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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時刻 番外 呂天逸 4262 字 5個月前

節也能揪出來。

師哥暗戀自己就是雲清的思維盲區,他從未有一絲一毫的揣測,而且由於雲真表現得太古板正經,所以即便隱約察覺到不妥,雲清的潛意識也會懷著類似於褻瀆聖徒的不安與內疚將可能的猜測壓下,可一旦帶著疑慮回溯往事,把兩人十來年的生活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的雲清就覺得師哥那哪是暗戀自己……他師哥就是暗戀這個詞的化身!

“我操……”雲清騰地起身,在屋裡焦躁地踱步,麵頰的熱度層層加深,在踱到第十圈時,他紅透了臉,餓虎撲食般嘭地撲到床上,把床角的白阮震得整隻彈了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雲清用枕頭糊著滾燙的臉,在床上滾來滾去滋兒哇亂叫,“不可能不可能!哇啊啊啊!”

白阮瑟瑟發抖,覺得自己該在床底,不該在床裡。

師哥喜歡他,那也就是同性戀,是同性戀,那就是師哥要把他當成女人喜歡,師哥要對他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那也太羞人了!

“不行!”雲清詐屍式直挺挺地彈坐起來,“不行不行!”

他其實是太害羞了,男性尊嚴竟被這份來勢洶洶的小女兒式害羞無情蹂躪,令他的自尊心刺痛不已。所以他氣自己,明明向來自詡狂放不羈,怎麼可以因為這點兒事害臊?

腦內想象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雲清一個不留神,腦海中就浮現出雲真把自己當成女人那樣兒的畫麵,臊得從天靈蓋往外噴煙。

“不許想!”雲清臉紅著,心跳著,抬手狂敲自己腦殼兒,瘋瘋癲癲地叫罵道,“破腦袋!臭腦袋!不許想!哇啊——!氣死我了!”

第78章 番外之【師哥饒命(十二)】

雲清鬼喊鬼叫發夠了癲, 總算冷靜了些許。

他把白阮從床角挖出來, 握住那一團,前後搖晃幾下,威脅道:“今天這些事兒誰也不許說,聽沒?”

白阮被命運扼住咽喉,慌忙用兩隻前爪捂住三瓣嘴, 點頭如搗藥。

“嘖。”雲清先是煩躁地抓撓著頭發, 眼珠轉了幾轉後,跳下地跑到鏡前將碎發歸攏整齊, 抻平衣服褶皺, 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鏡中少年道士俊美飄逸,麵頰將退未退的殘紅令眉眼深黑色澤浮凸得更明顯,好看得讓人心癢。

他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麼給師哥“定罪”, 十幾年的兄弟情太難得,這輩子恐怕也不會再有第二段,再謹慎也不為過。萬一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是白阮在彆處撞見那些事記混了,自己又胡思亂想冤枉了師哥,那罪過可就大了, 所以他想再試探試探。

……

另一邊, 雲真也是忐忑至極。他坐在桌邊,麵前攤放著一本線裝古籍。這本古籍珍貴非常,是世間僅存的孤本, 內裡記載了他們師父的師父自創的卜算命格氣運之法。人為萬物靈長,靈識最為豐盈,氣運變幻無常,故而也最難卜算。要學卜人,得先學卜天地山川,陰宅陽宅,把風水吉凶卜死物的這一套運用純熟了才能開始學習卜算人的命格。給人算命,說是道術中的高數也不為過。

雲真是七名弟子中修行進境最快的,且尤其擅長卜算,這也不過是在卜人一途上初窺門徑罷了。自從開始學這本書,他每多學會一點兒就忍不住要在小師弟身上用一用,想預知雲清的氣運命格,可一直都沒卜出過什麼有用的東西。

眼下雲真沒心思看書,他被幾股各自為政的情緒撕扯得厲害,對雲清窺破真相的恐懼蝕空了他的心,仿佛有涼風呼嘯著從%e8%83%b8間的空洞穿過,令他遍體生寒,可當雲清也對他有意的荒唐念頭冒尖兒時,涼風便倏然幻化成烈火,燒得他恨不得跳起來大吼大叫——他自然知道雲清厭惡男男之事,但再不可能的事,也總得允許人做做白日夢吧——這寒冷與灼熱交替刺激著他,讓他片刻不能安寧。

當然,雲清也很可能根本沒當回事。

雲真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發現喉嚨乾得發痛。

他拉開桌下的小抽屜,看看裡麵擺著的那個叫手機的新鮮東西,拿出來攥在手裡,把玩古物般輕柔摩挲著。

這是雲清送給他的,是他今年的生日禮物。他活得像個古人,用不上這些現代化的東西,通訊錄裡隻有雲清一人,收件箱裡全是雲清發來的短信,他把那些信息一條條點開看,想從字裡行間揪出些旖旎曖昧,卻徒勞無功。

他將那精巧的小機器收回抽屜,心裡愈發憋悶,走出弟子房,想去透透氣。

周末,來觀裡上香的人不少,兩名弟子在輪值,負責接引香客,答疑解難。雲真路過一處偏殿,發現本來應該是雲淨值守的小木桌後卻坐著雲清,幾個姑娘圍著小桌說著話,一人手裡拿著一張求來的簽,女孩子清甜溫婉的語聲交織在一起,很是悅耳,像幾隻啾鳴的黃鸝。

這時,雲清開口說了句什麼,是他與女人交談時慣用的那種口%e5%90%bb,有些痞,有些少年氣,還有一分調笑逗引的意味——但他把這一分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能撩撥得人心跳加速,又不至於輕佻到惹人厭惡。他話音未落,幾個女孩子一齊笑了,笑得麵頰飛紅。

雲真嘴唇抿成一線,站定在幾米外,眼巴巴地看著。

他怕雲清生疑,焦慮不已,自己傻乎乎地在屋裡排演了幾百出內心戲,走起路來腿都是發飄的,可雲清原來半點兒沒放在心上,竟然還跑出來給人解簽玩兒。

雲真緩緩籲出一口氣,也不知是放心多些,還是失落多些。

這時,雲清似是透過人牆的縫隙瞄了他一眼,雲真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到自己,或許隻是眼尾掃來的一道餘光。

“我給姐姐看個手相?”雲清含笑道。

一個年紀明顯大過雲清的姑娘急急伸過手去,這姑娘長得美,手也嫩得像蔥白,雲清輕輕捏著她的指尖將手掌展平,隨即垂眸鑽研她的掌紋,一張嘴,便是一串哄人開心的漂亮話。

這姑娘不知道,但雲真是知道的——

雲清哪裡懂得看手相!

雲清卜算天賦一般,測測風水吉凶倒還湊合,手相卻還沒學明白,根本就看不好,也不該給人看。

……怕不是想摸人家的手吧!

雲真臉色一分分沉下去,聽著雲清和姑娘談笑,這兩人越聊越火熱,說到後來,幾乎隱隱有些互相打情罵俏的味道了——雲清平時雖也喜歡撩人,可從沒做得這麼明顯過。雲真想去喝止,而且喝止也是有理的,可他再木訥也知道自己現在八成一副醋壇子倒了的模樣,保不準一出聲就要酸氣衝天原形畢露。於是糾結片刻後,他還是裝成沒看見,一咬牙扭頭就走。

他走了沒多一會兒,雲清賊頭賊腦地往外看,見師哥沒影了,雙手合十,衝事先說好陪自己演戲的姑娘拜了拜,笑嘻嘻道:“謝謝姐姐,姐姐真是大好人。”

那姑娘噗嗤樂了:“就光好啊?”

雲清一臉認真:“也是大美人,人美心善,演得又好。”語畢,摸出一張被疊成小方塊的黃符遞過去,歡快道,“平安符,開過光的,這觀裡除了師父屬我畫符最厲害,肯定能保姐姐事事平安順遂。”

姑娘接過符,雲清則一溜煙跑向雲真的弟子房,想看看他師哥究竟怎麼回事兒。

“師哥在不在?”雲清敲門,心裡竟有幾分難得的緊張。

屋裡的雲真驚了一跳,澀聲道:“……在,有事嗎?”

門外的小壞蛋不答,直接推門,對開的木門露出一條縫,眼看就要被他推開了,雲真心頭一跳,知道自己現在臉色難看至極,怕被師弟看出破綻,嘭地把門推回去,哢嚓落了鎖。

雲清:“……”

雲真:“……”

片刻沉默後,雲清問:“你怎麼了?”

雲真怕誰破門而入似的用後背抵著門,窘迫得額角直冒青筋:“……感冒了,難受,我躺會兒。”@思@兔@在@線@閱@讀@

感冒是假感冒,難受卻是真難受。

門外靜下來。

幾秒鐘的安靜後,雲清靈猴似的順著半開的窗戶擠進來,雲真一驚,欲阻止卻已來不及,雲清輕盈地落在地上,一雙眼被窗外的光照成透亮的琥珀色,兩泓蜜水似的,朝他望過來。

“臉色這麼難看?”雲清問。

“這就休息了。”雲真說著,望了他一眼。

那眼神既酸楚又溫柔,激蕩心緒暴露無遺。

雲清懂得察言觀色,又正懷疑得厲害,對上那道目光心底頓時明鏡一片,連身子都被師哥看麻了半邊,好像自己忽然變成了一塊千瘡百孔的酥糖,隻是堪堪立著,哪怕是最小的一股風吹過來他都會腿軟得立不住,倒在地上摔成一堆糖末。

這詭異的感覺原本是雲清十八年來從未有過的,今天一天之內卻接連出現了兩次,這讓雲清方寸大亂。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隻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他不喜歡自己手軟腳軟的,可身上這股勁兒偏偏要把他軟化了。他既煩躁又羞恥,甚至還有一絲主觀意識都沒有察覺的、不堪的秘密即將被挖出來暴曬的恐懼——這幽靈似的恐懼從他心底勾起一股無名火。他氣極了,非要和師哥帶給他的這股甜膩酥|麻的勁兒抗爭不可,要讓它滾得越遠越好,這股衝動短暫地蓋過了理智,讓他像隻好鬥的小野獸般齜起牙,亮出爪子。

於是,他盯著疾步往床邊去的雲真,忽然展顏一笑,換上一副輕佻口%e5%90%bb,道:“對了,師哥你看剛才那姑娘漂亮嗎?就我給看手相的那個。”

雲真垂著眼,沉沉嗯了一聲。

雲清輕咳,聲調揚高了些:“我留她電話了。”

“……嗯。”雲真渾渾噩噩地躺到床上,鞋都沒脫,就把那沾了泥的鞋往乾淨的床上一放,側身對著牆。

他再傻也明白了——雲清一定是什麼都明白了,這是在拒絕他,故意戳他的心。

雲清抿了抿嘴唇,追上去搭著床邊坐下,急於表明立場,一股腦地倒出一堆刀子似的屁話來:“我覺得我也差不多該談個戀愛了,門規也沒說不許娶老婆啊,連師父都有師娘呢,最好就是今年談上戀愛,明年辦個婚禮,後年……後年是馬年,不錯不錯,孩子屬馬好,龍馬精神嘛。師哥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怎麼不找個對象,要不我以後看見合適的就給你撮合撮合?”

其實他半點兒也不想和女人戀愛成家,不僅不想,也絕不會,但他就是樂意這麼說,因為他越說,方才的煩躁與羞恥勢頭就越弱。

雲真眼眶酸澀,顫聲道:“好。”

“那你先歇著,我繼續幫雲淨解簽去。”雲清起身,準備走人。

“師弟……”雲真發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股酥|麻甜膩的感覺再度來襲,雲清片刻前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他不敢回頭,他怕雲真會說出什麼讓他更酥更軟更火大的話來,隻想趕快逃走。

可他剛邁出