍首還親親熱熱地摟著他說個沒完,大有賴定了不放他走的架勢……

“師哥。”雲清調動出畢生耐力,甚至透支了下輩子的耐力,才勉強維持住平靜的語氣,打斷雲真的暢想道,“我餓了。”

“啊……對,對,是該餓了。”雲真急著想在小師弟麵前表現,得了軍令似的從床上彈起來準備奔赴夥房,“想吃什麼,師哥這就做。”

雲清眼珠一轉:“餃子,韭菜雞蛋的。”

“餃子……”雲真噎了一下。

要做餃子,得和麵、擀皮、拌餡兒、包、上蒸屜……沒兩個小時下不來,雲真心頭掠過一抹陰影,擔心小師弟隻是想支開自己,正猶疑不定著,卻聽雲清委委屈屈地重複了一遍:“師哥,我想吃餃子。”

語畢,從被子底下伸出一隻手,在雲真袖口輕輕扯了一把。

觀裡飲食清淡,從不大魚大肉,韭菜雞蛋餃子屬於頂上乘的夥食,雲清幼時就饞這個,但年紀太小自己做不來,便總央著雲真給自己包來吃。雲清自小長得好看,那粉團兒似的小模樣招人疼,隻要一句奶聲奶氣的“師哥,我想吃餃子”,再扯扯雲真的袖子賣個萌,雲真就是大半夜被搖醒也樂意爬起來給他包。

回憶被勾起,雲真不忍拒絕,道:“那你等著。”

雲清背對著他點點頭。

雲真往門口走了兩步,糾結再糾結,終究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是要走?”

雲清搖頭:“不是。”

雲真惴惴的:“你彆騙我。”

雲清怒捶床板:“我腰都快斷了!走得了嗎!”

雲真臉一紅,低聲道:“包完餃子我給你揉揉。”說完,扭頭出了房門。

他是天真,也輕信了,可他愛雲清,人一旦愛著另一個人,那除非吃過大虧,否則很難拒絕對方送到嘴邊的迷魂湯,況且……他二人荒唐時,雲清起初雖不願意,後來卻紅著一張好看的臉蛋叫得跟什麼似的,雲真讓他說什麼他就哭唧唧軟綿綿地說什麼。他說他喜歡師哥,說他是師哥的人了,還說以後師哥想怎麼與他親熱都行,還說師哥弄得他上天了……雖然都是雲真叫他說的,可雲真知道雲清的性子,那小壞蛋如果真鐵了心要恨上他,那就是死也不會說那些話。

雲真越想越覺得心裡踏實,卻不知這世上有種人是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

他前腳邁出去,雲清後腳便騰地跳起來穿衣服,那白緞似的一身皮肉被雲真揉搓吮%e5%90%bb得紅紅紫紫沒一塊兒好地方,一站起身還直順著大腿往下淌東西,也不知是汗還是什麼的,發髻也早在床上蹭散了,頭發淩亂地披著,嘴唇微微發腫,一看就是一副剛荒唐過的模樣。

“哇啊啊啊啊!混賬!混賬混賬!”雲清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惱羞成怒,氣得抓著頭發跳腳,震得床板咣咣響。

“雲二狗!禽獸!變態!”雲清衝空氣叫罵,麵頰緋紅,又抄起枕頭往地上一砸,砸了一下不過癮,跳下床撿起來又砸,追過去拎起來再砸,權把枕頭當成那個可恨的師哥,強行忘記自己半小時前在雲真身下被弄得意亂情迷,什麼不知羞的話都往外說的浪蕩模樣,教科書般的拔那啥無情。

“算了算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反正他名裡也帶個‘狗’字。”一通發泄後,雲清嘰嘰咕咕地安慰自己。

竟是坐實了雲二狗這個名字。

吱呀一聲,雲真的房門開了條小縫,雲清透過小縫窺視片刻,確認雲真沒暗搓搓地在外蹲守,便溜出去,一路跑回自己的弟子房。

房裡,人形的小白阮正孤零零地岔著兩條小短腿兒坐在床上玩積木,像個留守兒童。那些積木都是雲真用小木頭塊給他一塊塊刻好,打磨光滑,又親手塗了顏色的,一共有六十多塊,是白阮最喜歡的玩具。

雲清一見著那積木就想起雲真,腦仁兒嗡嗡疼,暴躁得想打人。

小白阮跳下床,好奇地望著雲清:“師父哭了?”

雲清抹了把被欺負得泛紅的眼睛,厚起臉皮編瞎話:“為師方才練功出岔子了,險些走火入魔。”

白阮懵懵地點頭,雲清則急匆匆地翻箱倒櫃收拾東西,道:“跳跳快收拾收拾,咱們得走。”

“去哪呀?”白阮一怔。

雲清眼珠一轉,道:“躲你師伯。”

白阮皺眉:“躲師伯?”

雲清低聲恐嚇小白阮:“其實你師伯是大壞妖怪,為師發現了他的秘密,他要殺為師滅口!”

白阮驚恐:“師伯是壞蛋呀!?”

雲清紅著臉憤憤踢牆:“他壞!壞死了!”

白阮小臉一板,從櫃子裡翻出雲清給他買的胡蘿卜書包,收拾自己的小家當,準備和師父亡命天涯。白阮的小家當包括:兔玩偶一隻、小衣服小褲子幾套、草窩一隻、草編球一枚……收到積木時,白阮大義凜然狀哽咽道:“壞妖怪師伯的積木……跳跳不要了!”

雲清:“……”

雲清:“算了算了,積木破例,你拿著吧。”

見白阮不用幫忙,雲清專心收拾自己的東西,在收到佩劍時,雲清氣呼呼地解了雲真親手給他做的劍穗,抓著刻了雲真名字的玉牌作勢往地上摔,可手在空中揮到一半便猛地停了下來,嘀嘀咕咕道:“不行,我可不能摔他東西,摔壞了他再賴上我讓我賠……”

說著,把那劍穗往柔軟的床上一丟,梗著脖子不再看。

師徒兩人把東西收拾完,雲清換了身乾淨衣服,正要伸腳穿鞋,猛地想起自己居然連鞋墊都是雲真親手做的,遂惱火地把鞋墊一抽,以示恩斷義絕。

“跳跳!咱們走!”雲清背起自己的行李,一手拎白阮的胡蘿卜書包,一手牽著白阮的小爪子。

“走!”白阮脆生生地答。

“師父帶你找個沒人的地方住,”雲清一本正經道,“以後就我們師徒倆相依為命,過你耕你織的生活。”

白阮懵了:“我耕我織?”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雲清:“你答應就行了,為師不能害你。”

白阮攥緊小拳頭:“好!”

第81章 番外之【師哥饒命(十五)】

白阮人形是小短腿兒, 走得慢, 雲清索性讓他變回原形,往兜裡一揣了事。

雲清今天被連著擺弄了幾個小時,身體酸痛不已,能堅持跑路全靠一口羞惱之氣吊著。可他下山時挑的是一條平時少有人走的路,這條路崎嶇非常, 鞋子不像往日般舒適, 磨腳得厲害。於是雲清吊命的那口氣兒便一絲絲地泄著,待到泄乾淨了, 他也再難支撐下去, 扶著腰挑了塊平整石頭坐下喘粗氣。

白阮從衣兜裡探出小腦袋,用爪子拍拍雲清,不安道:“嘰?”

他以前也隨雲清下過山,知道師父體力好, 不至於這樣就累了。

雲清輕咳一聲,都到這份兒上了還不忘擺譜,虛弱道:“……為師發現你師伯的真身時與他對了一掌, 被一縷妖氣侵入心脈,現在內息不調,走一段就得歇息片刻。”

白阮忿忿抖動圓尾巴:“嘰嘰!”

雲清猜也能猜出白阮在說什麼, 附和道:“彆看你師伯長得好, 其實一肚子壞水兒。”說到長得好三個字,臉倏地一紅。

白阮用兩隻前爪勉強抱了個冷懷,點頭如搗藥:“嘰!”

雲清見小傻兔子真信, 變本加厲編排道:“你師伯原形是條獒犬,性情凶悍殘暴,見人就撲,撲倒就咬,今天他瘋病發作,才被為師撞破。”悲憤神情中透著一絲嬌俏。

白阮還不能理解何為嬌俏,隻是覺得師父今晚一提起師伯表情就怪裡怪氣的。

雲清歇了一會兒,哎哎呦呦地呻[yín]著,扶著快斷的腰,繼續往山下走。

一人一兔龜速下山,在山腳下找了間小旅店住下,雲清還額外給老板塞了一百塊錢,殷殷叮囑說如果有人來打聽千萬彆說他住這,老板滿口答應。

小旅館房型憋屈得要命,除去廁所,屋裡隻堪堪擺下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台電視和一隻鬼,雲清順手驅了鬼,把小草窩放在枕邊。白阮乖巧地跳進草窩,一骨碌仰麵躺倒,向心緒不佳的師父主動坦露軟嘟嘟的肚皮。雲清也不和他客氣,把溫水袋似的小團子抓在手裡搓搓捏捏發了會兒愣,便打開電視看白娘子,邊看邊大罵法海禿驢,看似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卻滿腦子都是雲真。

他不敢把雲真與自己的種種往深往細了想,因為他一旦放任自己想了雲真,那團甜膩酥癢的鬼東西便會沸騰翻湧,以千鈞之力衝擊他體內的某道關隘。而這道關隘一旦被衝破,他就會變得奇怪了,就會心甘情願地向人雌伏了,就會滿肚子卿卿我我肉麻兮兮了,他這麼恣意隨性灑脫不羈的人,可萬萬不能做出那副羞人的樣子!

於是他忽地打了個冷顫,滿臉嫌棄:“噫——”

白阮以為師父在嫌棄法海,附和道:“嘰——”

其實雲清並非口是心非,至少他主觀上確實是那麼想的,可是今天雲真強行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東西,那些紅紅紫紫的印痕、那些溼潤滾燙的親%e5%90%bb、那些激烈又笨拙得讓他心疼的情話、那些讓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